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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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甫一說出口,她便聽到識海中的稽老便冷冷一笑,卻又不言。
    宋未央抿抿嘴想要為自己說些什麽開脫的話,可想到天端的另一作用,隻覺得稽老是信不過自己才有所隱瞞,自己何必心虛,那些解釋的話語很快咽回了肚子裏。
    他們本就是互相利用,隻有她變得強大才能為稽老塑造肉身。宋未央這般一遍遍安慰自己。
    “我宋矜歌願向天道立心魔誓,倘若先前所說有半分虛言,往後心魔纏身,修仙之途難進寸尺!”
    宋矜歌毫不猶豫地說完,而後麵前憑空浮現一道禁記,又憑空消失,這是心魔誓完成的標誌。
    向天道立誓是修士中最嚴重也是最有效的承諾方式,一旦違背誓言,劫雷便會降下,無處藏身,無法逃脫。
    心魔誓是常見的一種誓言。修士金丹之後生心魔,困於心,害於己。勘破不了心魔,心境無法提升,即便修為境界上去了,也很難穩固。
    這便是金丹之前看資質,金丹之後看感悟。
    “心魔誓都立了,你總該信了吧!”
    “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宋未央為稽老的冷笑感到不安,轉念一想發覺不對勁,當即質疑道,“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才故意說這話的!”
    宋矜歌雖然頭疼這沒完沒了地解釋,但這也正順了她想要拖延時間的心思,有問就答:“螻蟻尚且求生,我不想死自然要說出能保命的話。你可知道一件在風爻域廣為人知的事情?”
    “說下去,不必等我應和,能不能保命,便看你所說之話的價值能否等同於你的性命。”宋未央不想落入話中圈套,又想知道其所知之事,是以暫時歇下殺人的心思,反正人跑不了,到時再殺也不遲。
    識海裏的稽老失望地搖了搖頭,暗想當初不應該看在此女氣運深厚,就貿然從手鐲中現身,他應該再多看看的,再比較比較。此女聰明不假,可小心思太多了,明明應該直接將宋矜歌一舉擊殺,卻被其三言兩語擾亂了心,對他產生懷疑。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稽老本想出言提醒的,但他並沒有說出隻言片語,因為他想知道,事情的發展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算是一種試探吧!
    宋矜歌平複好心境,仔細闡述道:“那麽我直說了,如今風爻域將身具單靈根的修士捧為天才,皆因修士們吸收的靈氣的速度下降了,門派世家都遣人調查,結果一無所獲。你身具五靈根在二十歲築基,大哥身具雙靈根在十九歲築基,而二哥身具三靈根至今未築基,是個人都會覺得你是得了大機緣,否則怎麽輕易可以築基。”
    “這機緣不是一份天階功法,金丹以下,連天階功法上寫的是什麽都不能感應出來;也不是天材地寶,從未有練氣期修士能獨自化解其靈力;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天端一事,連虜弈院之人都不曾聽聞過天端,唯有的記載掌握在太上紫極宮的手裏,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指點你。”
    宋未央明悟,原來自己早就在別人眼中顯露了端倪,那麽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不是也……應該不會的。
    不過,宋未央深感不解地問:“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天端可以令其主神魂永存的?這等秘密怕是隻有宋家高層才能知道吧!”
    “你可知賀洛山之事?”
    “隱約聽說過。”
    宋矜歌見其上鉤,循循善誘道:“賀洛山深處出現了一個上古大陣,陣中藏著一座山門,名日太白,道衍一萬四千四百九十二年創立,後不知為何衰落,天端曾經為太白門所有。”
    “你可以去煙海樓翻找,如我有虛言就讓心魔誓發作。”
    彼時,宋未央識海中的稽老終於緩緩開口:“沒錯,老夫就是太白門的太上長老,名諱稽無琊。她所說不假,但她沒跟你說一件事,那就是天端之主猶如得一方世界供奉,仙途坦蕩,飛升不過是時間問題。老夫確實對你有所隱瞞,也低估了這個時期的小輩,但你已經引人注意,他們若發現我必會將我抽出你的識海,沒有老夫,你的仙途你也知道會是什麽結果。老夫沒有興趣讓你二選一,現在,殺了她,取出天端,隻要你日後幫我重塑肉身,你就是天端的契主。”
    宋未央猶豫不決:“空口無憑,稽老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哼,便是往日傾囊相授,也不足旁人今日所言!”稽老感到失望,他本是拿宋未央當徒弟對待,隻是天端對他來說極為重要,是他複生的關鍵,罷了罷了,全當往日之誼是喂了狗,先前的試探現在看來是如此可笑,“我稽無琊願向天道立心魔誓,倘若先前所說有半分虛言,往後心魔纏身,不得重塑肉身,修仙之途難進寸尺!”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宋矜歌見狀,皺起眉頭,想來是她宋未央在質問識海裏的老爺爺,心頭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她看見宋未央麵前憑空浮現一道熟悉的禁記,驚愕失色,瞬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毫不猶豫將儲物袋裏的法器全部扔向宋未央,一一引爆。
    事關性命,隻能拚命!
    宋矜歌疾步衝向院門,施展所會的最高品級術法,試圖擊破陣法。
    她心裏期盼著宋未央在法器爆炸的威力下受傷,哪怕隻有一兩分,陣主若是受了傷,術法的力量也相應會有所削減。
    額頭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宋矜歌的後背被法器爆炸後崩裂的碎片所傷,空中蔓延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她紅著眼睛,靈力毫無保留地紛湧而出,可心底卻隱隱有種吾命休矣的預感。
    右眼跳動,濃烈的殺機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宋矜歌,你太弱了。”
    她的身體僵硬了片刻,回頭隻見塵霧煙硝中,宋未央渾身殷紅血跡,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朝她走來。
    這該死的預感!
    .
    隻隔一道屏障的院外,宋長樂站在樹影之中,皺著眉頭觀睨陣法變化。
    六絕陣,絕六道輪回,宋未央曾使此陣困了她九天九夜,如今卻顛倒過來,用它來對付宋矜歌。
    真是一步變,步步變,昔日的並肩作戰演變為如今的自相殘殺,可笑至極!
    宋長樂心底痛快極了,在得知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被兩人摧毀後,沒有什麽比今夜之事更讓她通身歡暢了。
    隻不過這陣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以宋未央此時的修為,根本不能成陣,怕又是她師父的手段。
    宋長樂深惡痛絕,若非有此人相助,以宋未央的資質怎可能成長為與她並肩的存在,被旁人將自己與她稱為宋家雙姝。
    如同附骨之蛆,一次又一次地阻撓自己的計劃,礙她仙途。
    著實可恨!
    “小樂樂,到時間了。”識海裏的小人兒興奮不已地喊道。
    宋長樂的神情變得溫柔,手上起勢結印,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見生澀,仿佛練習多次。
    今夜,便是你倆的葬身之時!
    六絕陣,解。
    蹲守在枝頭的鸝鳥此時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撲騰著翅膀,向守一閣的方向飛去。
    事情如計劃中的順利,很快就有數道靈力波動逼近,宋長樂不敢逗留,借著匿身陣的遮掩速速離去。
    .
    守一閣,將為上。
    宋簡白收到傳音玉佩的消息,手中的毛筆“啪”地一下掉在了白紙上,身形立刻消失在房間裏。
    “宋未央尋問天端,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