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偷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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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農女不好惹!
    她這樣的好妻子,好母親怎麽就成丟人現眼了?
    收起一腔小人戚戚然,劉明珠想起來吳玉堂教她的先禮後兵那招,既然禮數不好用,那就試試強硬的,耍潑耍橫逼迫南清漓就範。
    “南清漓,你別假正經了,我這趟過來就是要把你做下的見不得光的醜事抖落出來,大順剛下葬,你就偷漢子,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聽到劉明珠這樣血口噴人,小鵬握緊了拳頭,他是個男人,不可以揍女人,但是可以揍吳三順這個男人。
    南清漓察覺了小鵬的心思,跨前半步擋住了他,對於這個前小嬸的混淆是非,她氣定神閑。
    “我偷漢子,你咋就知道啦?難道是我偷了你漢子,還是偷了你兒子?”
    有目共睹,劉明珠的漢子吳三順正杵在哪兒呢,劉明珠的兒子吳玉堂在吳家呢,劉明珠沒有真憑實據就往南清漓身上潑髒水,被南清漓如是扯出來這父子倆一串真是自找沒趣。
    劉明珠耳朵不聾,聽著身後一些人竊竊私語她此舉真是無聊,甚至是無恥,看著吳三順一張臉越發黑沉,她卻接不來南清漓的質問,一對眼珠子直往院子裏瞟,希望可以看見那兩個野男人。
    “劉明珠,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漢子?你空口無憑說瞎話,就不怕我亡夫找你算賬?”?說完這句,南清漓眼眸驀地一縮……
    幾步外,鬼原主鬼氣飄飄的,她的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化作了一片稀薄迷蒙霧氣。
    這麽多人看著呢,南清漓沒法問鬼原主為啥哭得這麽傷心,她隻能故作淡然地盯著劉明珠。
    而劉明珠剛好瞅見了院子裏的那口棺材,心生悚然,往吳三順那兒縮了縮身子,色厲內荏地叫囂,“我親眼看見你帶著兩個野男人進屯子了,那兩個野漢子肯定就藏在你屋裏,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別狡辯了!”
    “哪天我看見你和一頭驢一前一後走路,那麽,我就可以認定那頭驢就是你的野漢子!”
    南清漓這樣一說,嘩笑頓起,吳三順臉上掛不住了,南清漓這不是變著法兒損他嗎?
    他此刻厭惡透了劉明珠,半點便宜也沒占到,反而把他和兒子吳玉堂搭進去被人笑話。
    可他扯了一把劉明珠後,反而被她狠狠踢了一腳,他索性往一旁走開幾步,看看劉明珠到底能折騰出啥好處。
    劉明珠憑著耍潑,在吳家占了若幹次上風,在屯子裏的村人麵前占了若幹次上風,所以她耍潑習慣了,比如現在她老母雞嗓子咕呾起來。
    “南清漓,你別跟我扯犢子,把那兩個腳夫交出來,那兩輛騾車也交出來,按照老規矩,你和野漢子送縣衙,騾車歸吳家所有,算作補償吳家的聲譽。”
    劉明珠以為這番話可以將南清漓砸得變顏變色,哭啼求饒,但事實是南清漓僅僅微微扯了一下唇角,一抹輕蔑的笑一閃即逝,
    劉明珠正要闖進院子,就聽到身後有人嚷嚷。
    “菜刀!南清漓手裏有菜刀!”
    “劉潑婦走眼了,她還以為南清漓是個吃素的!”
    “南清漓手上還有白麵!吳大順沒了,她這小日子卻過得挺滋潤的!”
    如此如此,圍觀者議論著,伴隨著意味不明的笑聲,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劉明珠聽到南清漓手裏有菜刀,忌憚地往後退縮了一步,不過當她看清南清漓手上粘附的白麵,以及菜刀上的油膩後,她提鼻子狠狠地聞嗅了一下,心裏狂喜,這一遭要賺了。
    “南清漓,我聞見豬肉香味了,你不承認也沒用,還有你手上沾了白麵,別當我眼瞎沒看見,野漢子給你的豬肉和白麵也歸吳家。”
    垂眸撇見明晃晃的菜刀,小鵬心裏震撼得要命,大嫂這彪悍範兒,簡直就是一家之主的標配。
    聽劉明珠嗶嗶叨叨了這麽多,小鵬聽懂了……
    劉明珠看見南清漓領著兩個腳夫進屯子了,所以她就認為南清漓偷野漢子,還認為豬肉和白麵都是野漢子給的好處。
    看來是他想得簡單了,不是他所想的,隻要他辛苦一些上山砍柴,隻要供吳家一個月的木柴,劉明珠就會退步妥協,
    她這個潑婦就是存心過來找茬的,不但詆毀大嫂的清白,還獅子大開口。
    不過小鵬終究是個實誠的孩子,沒有什麽複雜的彎彎腸子,他一雙好看的眼裏蓄了怒氣,“劉潑婦,豬肉和白麵是我和大嫂買的,我家現在隻有小雪一個人,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人,你再胡說,我就不客氣了。”
    劉明珠料定小鵬不敢動手,她曾聽見二房的大女兒吳金釵和自己的女兒吳玉珠閑聊,說這個小鵬脾氣好得不得了,即使很生氣,也最多是臉色不好看,嗓音高了幾分。
    因此她有恃無恐,“小鵬,好男不跟女鬥,你敢對我動手,那你的惡名傳出去,誰家的女孩也不會嫁給你,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別說你了,就是南清漓也不敢動我一下,她拿把菜刀就是給自個兒壯膽子,南清漓,你敢砍我一下?”
