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情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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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孫女出疹子高燒幾天,老夫心急如焚,故沒能及時更新,萬望諒解一二。)
    呂二率領兩千少年營學員消滅了莫何去汾之後,當著無數屍體殘肢的麵吃了一頓午餐,順便給受傷的戰士包紮了傷口,收斂了犧牲戰士的遺體,驅趕著六百多俘虜急火火的返回懷朔鎮。他不知道的是,正因為他的粗心大意,導致一場本該一兩天完成的圍剿戰,變成了耗時十個晝夜的追擊戰,從而給阿那瑰席卷武川,反身合圍懷朔鎮創造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就是所謂的戰術上勝利,戰略上失敗的典型例證。返回懷朔鎮途中,呂二忐忑的一塌糊塗。不敢和自己的學生們講出內心的糾結,生怕讓幾個能力學問出眾的後生晚輩看低了。他跨馬走在隊列中段,前後看了看綿延數裏的行軍隊伍,居然找不出一位能夠給自己解心寬的至交,心下更是恓惶的五味雜陳。
    “二蛋,如此大勝,卻不見你得意洋洋,反見你心情鬱悶,何故?不會是裝的吧?”一人策馬而來,靠近呂二時陰陽怪氣的發問。
    呂二一看是婁滿倉,本就不快的心情,叫他這麽一說更加不快。斜眼撩了一下滿臉壞笑的婁滿倉,鼻腔裏發出一聲不陰不陽的冷哼道:“就你精明,見人撅屁股,就知道要拉屎對吧?”
    說起婁滿倉,他不是別人,就是當初沃野阿巴泰夥同七八個家丁族人夜襲高歡家,他站在房頂用兩把飛刀將準備放火的家夥擊傷,從而消弭了一場火災的婁家家生子。高歡見他身懷絕技,當晚命他隨李虎去少年營,專門負責教授特戰隊暗器功夫的那位。此次隨呂二一起出來圍剿阿那瑰,他擔任臨時負責人之一。剛才在包圍圈另一邊指揮的就是他。作為少年營教頭,作為婁三小姐的家丁護院,他和呂二身份同等。打仗時呂二是總指揮,私下裏二人兄弟相交,彼此沒有太多的約束。
    “二蛋,不是我說你,太小氣了吧。得了這麽一場大勝仗,全體參戰師生無不歡欣鼓舞。作為總指揮,你居功至偉。換做是別人,早歡喜的嘴角咧到後耳根了,你咋愁眉不展。是不是怕兄弟我分潤戰功?”婁滿倉似笑非笑的打趣呂二道。
    “分潤戰功?……嘁,你也太小看二爺我了。所有戰功全歸你都行,隻要你能兜得住。”呂二不屑的回應道。
    “既然如此,你苦惱個求?”婁滿倉不解的問。
    “……我……唉!不怕實話告訴你,我是擔心咱家姑爺那張不陰不陽的臉……”
    “噓——小聲點。背後編排主公,小心吃不了兜著走。”婁滿倉及時提醒道。
    “……算了,不說了,愛咋咋地吧。反正也不是我故意貽誤戰機的。這一點你們都可以為我作證對不對?”呂二不放心的擠兌婁滿倉。
    “這個嘛……那是自然。再說,不是還有這麽多俘虜作證嘛,擔心個甚。放心吧,姑爺表彰你還來不及,哪裏就舍得收拾你了。”婁滿倉信誓旦旦的勸慰道。
    “……唉!你呀,還是不了解咱家姑爺的脾性。那人呀!若說寬宏大量,心胸開闊得能行船。若說器量狹窄,心眼兒小得跟針鼻兒似的。別看他平時對下人和顏悅色,對朋友仗義疏財,對小姐更是百般寵溺有加。那都是表象。你若真違拗了他的條則試試,他會心如冰鐵你信不信?你在家裏的日子比我久,但不一定有我了解他的脾性。……我聽虎子講,你來少年營那天晚上,沃野那邊來了幾個人尋仇。結果咋樣?我聽說那幾人被俘後,好話說盡,姑爺最終連個活命的機會都沒給是吧?”
