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貴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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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被秋風吹起的銀杏淤泥盤旋而來,禦書房門口的小太監見了,如撲蝴蝶那般,趕緊將其捉住,快速藏進了袖子裏。
    諾大的皇宮裏,隻有貴妃的長春殿才有銀杏。
    “陛下――陛下――不好啦!”太監總管王德全那拖長了的叫喊聲,尖銳地破了音。
    身為皇帝的蘇清正伏案執筆批閱著大量的奏折,邊關戰事緊急,在聽見王德全聒噪的聲音時怒上心頭,最終閉眼忍了下來。
    “陛下――!陛……”王德全未經允許,跌跌撞撞地跑進了禦書房。
    看著王德全莽撞地闖進來後,蘇清一筆下重,在奏折上留下一黑點,讓他本就不大好的心情臨界燃點。
    王德全及時刹住,停在書案邊護住了快要掉的帽子,後直接跪下,慌慌張張道:“陛下,長春殿的宮女來報,貴妃娘娘她……”
    “又不吃不喝是嗎?”蘇清的開口,打斷了王德全後麵的話。
    說到這,蘇清不禁冷笑,接著道:“她一日不向朕認錯,朕就禁足她一日,你們都是死人嗎?她不吃?你們不知道給她灌下去?”
    “陛下……貴妃娘娘她……貴妃娘娘她薨了!”王德全說罷將頭埋得極低,連他這個做奴才的都覺傷心。
    頭頂沒有任何聲音傳來,王德全一度以為陛下如今完全不在乎貴妃娘娘了,不禁感歎陛下的涼薄,記得以前,陛下是最疼愛貴妃的。
    此時,隻聽砰的一聲!另外一扇大門被從裏頭向外踢開,一身龍袍的皇帝不顧一切地飛奔了出去,隻給王德全留下一個背影。
    這門是向裏才能打開的,王德全顧不得驚訝,趕緊戴好帽子,邊係帽繩邊跟上那不顧規矩而狂奔的皇帝。
    “蘇清,阿柒求你,求你放過他們,阿柒求你……”
    “蘇清!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別殺他,你別這麽對我……”
    “蘇清,我恨你!我與你,至此,死生不複相見。”
    這些都是三年前貴妃曾對蘇清說的話,從那以後,兩人好像再也沒有說過話,再也沒有見過麵。
    就在半個時辰前,貴妃寢宮,長春殿。
    正值深秋,長春殿的那顆銀杏黃了葉子,飄飄灑灑的整個大殿都是,卻無宮人敢打掃。
    隻因貴妃娘娘說,她喜歡深秋落葉,誰都不許將葉子掃了去。
    寢殿內。
    掌事宮女流瑚端來了補氣的人參雞湯,她輕聲走到那華貴的床榻前,榻上那半臥半躺的瘦弱美人正似淺眠。
    “姑娘,喝點湯吧,奴婢剛煨好的。”流瑚語氣柔緩地喚著,卻不見床上的美人有半點反應。
    流瑚等待片刻,才隱約發覺不對,貴妃娘娘最珍愛的黃玉杏葉手串脫了手,那上頭刻著貴妃娘娘的閨名,白杏柒。
    “姑……姑娘?”流瑚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抬起手,顫顫巍巍地去探貴妃的鼻息。
    流瑚頓時哭成了淚人,姑娘沒了,那被鎖在深宮三年,被折磨了三年的貴妃,薨了。
    “姑娘――!”流瑚跪在床榻,深深一叩拜。
    流瑚帶著長春殿所有的宮女跪在殿中,所有人都不敢哭出聲,隻因流瑚說貴妃不喜吵鬧,她們惋惜這個正值芳華的貴妃,又替這個鬱鬱而終的貴妃高興,娘娘解脫了。
    貴妃剛進宮時,逢人便笑,那笑容比花嬌,比春日裏的遠山更柔。
    “陛下駕到――!”
