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靈薰見求助無門，最後的希望徹底破滅，心中那點殘存的理智也隨之崩塌。極度的絕望與不甘瞬間轉化為刻骨的怨恨，她不再乞求，轉而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自以為惡毒的咒罵，“你們……你們不得好死！龍閣……天使……都是劊子手！我詛咒你們……”
    咒罵到最後，她已是歇斯底裏，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牧星和葉骨衣，“殺了我！有本事就殺了我！三石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她此刻隻求一死，不願再承受這眼睜睜看著兒子生命流逝，自身卻無能為力的極致痛苦。
    葉骨衣捧著那枚夢寐以求的神核，卻被雪靈薰這突如其來的瘋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牧星，尋求指示。
    不愧是公主啊，再怎麽罵人也難聽不到哪去。牧星莫名想笑，於是她真的笑了出來，正如她之前所說，她現在不用再隱藏自己了。
    “不用管她。”牧星的意思很明確，任由雪靈薰自生自滅，畢竟有時候活著遠比死了更痛苦。
    讓她活著，親眼看著兒子咽下最後一口氣，讓她在無盡的悔恨、絕望與孤獨中煎熬。
    葉骨衣點點頭，不再理會雪靈薰那癲狂的嘶吼與咒罵，收斂心神，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那枚散發著誘人光芒的神核之上。
    而牧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葉骨衣身上。她看著葉骨衣捧著那枚神核，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無措，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甚至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牧星心說我怎麽知道？！外麵幾乎都是神，就連符瑞都因為與霍雨浩那奇特的命運羈絆而率先一步踏入神級。
    除了極限鬥羅層次的千古鏡隱，就隻有她和帝天還被龍神當年定下的傻逼法則死死壓製著。帝天以前畢竟有著一級神祇巔峰的實力，雖然落魄了幾十萬年，但好歹享受過成神體驗卡。
    可是她沒有啊！但牧星轉念一想，擁有過後失去可能比從未擁有更加痛苦吧？
    帝天，好慘一龍！
    想歸想，牧星絲毫沒有以後要對他好一些的想法，畢竟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哪怕是當初還是一顆龍蛋的時候，給他造成被動暴擊傷害也並非她所願，罪魁禍首都是龍神那個老登。
    話又說過來了，她生來便背負著龍族血脈，卻也受困於這血脈帶來的枷鎖。空有超越凡俗的見識與力量，卻對如何真正凝聚神格、跨越那最後一步，缺乏最直接的認知和經驗。
    畢竟她身體裏的金龍王的神核和最關鍵的龍神核心都是直接從胸口塞進去的，這兩樣東西從位格上來說都比葉骨衣手上那枚不夠完整的神核強多了，哪怕是初代天使神凝聚出來的完整神核也無法和龍族的遺物相媲美。
    “你不會自己感應其中的法則，然後引動傳承嗎？難道還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麽成神？！”這是光靠教就能教會的嗎？要不是葉骨衣實在是個正直的憨憨，牧星都幾乎要以為她在挑釁自己了。
    葉骨衣：隻是提問。
    牧星：一直在挑釁我！我要告訴我……算了。
    就在這時，被忽略的雪靈薰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嚇得葉骨衣差點把手裏的神核摔了。她下意識望去，隻見雪靈薰懷中的徐三石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他胸前那猙獰的傷口不再流血，因為生命已然流逝殆盡。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徐三石嘴唇微動，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音，“楠楠……我……誤會你了……”
    他臨終的懺悔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雪靈薰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人在極致痛苦的狀態下，大腦會啟動自我保護機製，往往會下意識地尋找一個可以歸咎責任，轉移傷痛的對象。
    此刻對於雪靈薰而言，那個對象就是江楠楠，她不去想是自己的野心將徐三石推入死亡的深淵，而是將喪子的錐心之痛都扭曲地投射到了那個她兒子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女孩身上。
    “都是江楠楠那個賤人！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雪靈薰狀若瘋魔，抱著徐三石冰冷的屍體，用盡力氣發出最惡毒的咒罵。
    “不知廉恥的蕩婦！居然……居然和另一個女人苟且，喪失人倫！是你蠱惑了三石，是你讓他心神不寧，是你毀了他！你不得好死！”
    原本對此漠不關心的牧星轉過頭，金色的龍瞳冷冷地投向了狀若瘋魔的雪靈薰。
    江楠楠是她的小侍女，從一隻怯生生的小白兔，被她養到如今這般溫婉大方，會用大長腿梆梆踹人的大姑娘，可不是為了讓別人編排造謠的！
    而且她執掌的是龍閣，不是什麽蘿莉島！！！
    眼看著未來龍神的黑料又即將多一條，牧星狠狠地剜了雪靈薰一眼，那冰冷的一瞥落下，雪靈薰的咒罵戛然而止。
    一聲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從她口中傳出，她的舌頭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血肉碎末混合著大量的鮮血從她無法閉合的口中瘋狂湧出。
    她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抽氣聲，劇痛讓她整張臉都扭曲變形，她試圖用手去捂，但那鮮血依舊從指縫間不斷流淌。
    牧星不再看即將因為失血過多而瀕死的雪靈薰，目光轉向一旁麵露不適的葉骨衣，完全不在乎她這份不適究竟是源於雪靈薰臨死前汙穢不堪的咒罵，還是自己剛才的暴行。
    看著葉骨衣依舊捧著那枚神核，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茫然模樣，牧星歎了口氣，最終還是給出了建議：“要不要試著吃下去？”她是在認真地提議，畢竟她也打算等拿到銀龍王的神核之後吞了它。
    “……”
    但牧星的語氣落在葉骨衣耳中，仿佛是在建議她吃一顆糖，而不是融合一枚足以改變她命運的神核。
    這提議聽起來有些荒謬，卻隱隱契合了某種殘酷的自然法則。
    吞噬，然後占有。
    至於吞下去之後是會爆體而亡，還是順利融合，那就要看葉骨衣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在牧星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場考驗，連這點風險都不敢承擔，成神的事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