    “那倒是!那晚我們走了之後,婁三哥負責將人拉倒山裏大卸八塊,喂了野狼。”婁滿倉說到這裏,砸吧砸吧嘴,皺了皺眉,也覺得是那麽回事。
    呂二接著說:“……去年冬天,我率少年營去軍馬場配合厙狄盛圍剿巴爾哈拉。一場仗死了那麽多人,殘肢斷臂,橫屍遍野,姑爺談笑風生,吃喝不誤。聽他嘴上說打仗太殘忍,可我看他內心似乎十分喜歡血腥味。”
    “不會吧!姑爺看上去隨和的很。懷朔鎮的孤兒乞丐都是他收留的。年節的,貧苦人家的米麵柴薪也都是姑爺接濟的。如此行事,慈悲的像尊佛,你從哪兒看出姑爺心如蛇蠍了?”婁滿倉不認同呂二的說法。
    “……我幾曾說過姑爺心如蛇蠍了?斷章取義!”呂二及時糾正道。
    “聽話聽音,鑼鼓聽聲。難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婁滿倉故意使壞的說。
    “……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你們都說我呂二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依我看,姑爺才是這方麵的真神。哼!若把他惹急了,隨時隨地都能拉下臉來要你的命,不信試試。”呂二斜眼看了看婁滿倉說。
    “不至於吧?……再說,我又不會惹姑爺生氣。”婁滿倉遲疑的說。
    呂二見婁滿倉不敢再耍弄自己,這才神色蕭瑟的歎了一口氣說:“唉!姑爺常說,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經過這場大戰我才明白,這話確實有道理。……比如這次追殺蠕蠕,我若是從開始就重視起來,絕不會被人戲耍十個晝夜,遠奔千裏。……大意了,確實大意了!”
    婁滿倉見呂二不是虛話,便也神色轉正說:“你也不必太糾結。前前後後的經過我們都知道,真的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個莫何去汾詭計多端。說起這個來,我倒想說,你不該一刀將那家夥殺了,應該留著他以證清白。”婁滿倉有些後悔的說。畢竟他也是指揮員之一,追究起戰場責任來,他也脫不了關係。
    “一碼歸一碼,莫何去汾無論如何不能留。再凶悍的狼群,沒了頭狼,狼群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姑爺一再講,再和善的草原部落,也不會和我們同心同德。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呃、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想融合他們,隻有滅了他們的頭人。三五年後,他們和我們便沒啥區別了。但凡心慈手軟,留下幾個有腦子有野心的貨色,遲早會生變。所以,從根兒上分化瓦解,鏟除後患才比較穩妥。”說到這裏,呂二的神色略顯好轉。關於這一點,他相信高歡會讚同的。畢竟自己是遵循他的思想行動的。
    “原來如此!”婁滿倉像捧哏似的接著呂二的話茬。
    隊伍終於走出山穀,眼前出現了大麵積的丘陵草原。開闊無垠的草地並未讓呂二心情開朗,一種無著無落的情緒依然籠罩在他的心頭。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自己的心思。
    “……原本呼延狼傳達姑爺的命令是,酌情圍剿阿那瑰在懷朔鎮外的兩千人馬。後來發現阿那瑰的人馬不隻兩千,而是六七千,而且分駐三地,相隔百裏之遙。……說實話,得知新的情報後,我沒有及時報給姑爺,而是兵分兩路,分別圍剿。以我當時的想法,阿那瑰即便再多一倍人馬,以少年營現下的戰力,剿殺這些烏合之眾當不費吹灰之力。可問題就出在我的自以為是。”
    “何以見得?是不是那個莫何去汾和你說了什麽?”婁滿倉問。
    “正是如此。其實,咱們四千人馬臨近懷朔鎮十裏之外時就已經泄漏了行跡。我們在懷朔鎮北撲了個空不是巧合,而是阿那瑰提前得到了消息。如此,才有了莫何去汾牽著我們的鼻子在草原上兜了一個大圈子,憑白消耗了我們十個晝夜的時間。你知道莫何去汾是怎麽說的?他說阿那瑰命他將咱們引離這一帶,然後對武川鎮下手。武川得手後再圍攻懷朔鎮。”
    “阿那瑰有那麽多人嗎?”
    “阿那瑰是沒有,可武川鎮的可戰之兵也不多啊!有備打無備,再裹挾鎮民反水,很大的可能成功。”
    “……也是。”
    “……倘若懷朔鎮有啥閃失,不用姑爺動手,我得自行了斷。……阿那瑰你個鱉孫,害二爺我不淺!”呂二憤恨的說。
    婁滿倉見呂二將事態說的如此嚴重,也覺得這場勝仗不再是什麽戰功,便沒了勸說呂二的心情。兩人策馬前行,再沒有了說下去的情緒。
    就在這時,小校尉錘子策馬過來說:“長官,斥候回報說,前麵十裏之地有幾個被燒毀的氈包。據查驗,應該是三天以前的事。”
    呂二和婁滿倉互看一眼,神情頓時緊張起來。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兩人一路上最擔心阿那瑰的陰謀得逞,現在看來,十有八九發生了最不想看到的事。
    “命令斥候繼續向前探查,有啥新情況及時來報。”
    錘子應了一聲是,調轉馬頭,向前而去。婁滿倉擔心的說:“二哥,怕是真出事了。”
    呂二頓了頓問道:“此處離懷朔鎮還有多遠?”
    婁滿倉看了看地形,估摸著說:“大概不到百裏了。”
    呂二這時也冷靜下來了,嚴肅的下令道:“命令隊伍加速前進,天塌下來也要先回少年營地。”
    婁滿倉神色肅穆的應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