    隨著太監那拖長的尖聲高喊,蘇清已經衝進了長春殿,直直地往貴妃寢殿去。
    看到皇帝進來,跪在最前頭的流瑚快速起身,在中央抬手攔住了皇帝。
    “陛下,娘娘生前曾說,與陛下死生不複相見,還請陛下,給娘娘留些體麵。”
    蘇清愣了一瞬,猩紅的眼眶盤旋著眼淚,這一刻,他如被抽了魂魄一般,他看著那離自己還有一丈遠的床榻,那朦朦朧朧的月紗擋住了裏頭人的麵容。
    “死生不複相見!死生不複相見!”蘇清微啟唇齒輕聲細喃,踉蹌後退半路,竟顯得有些無助。
    緊接著,蘇清對著流瑚卯足了勁怒吼:“她就這麽恨朕?就這麽恨朕嗎?”
    流瑚冷著臉,依舊絲毫不懼地擋住皇帝,她那紅了的眼帶著恨意,凜冽的聲音步步緊逼:“陛下殺的是娘娘至親!毒的是娘娘和陛下的親生骨肉!滅的是娘娘全族!”
    流瑚的一字一句都在為白杏柒控訴著眼前的男人,她是一個宮女,她不怕死,她隻可憐她的姑娘這一生委屈,一生悲涼。
    話音剛落,跟著進來的王德全見流瑚對皇帝如此不敬,連忙嗬斥道:“大膽,竟敢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
    “阿柒!阿柒朕錯了,阿柒……朕錯了阿柒……朕認錯,是朕錯了……”蘇清覺得前頭有一扇無形的門,隔開了他與白杏柒,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那般遙遠。
    那個殺伐果決,做任何事不留情麵的皇帝,此時哭得像找不到家人的孩子……
    終究是回不去了,他愛的阿柒被自己逼死了……
    “朕就是想讓你認個錯……僅此而已啊!”
    看著悲痛的皇帝,一眾跪地的小宮女也開始抽泣,隻有流瑚忍住淚意,像一堵牆一般,屹立在皇帝麵前。
    自家姑娘生前曾因白家一事,指著蘇清絕望地說不出話來。
    而夜出宮去求少將軍救救白家的白杏柒,被蘇清以為孩子不是他的,在孩子沒時,自家姑娘便再也沒有了任何情緒波動,如同一具沒有生氣兒的人偶。
    ……
    七日後。
    禦書房。
    “陛下,長春殿的流瑚姑娘,也跟著貴妃娘娘去了。”王德全一身的白衣素縞,手裏拿著拂塵,站在書案前。
    蘇清還是穿著一身素白衣袍,他自己都覺得,他不配為白杏柒穿上素縞。
    “嗯!”蘇清輕應,他已經不再如第一日那般悲痛,他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上,沒日沒夜地看奏折,在朝堂上發難大臣,整個人變得喜怒無常。
    王德全看著蘇清,蘇清整個人都帶著不近人情的漠然,王德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要不要……再見見娘娘?不能拖著不下葬啊!”
    “滾下去!”
    “奴才多嘴,奴才告退。”王德全撲通跪下,磕了兩個頭後趕緊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白日在朝堂,大臣們反駁他,說白家是罪臣,罪臣之女不可封後,蘇清也為此發了好大的火,他在等,等以皇後之位將白杏柒下葬,這樣百年之後,迫於規矩,她……會見他。
    可如今群臣反對,甚至想給他的後宮塞人!
    到了夜裏,蘇清握著幾本折子開始自責,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嘴硬。
    他沒有將白家上下趕盡殺絕,隻是趕去了邊疆,當年他朝政不穩,他還無法對抗那些大臣,如今他已經為白家找到了恢複清白的證據了,為什麽她不能再等等……
    蘇清承認,那孩子就是他的,隻是疑心和怒意讓他喪失了理智,他不該逼白杏柒承認那孩子是別人的,他一直以為,身為君,不可有錯,他一直不想承認自己打掉了自己孩子的事實,他以為白杏柒會向他服軟的……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盈盈燭火燈,那把掛在龍床邊的長劍閃著幽光,蘇清緩緩起身,玉袍長劍,亦如初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