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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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太上紫極宮宮主?”
    宋矜歌的聲音顫抖著,仿佛有一把隻無形的大刀架在她的頭頂,“夫子你怎如此害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宋儒戍臉上露出了得逞後的笑容,半是威脅半是調侃:“不是你想知道的嗎?所以我就給你看了太上紫極宮宮主寫給院長的信,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要說我害你,太不厚道了!既然你看完,那就說說你有什麽想法,可別整一些廢話,我要聽聽你的真實想法。不然的話,說不定哪天我見到院長,你偷看他的信這件事就藏不住了!”
    宋矜歌在內心深處深深地唾罵了他一頓,這人還是如以往那般愛捉弄人,明明都已經幾百歲了,還如此童心未泯。
    以往上課,他時而興起,便會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以言語戲弄,旁人隻道他既為師長又是長輩,屢屢令其得逞。
    宋矜歌並不喜歡這般行徑,如同貓兒在逗趣老鼠,可她又著實好奇:“這麽明顯的破綻,你會看不出來?”
    信上內容,不管是字麵意思,還是潛藏心思都表現得明明白白,堂堂虜弈院司簿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且這封信如何會到了他的手中?
    一個個問題如雨後春筍湧出地麵,放眼望去盡是疑雲,她實在好奇得抓心撓肺,妄圖窺探他人秘密總是這般的難受又無法抑製。
    “你覺得我會看不出來嗎?”宋儒戍臉上露出三分嘲諷,對眼前人的能耐也是經過長期觀察的,心底了然她的意圖,偏偏就是不順她的小心思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臉催促道,“快說,別磨嘰!”
    宋矜歌不懂他為何一定要她說出自己的看法,但宋家有訓,不在其位,眼不見耳不聽嘴不說,這太上紫極宮宮主的信自然不是她能看的。他若真去說了,恐怕宋簡白也要無故受牽連。
    並且她深深懷疑他說的這位院長,應該是乾山院院長,而不是虜弈院院長。
    歸星崖是太上紫極宮的宮主,乾山院院長是名義上的宋家家主。
    嫁人需要門當戶對,傳信也需身份相當。即便乾山院院長將飛鳥令公布出來,也僅限於其他五院院長及少院長,而不會下移至司簿。
    她低頭看著歸星崖三字,把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照他所說,既然天道曾降下天譴將太白門劈成一片焦土,那麽為什麽還要聯合宋家進入裏麵呢?這封信很明顯是前言不搭後語,自相矛盾,讓我不得不懷疑此太上紫極宮非彼太上紫極宮。”
    “的確是真的太上紫極宮,而且這封信是用飛鳥令發的。”
    “飛鳥令?”
    宋矜歌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儒戍,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說笑的成分,但令人失望的是,他神情嚴肅,全無先前的笑容。
    宋儒戍奪過紙,掌心生火炙烤著它,肉眼可見的,紙上顯現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符印,使之安然無恙。
    飛鳥令在道玄時期之前是各門派掌門人之間的傳信方式,速度可至一瞬千裏。世家勢大之後,世家家主也被納為傳信對象。
    此令隻在大事發生之時才會使用,為得就是讓傳信對象格外重視。
    且它由千年蕟芷製成,經符道大家施印,水火不侵,萬年不腐,這樣即保證了飛鳥令不容易被仿製,也保證了飛鳥令不容易被破壞。
    最關鍵的是,它可以作為承諾書,甚至是一種證據,保證彼此的利益。
    “可瞧見了,我沒有誆你。”宋儒戍收回術法,恢複了笑容,“怎麽樣,是不是又多了一些想法?”
    自然是有的。
    宋矜歌從震驚中回神,愈發肯定了之前的想法,長吐一口氣,“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知道其中矛盾,好引起我們的好奇。”
    “那你說說,是怎麽一個故意法?”
    “太白門雖然化作一片焦土,但是有他所圖謀的東西藏身大陣之中,能讓底蘊深厚的太上紫極宮圖謀的東西,必不是凡物。或許是天材地寶,先天靈物,甚至是天降功法。而且他特地讓我們能看出其所謀,這樣我們才會有疑慮,對此事愈發看重,知曉其中奇利弊後就極有可能同意與他聯手。”
    “不錯,你的想法基本與我無異,院長也打算跟太上紫極宮聯手,他雖比我們多知道一些隱秘,但拿不拿得到就全憑本事了。”宋儒戍斂眉,斜睨了她一眼,“不過你是怎麽知道天降功法的?”
