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抄的？？？”
    整個大殿的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北齊眾人，則是滿臉激動。
    麵對能夠寫出登高的範閑，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但如果說這首詩是抄的。
    那可大不一樣了！
    因為莊墨韓的身份，北齊眾人可不認為他們文壇的大家，會撒謊誣陷。
    就連大慶的這些文臣，臉色都極為難看。
    他們也覺得，以莊墨韓的身份，不可能拿自己師傅的名聲誣陷人。
    但他們本身，畢竟是大慶的官員。
    哪怕他們心裏覺得，莊墨韓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們也不能信。
    “莊大師，這可不能開玩笑。”
    “我大慶出了一位詩仙，對貴國有這麽大的影響嗎？”
    麵對眾人的質疑，莊墨韓毫不在意。
    作為文壇大家，他身上自帶氣場。
    隻見莊墨韓沉穩開口，“諸位請看，這兩句詩。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如此意境，也唯有家師當年，有過切身的體會。據我所知，這位小範大人自從到了京都，可謂春風得意。他哪裏來的萬裏悲秋？又哪裏來的百年多病？這可不是一位英氣勃發的少年郎，應該有的感悟？”
    聽到莊墨韓這話，原本還在幫忙分辯的那些大慶官員，一個個全都成了沒嘴的葫蘆。
    他們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莊墨韓說的，可謂是句句在理。
    他們根本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就連慶帝，都皺起了眉頭。
    “範閑，你怎麽說？”
    範閑心裏翻江倒海一般。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這個世界，聽說的這位文學大家。
    竟然會如此栽贓他？
    莊墨韓的文章，詩詞，包括他的字……
    範閑都已經見過很多。
    在範閑心目中，這位文壇大家跟他心目中那些人物，幾乎是可以畫等號的。
    他從心裏欽佩對方，尊敬對方。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位人物，竟然會在這大殿之中，專門誣陷他一個小輩？
    “可笑，這個世界太可笑了！！”
    範閑狀似瘋癲。
    “你就算裝瘋賣啥也沒有用，今天就是你……”
    郭寶坤剛想開口，立刻就被他父親給攔住了。
    顯然郭尚書明白，就算範閑在這裏身敗名裂，他們也不能表現的開心。
    如果坐實了範閑抄襲，那丟人的不止是範閑和範家，還有整個大慶。
    他們作為大慶的忠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家蒙羞，而幸災樂禍吧？
    “伱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出醜？”
    範閑看向郭寶坤。
    以他的聰明，哪裏會看不出來，這是有人精心給他設的局。
    坊間傳聞，禮部尚書郭攸之暗中投靠了長公主。
    如此看來，這應該就是他未來丈母娘的手筆。
    “我說過了，這一切都是我夢中所見。”
    “擁有此等詩句的夢境，簡直就是仙境。小範公子在仙境，隻看過這一篇詩文嗎？”
    聽到有人質疑，範閑仰天長笑。
    “當然不止！”
    “那不知道範公子，可還記得其他詩句？”
    “自然！如果那真的是仙境，我在仙境所見的一切，曆曆在目。”
    範閑開口。
    坐在上手的長公主，特意看了一眼給範閑捧哏的那位。
    她不認識。
    這並不是他們之前安排的人……
    想到這裏，長公主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她轉頭看了一眼範斌。
    範斌臉上帶著微笑，舉起酒杯向長公主示意。
    “如今範家，手伸的真長！”
    長公主輕聲嘀咕。
    “筆墨伺候！！”
    聽到範閑詩性大發，侯公公率先拿起毛筆。
    “小人願替範公子，謄寫詩文。”
    不光是侯公公，還有一些太監也做好了準備。
    範閑一手拿著酒壇，一手揮舞。
    千古名篇，從他口中傳送。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入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天涯何處無芳草……”
    ……
    範斌聽到這些詩句，倍感親切。
    想當年他上學的時候，背誦過其中不少。
    當然也有一些，是範斌不會的。
    不過沒關係，哪怕是不會背的，他聽著也親切。
    再看範閑，他儼然已經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不管是北齊的文官，還是大慶的文官，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他們做夢也未曾想到，範閑隨口吟誦的詩句，竟然就是千古名篇。
    哪怕隻是粗聽，他們都能從這詩句中感受到各種情緒。
    一旦細細琢磨，頓時覺得這些詩句簡直就是絕唱。
    寥寥幾句，範閑就把一副副畫卷，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哪怕這其中，有些詞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理解詩中的感情。
    用個比較通俗的說法。
    如今這大殿中的所有人，不敢說百分之一百，起碼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嘴巴張的都能咽下雞蛋。
    他們聽呆了，也看呆了。
    尤其是莊墨韓。
    這位北齊的文壇大家，本來心中就有些歉疚。
    以他的身份，去誣賴一個青年才俊。
    著實說不過去。
    為了做成這件事，莊墨韓甚至將自己已經故去的先師給搬了出來。
    雖然莊墨韓，在這個過程中，肯定了範閑紅樓的成就。
    這並不妨礙範閑，未來在文壇名傳千古。
    但範閑這欺世盜名，也必然會跟隨他一輩子。
    這是一輩子的汙點……
    莊墨韓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出現反轉。
    本來絕境的局麵，硬生生的被範閑給扳了回來。
    北齊一眾大臣啞口無言。
    “就算這些詩全都是他寫的，也不能證明，他沒有抄襲？”
    借酒消愁的郭寶坤，這時候已經喝醉了。
    “隨口而言就是千古名篇，擁有如此才華，又何必抄襲？”
    二皇子看範閑的眼神帶著星星。
    他本就好文，這時看範閑，算是徹底看對眼了。
    “噗！”
    莊墨韓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昏迷在案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