    眼見劉明珠滿臉挑釁,南清漓手腕一翻,明晃晃的菜刀揚起來,泛著幽森冷芒。
    劉明珠頓時驚得咕呾一嗓子,往後退了幾步,踩到了屯子裏一個男人的腳,後者試到疼痛,毫不客氣地送了幾句咒罵。
    大意就是劉明珠又肥又潑,旺不了夫,旺不了子,隻會敗盡了陰德,來世轉頭不下崽的母豬被宰了吃肉。
    潑婦如劉明珠很在乎自己在男人們眼裏的形象,聽到這樣的咒罵,她心裏的陰影麵積一點點擴大。
    南清漓始終冷清著一張小臉,誰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此刻她適時地補刀。
    “姓劉的,我的確不敢隨便砍你,不過呢,如果你敢闖進我家裏亂翻,那就是私闖民宅觸犯了大梁國法,即便我砍傷你,或者砍死你也屬於正當防衛,官府也不會治我的罪,而你的丈夫成了鰥夫,你的寶貝兒子沒了娘,也沒了仕途。”
    吳玉堂可是劉明珠的寶貝疙瘩,南清漓的這番話戳到了她的心窩子,而吳三順依舊是袖手旁觀的姿態,她隨之猶豫起來。
    南清漓那麽纖弱,按理說憑自己的力氣可以奪下她手裏的菜刀,可是萬一出了意外呢?
    如果她被南清漓砍死了,那她就虧死了;如果她僥幸能夠奪下菜刀,砍死了南清漓,卻搜不出來那兩個野漢子,那她就是殺人犯,是要吃官司坐牢的。
    南清漓的這番話落入眾人的耳朵,文縐縐而且有理有據,各種高大上不容置疑。
    對於南清漓可以出口成章,眾人也不覺怪異,都以為南清漓平時深受兩個弟弟的熏陶,這見識自然就高出一般女人一截。
    而劉明珠與之相比就遜色多了,雖然家裏有個讀書的童生吳玉堂,可是這說話以及做派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潑婦樣兒,由此可見,吳玉堂讀的聖賢書還是太淺薄,未來的仕途肯定比不上南家兄弟。
    於是乎,充當劉明珠啦啦隊的眾人有意無意地放棄了劉明珠,純粹地看熱鬧,看看劉明珠死得有多難看。
    劉明珠抓住了重點,隻要可以搜出來那兩個野漢子,她就占理了,不過看著南清漓手裏冷寒森森的菜刀,她真沒膽子硬往裏闖,隻能抖擻起來老母雞嗓子。
    “藏在裏麵的人聽著,南清漓是新婚喪夫的小寡婦,她不守婦道,把你們勾搭回家,我代表她夫家過來主事兒,你們馬上滾出來,不然惹怒了吳家人,會剝光了你們遊街。”
    聽說過不潔的寡婦被強迫騎木驢遊街,誰也沒聽說過劉明珠這種說法,不少人暗暗鄙棄劉明珠胡扯瞎掰。
    但是一碼歸一碼,眾人對於南清漓的貞潔還是很上心的,因為吳大順人緣不錯,這才剛下葬,他的小孀妻就偷野漢子,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因此,眾人一點點往荊門這兒挪過來。
    劉明珠大有挑唆眾人,渾水摸魚之意,南清漓深知眾怒難犯,她眼見不少人的視線在院子裏逡巡不去,心裏暗暗叫苦。
    如果這些人不管不顧,一窩蜂地闖進去,盡管不會搜出什麽野漢子,但是劉明珠和吳三順肯定會渾水摸魚拿走一些家裏的物件,而實誠如小鵬肯定不會動手,自己又不能動真格的揮刀亂砍。
    這小雪可真是個小綿羊的慢性子啊,這麽久了,怎麽還沒請來裏正文瑞?
    南清漓早就看見小雪悄ii離開了,此刻她心焦焦地等著文瑞過來救場。
    劉明珠一邊叫囂著裏麵的人出來,一邊一點點挪著腳跟,而吳三順被她一眼眼剜著,剜了二十多眼後也明白她的意思了,黑著臉挪蹭過來。
    小鵬和南清漓已經被逼迫進了荊門內,南清漓越發擔心了,如果場麵失控,那她今天購置的東西,以及那些銀錢都會被眾人一哄而上搶光光。
    到那時,即使裏正來了,也無能為力,畢竟自古就有罰不責眾那麽一條。
    “劉明珠,吳三順,你們想毀了吳玉堂的大好仕途?”?南清漓將明晃晃的菜刀橫在身前,高聲斷喝的同時,一把扯開領口,脖頸上的紫紅掐痕觸目驚心。
    她聲音冷得沒有溫度,“你們夫妻倆敢私闖進這道荊門,我就跟你們拚了這條命,你們不想讓我活,我這個寡婦就拉你們一起死,你們死了,吳玉堂也不用參加考試了,拎一根打狗棍要飯去吧!”
    不得不說,吳玉堂就是吳三順夫妻倆眼裏的夜明珠,關心則亂,他們一起僵在了原地。
    南清漓趁熱打鐵,神情似是悲戚又憤慨地囑咐小鵬,“大嫂死後,小鵬你去縣衙報官,就說吳家人趁著你大哥清晨進山時害我無果,當晚又指使吳三順和劉明珠上門逼迫羞辱,忍無可忍之下,大嫂與他們同歸於盡。?瑞伯伯和此刻在場的叔叔嬸嬸們可以作證,知縣大人必定會還大嫂一個清白,必定會為大嫂建立一座貞節牌坊,隻要你和小雪好好的,大嫂就可以含笑九泉,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