    宋矜歌臉上苦笑,忍不住感慨今天來到汗青閣是一個錯誤的開端,虜弈院的人太可怕了!
    然而往日慈祥溫和的夫子突然扒下自己的偽裝,讓她嚇一跳的同時,也不禁疑惑他為何如此。
    顯然宋儒戍是故意讓她知曉這些她本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像耐心引導獵物掉入陷阱的獵人,要事先拋灑誘餌。還要求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仿佛在進行一項考驗,考驗她是否能達到他的期望。
    他在期望什麽?
    宋矜歌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瑾緗院,宋未央正在練習稽老新教給她的一項術法。
    此術法以攻擊見長,早已失傳萬年,稽老說過可以把其當作壓箱底的本事。
    宋未央不敢懈怠,勤加練習。
    最初穿越到風爻域,宋未央感到迷茫和畏懼,她平時都是看一些世界名著來提升自己的氣質,不曾看過修仙小說,但多少是知道穿越這個詞。
    不曾想有一天,穿越竟會落在自己身上,說不出來是幸運還是不幸,雖讓她擺脫了尷尬的身份,但這陌生的修仙之途使她感到畏懼。
    好在,她誤打誤撞得到了天階法器的認主,擁有了旁人難以企及的資源可供修煉。
    法器裏還有一個生前是反虛期修士的殘魂相助自己,稽老傳她的五行秘法極為厲害,助她一躍築基,在宋家從一個小透明一躍成為前途無量的天才,她仿佛看見飛升名錄上將落有她的名字。
    宋未央對稽老的出現和相助是感激不已,即使有時候對稽老產生懷疑,她也會悄然摁下,並不表露出來,生怕稽老會離開自己。
    隻是這次,她聽見向來沉穩如山的稽老失態地在她識海裏咆哮:“是誰?是誰搶走了天端?”
    宋未央嚇得臉色蒼白,尚未熟練的術法脫離了她的控製,將房中一切物品化作狼藉。
    “未央,去找先前那人,找她,天端絕不能認別人為主,老夫不允許!你去找她,這期間一定發生了變故,我對天端的感應本是清晰的,可現在變得遊離,一定是它認主了!可惡,到底是誰!我們要抓緊時間找到天端,很快它就會和宿主融為一體。沒有天端,你和老夫都休想再進一步!”
    “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到天端的。”宋未央說得堅定,心底卻發虛,她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一瞬飛上雲端,一瞬落下泥沼。
    依仗他人得到的榮耀,他人隨時可以收回。
    宋未央不禁再度迷茫,這場修仙大夢能否成真?
    其實,她根本就不懂修仙的啊,那些澀晦難懂的功法術訣,需要投放大量的精力去理解領悟,一遍遍地練習,由生疏到熟練的過程,枯燥而乏味,她一點也不喜歡。
    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飛升成仙嗎?可飛升之後等待著她的又是什麽?
    未知的未來,枯燥的現在,宋未央並不是那麽的想修仙。
    盡管榮耀披身,可這份榮耀之下的辛苦卻使人怯步。她能得到天階法器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修煉慢一點,也是沒有關係的。
    然而在她的背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著她向前走,耳邊又是稽老的循循善誘,牽引她的心神。
    她有好多疑問,卻得不到答案。
    但她相信稽老說過的一句話,隻有強者才能守護住自己的東西,弱者隻有被掠奪的份。就像她前世那般,再怎麽嬌弱惹人憐惜,得盡男人寵愛,那個女人也不會浪費一個眼神在她身上。她知道,那個女人也知道,將她所擁有的一切收回,不過是動動嘴皮的小事。所以她再怎麽春風得意,也要時時刻刻注意分寸,臉上的笑容永遠隻有虛情,不會帶有真心。
    這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
    隻不過她是被動的一方,仰仗著他人鼻息生存,所以她渴望成為那個女人。
    一瞬間,宋未央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了,不是飛升,是成為像那個女人一樣耀眼的存在,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優雅大方,遊刃有餘。其實她並不漂亮,但她的氣質比容顏還要吸引人,即使年華不再,那種閱盡繁華的眼神依舊令人心生仰慕。
    她們之間的家世相差甚遠,有著巨大的難以跨越的鴻溝,前世的她隻敢偷偷地想,可如今不一樣了,她可以成為那個女人,甚至還要奪目。
    內心的狂喜如同野草般肆意蔓延,宋未央的臉上盡顯瘋狂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