第四章財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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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農女不好惹!
    文瑞等人心裏失笑,這吳玉堂跪的挺利索,可話裏的誠意明顯不夠,對不起這三個字肯定忽悠不過去南清漓。
    南清漓心裏雪亮,吳玉堂跪的其實是他的功名利祿,她好不容易戳中了他的死穴,自然要以退為進擺他一道。
    “瑞伯伯,有道是口說無憑,我想讓吳玉堂將吳家的所作所為寫下來,吳家人簽字畫押,一式三份,我和吳家各留一份,剩下那份留在瑞伯伯你那兒。”
    這一招穩!準!狠!?文瑞等人暗暗在心裏給南清漓鼓掌,不過不等文瑞說什麽,吳玉堂騰地一下站起來,寒著臉,
    “大伯母,我不寫,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話音一落,歸榆花,劉明珠以及吳玉梅一下子腰杆兒筆挺,一個個望著南清漓,臉上的憤然恰到好處。
    南清漓正要有所反應,卻看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不!?不是東西!?魂穿異世這事兒,無神論者南清漓深感莫名其妙,但眼前這一幕更是莫名其妙。
    怎麽形容好呢??從便於理解的角度來描述,那就是鬼,南清漓看見了一隻女鬼!?雲髻霧鬟下的一張小臉皎白如玉,一身紅嫁衣更襯得她嫋嫋婷婷……
    等等!?這……這紅嫁衣怎麽好眼熟呢?
    南清漓輕易地發現自己身上的紅嫁衣也是一模一樣的款式!?嗬嗬,或許就是一隻過路鬼而已,人家就是打醬油路過而已!
    這一大清早忙著保命,南清漓也沒顧得上看看原主的麵容如何,因此她壓下一肚子的驚悚,故作鎮定的自我安慰一番。
    可是女鬼開口了,聲音沒有想象中那麽淒厲瘮人,而是萬般嬌懦,“你……你是誰?賠我的命!”
    這下,南清漓後知後覺女鬼就是原主,準確地說是原主的鬼魂!?但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占了原主身子的南清漓無法對鬼原主解釋自己是誰,自己也沒法賠她的命,因此,南清漓對於鬼原主的一次次質問渾然無視。
    對於南清漓的沉默,吳玉堂越發得寸進尺,“大伯母,你一個毫無見識的婦人欺侮童生可不是長臉的事兒,傳出去隻會毀了你的名聲!”
    你媽,你奶奶才是毫無見識,本姑娘見識過的極品奇葩多了!
    如是想著,南清漓想讓吳玉堂見識一下她的手段,她?一下下鼓掌,笑容燦爛,
    “吳玉堂,是不是我欺人太甚,你們吳家人心裏雪亮,你不寫是吧?”?她不等吳玉堂答複,就轉臉望向文瑞,“瑞伯伯,我兩個弟弟都識文斷字,也可以寫寫這一式三份的悔罪書!”
    不等文瑞表態,站在一旁的一個漢子還沒看夠熱鬧,笑嘻嘻的,“好嘞,我這就去!”
    文瑞笑容好好地望著吳玉堂,後者恨得真想撲上去撕碎了南清漓,一張俊秀的臉上掠過層層晦色,塗染了與他年齡極致不符的陰鷙……
    也就是猶豫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吳玉堂跑了幾步,攔住了這個漢子,聲音低到了極點,“我寫!”
    於是,歸榆花,劉明珠和吳玉梅又蔫巴了,而張桂蘭又另類暗爽起來。
    吳玉堂落座,似是苦惱地皺眉,“文裏正,大伯母,沒有紙筆墨硯,我沒法寫!”
    其實,吳玉堂的紙筆墨硯都留在私塾中了,因為他擔心帶回家裏會被二伯的兒子吳玉庭偷走。
    他正為自己的睿智竊喜著,下一刻就喜不起來了,文瑞從懷裏取出來一個布包,攤開,筆墨硯台齊了。
    接著,文瑞從腰間褡褳裏取出來一個布袋,拿出來裏麵的一本冊子。
    “閻玉堂,你就寫在屯裏的這本村誌上邊,這樣隻需要寫一份就行!”
    歸榆花等人不曉得這其中的厲害之處,吳玉堂曉得啊,這本村誌裏麵記載的都是文家屯子裏的重大要事,而且會經每屆裏正傳承下去……
    今天這跟頭栽得大了,這個醜婦不僅敢無視他,還敢擺他一道!
