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天璿峰，蘇泠的靜室內。
    時間已經是幾日之後，蘇泠盤膝，雙目微闔，心神沉浸在對煉虛境界的體悟之中。
    就在此時，靈網終端，微微閃爍，傳來一道信息。
    “真傳弟子蘇泠，速至攬星閣。紅鸞長老將於殿內講道，並擇機動用靈網計算核心，助爾推演‘對影’神通。時辰已定，不得延誤。”
    信息簡潔明了，落款是道庭的印記。
    但諭令的源頭，毫無疑問是那位地位尊崇、執掌離火界的祖師——紅鸞。
    蘇泠緩緩睜開雙眼，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訝異。
    紅鸞祖師？
    講道？
    還要親自指導，動用靈網計算核心推演她的神通？
    這……
    來得未免太過突然。
    她仔細回想，自己與這位名義上的祖師，真正意義上的“見麵”，似乎隻有兩次。
    這位祖師，據說性情頗為隨性恣意，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少親自過問道庭的事務，更別提為弟子講道了。
    “靈網計算核心推演‘對影’……”
    蘇泠心中微動，想起了之前允諾的獎勵。
    這本就是其中之一，隻是她未曾料到，會由紅鸞祖師親自主持。
    按理說，長老們日理萬機，時間寶貴，通常是弟子們需要提前預約，等候長老的空閑時間。
    像這般直接由長老定下時間，召見弟子，足見其重視程度，或者說……
    是這位祖師一貫的行事風格？
    “也罷，”
    蘇泠心中暗忖，
    “‘對影’神通若能借助靈網核心之力加以完善，對我未來的修行之路將有不可估量的助益。”
    她深知，這既是獎勵，也是一次難得的機緣。
    紅鸞祖師雖性情難測，但其修為通天，見識廣博，能得其指點一二，或許能讓她對煉虛乃至更高境界的理解，更上一層樓。
    至於為何如此急切……
    或許隻是這位祖師一時興起？
    畢竟，以她的地位和實力，行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想到此處，蘇泠不再猶豫。
    祖師相召，機緣在前，自當遵從。
    ··············
    白玉京，攬星閣。
    此閣高懸於白玉京一處仙峰之巔，雲霧繚繞其下，仿佛伸手便可摘星攬月。
    閣內布置並非金碧輝煌，卻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與古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聞之令人心神寧靜，靈台清明。
    此刻，閣中並非空無一人。
    紅鸞斜倚在一張由整塊萬年溫玉雕琢而成的雲榻上，姿態慵懶。
    那襲華麗雍容的暗紅色長裙隨意地鋪陳開來，高開的裙叉下，修長玉腿若隱若現，赤足瑩白，更添幾分魅惑。
    她一手支頤，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垂落鬢邊的一縷青絲，明豔動人的臉龐上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
    雲榻之下，十數位身著離火一脈製式道袍的內門弟子正襟危坐於蒲團之上，個個屏息凝神，聆聽祖師講道。
    他們皆是離火一脈的精英，平日裏在各自領域也算得上是天資卓絕之輩，但此刻在紅鸞這位洞天境大能麵前，卻如同蒙童般，恭謹萬分。
    紅鸞的聲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但講著講著，那語氣中的敷衍便越來越濃。
    “……這靈氣潮汐的規律，大致便是如此，其內蘊含的生滅至理，爾等若能參悟一二，對日後修行……”
    “嗯？”
    她講解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掃過下方一眾弟子。
    看到他們或眉頭緊鎖，或若有所思，或懵懂茫然的表情，紅鸞那對仿佛燃燒著火焰的紅眸中，不耐之色更甚。
    她“嘖”了一聲，猛地坐直了身體，玉手一揮，
    “行了行了，不講了！”
    紅鸞語氣帶著幾分煩躁，
    “說了這麽多，看你們一個個這副蠢樣，本座真是……唉！”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那聲音裏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還夾雜著一絲終於可以解脫的輕鬆。
    “本座帶過那麽多弟子，說句不好聽的，你們這一屆，悟性真是……”
    “嘖嘖，一言難盡！”
    她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一個個根基不穩，就想著好高騖遠，天天琢磨那些有的沒的，什麽奇門遁甲，什麽煉器符籙，什麽丹道雜學……”
    “淨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道至簡，懂不懂？”
    “先把境界提上去再說！”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
    “都給本座記住了，好好修煉！”
    “等你們什麽時候到了大乘期，到時候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研究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本座也懶得管你們！”
    “現在，都給本座把心思放在提升境界上！”
    下方的弟子們聞言，紛紛低下頭顱，不敢直視紅鸞的目光，臉上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尷尬和……
    些微的不服氣。
    雖然無人敢反駁，但不少人心中都在嘀咕，
    “祖師自己不也是興趣廣泛，也沒見她隻專注於修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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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學的也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道庭認可的法門……”
    當然，這些腹誹，他們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畢竟，祖師的那來自上位者的天然威壓，讓他們連稍微大聲一點呼吸都覺得不妥。
    紅鸞似乎也懶得理會這些弟子的心思，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
    “好了，今日就到這裏！”
    “都散了吧，看著心煩！”
    “對了，蘇泠留下。”
    眾弟子如蒙大赦，連忙躬身行禮，
    “是，謹遵祖師法旨！”
    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絲毫拖遝。
    閣樓之內，隨著最後一位弟子恭敬退下，門扉無聲合攏，隻餘下紅鸞與蘇泠二人。
    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異香似乎更濃鬱了幾分，靜謐之中，唯有紅鸞指尖偶有劃過衣料的細微聲響。
    紅鸞慵懶地斜倚在雲榻上，目光從緊閉的門扉處收回，落在了靜立一旁的蘇泠身上。
    她那雙仿佛燃燒著火焰的紅眸上下打量著蘇泠，
    “蘇泠，”
    紅鸞開口，多了幾分隨性，
    “來我身邊。”
    蘇泠微微躬身，
    “是，祖師。”
    紅鸞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赤足輕輕交疊，目光在蘇泠那張清麗絕塵、不施粉黛卻勝過無數精心妝點的麵容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輕哼一聲。
    “哼，方才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看得本座都快失了耐性。”
    她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一個個不是根基虛浮，就是心思駁雜，講與他們聽，簡直是對牛彈琴。”
    蘇泠聞言，依舊垂著眼簾，隻是靜靜聽著，但還是止不住內心吐槽，
    “這些內門弟子都算上優秀的了，也就隻差真傳幾分而已，祖師要求這麽高麽？”
    紅鸞繼續說道，
    “若是我沒記錯，你這一百八十歲便已臻至煉虛初期，這份資質，放在整個天宵道庭的曆代弟子，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她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戲謔和理所當然的傲然，
    “不過嘛……”
    “比起本座當年，你這速度，那可就差得遠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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