    至於吳玉堂如何千方百計抹去村誌裏的這個汙點,那是以後的事兒。
    南清漓見吳玉堂翻到了村誌的空白頁,他挽起袖子熟練地磨硯後,提筆寫了一行正楷。
    眼神飛掠過年月日,南清漓略略詫異,這裏竟然不是流行正楷的漢代,也不是漢代以後的年代,而是西梁國大梁王朝弘熙年間。
    吳玉堂抬頭,鄙夷的目光斜掃,輕飄飄強調,“大伯母,你不識字,我寫好了幫你念一遍。”
    其實,吳玉堂想將此事輕描淡寫,寥寥幾句帶過,不過南清漓怎麽會讓他得逞,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不用了,我常聽兩個弟弟背書,對於咬文嚼字略知一二,我說你寫,最後讓瑞伯伯過目。”
    就這樣,南清漓言簡意賅地將事實客觀陳述一遍,絲毫不帶個人主觀感情se彩,就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說事兒。
    文瑞一直盯著吳玉堂書寫,暗暗佩服南清漓的進退有度……
    可惜了這孩子,如果她不是女兒身,一定可以考取個功名吃皇糧。
    值得一提的是,南清漓可沒少用筆畫繁難的生僻字,於是吳玉堂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時不時鎖著眉頭搜腸刮肚想啊想……
    南小山和南小川竟然認識這麽多生僻字啊,怪不得連南清漓都可以輕易地出口成章。
    約莫三百多字寫完,吳玉堂試得手腕酸麻,因為那些生僻字的筆畫太多了。?文瑞讓劉明珠,吳玉堂和歸榆花按了手印後,取出自己的印章,蘸了墨汁在這篇村誌末尾蓋章,然後讓人打過來水,清洗狼毫墨硯,仔細擦幹淨收起來。
    現在歸榆花越發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拎著燒火棍去攆南清漓,這事兒要是傳到了街坊鄰居那兒,幾天就會傳遍文家屯子的大街小巷,她這張老臉往哪兒放?
    所以她忍不住想另類施壓,雖然不識字,但也相當認真地盯著吳玉堂書寫的東西看了一會兒,嘖嘖嘴,“清漓,你看看我們家玉堂的字多俊啊,玉堂取名是花了錢的,他的名字就是以後住宮殿做大官的意思。”
    南清漓無心理睬歸榆花,因為此刻她聽著鬼原主在耳邊叫囂,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文瑞小心將村誌收藏入褡褳中,與那幾個漢子不約而同地無視了歸榆花,嗬,難道說取名為皇帝就真能做了九五之尊,笑死人了。
    劉明珠剛才看著寶貝兒子皺著眉頭書寫,她恨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不過瞅著南清漓染了血痕的臉頰以及脖頸上的掐痕,她漸漸氣順了,甚至竊喜自己最終還是得了便宜。
    就在這時,南清漓笑嘻嘻地望過來,就是那種我都是為了你好的語氣,“小三家的,多謝你在我昏迷時幫我保管著首飾,現在當著瑞伯伯的麵兒還給我吧,不然,我擔心你會被人議論手腳不幹淨。”
    文瑞等人心裏笑翻了,這一聲小三家的恰到好處,南清漓這長嫂的派頭夠足嘛,這嘴皮子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劉明珠私藏了南清漓的首飾,還想私吞呢!?南清漓不是原主,怎麽知道丟了首飾呢?
    很簡單,因為有個新嫁娘模樣的鬼原主在南清漓麵前飄來飄去的,想不看見那些首飾都難。
    見文瑞淩厲的目光掃過來,劉明珠一下子亂了方寸,等到拿出來藏在懷裏的荷囊,她才後悔得辯解起來,
    “這不是南清漓的,這是我嫁過來吳家時的嫁妝。”歸榆花等人這才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文瑞走過來,一把奪下了劉明珠的荷囊,冷了聲,“如果不是你的嫁妝,那你就是犯了偷盜罪,你被投入女牢的同時,你兒子吳玉堂受你牽連也隻能是一介白丁。”
    劉明珠被擊中死穴,無話可說,吳玉堂暗暗咒罵著自己的無腦娘。
    文瑞返回座位,望向了南清漓,詢問,“清漓,你說!”
    南清漓毫不費勁地數點,“一支金步搖,兩對珠花釵,一對珠花耳環,一根帶白色玉墜的純銀項鏈。”
    文瑞逐一從荷囊中取出來,擺列到桌麵上,金銀珠玉的柔光輕泛,美好的東西嘛,誰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歸榆花老眼泛光……本來還想在今天晚飯後逼著劉明珠交公呢,這下沒戲了。
    而吳玉堂在乎的是這些東西能換成銀子,畢竟年後考試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錢財熏人心,他不甘出聲。
    “文裏正,你怎麽能證明這些物件是我大伯母的?你聽她一麵之詞有失公允!”
    南清漓了然吳玉堂這是眼熱了,可是吳大順不在身側,還有其他人也看不見這個鬼原主,一時間她難以反駁吳玉堂。
    閻
    吳玉堂就是想趁著吳大順不在場想攪渾水,再說了,昨天拜堂時,南清漓一直頂著紅蓋頭,沒有誰看見她的這些首飾。
    文瑞將空空的荷囊丟到桌上,鼻子裏哼出了一聲,“吳玉堂,你可聽過小人長戚戚,君子坦蕩蕩?你要證據,是麽?”
    吳玉堂俊秀的臉紅了一下,但是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他不甘心放手,點點頭。
    文瑞拈起了那支金步搖,在指間轉了一下,吳玉堂不明所以,而一旁的一個漢子嚷開了,
    “南清漓!上麵刻著南清漓的名字!”?另一個漢子也湊過去,“真的喂,我認識的字不多,但是這三個字我認識,吳家可真沒羞沒臊!”
    吳玉堂當然也看清了,隨即猜測南清漓手裏應該有鎮上首飾店的底票,所以他無話可說。
    南清漓心裏失笑,吳大順也算是個粗中有細的主兒,怎麽就成大齡剩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