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都學會饑餓營銷了！”
    範閑歎為觀止。
    相比於範府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範思轍給人留下來的印象，一直都非常低調。
    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商賈。
    隻不過因為背靠範家的關係，買賣做的大了些。
    除此之外，別無優點。
    但實際上，這個看起來默默無聞的範家三公子，簡直就是一個了不起的經商奇才。
    饑餓營銷這種東西，範閑也就是聽說過。
    一時之間，他都想不到，該如何應用這一點？
    沒想到，範思轍的腦海中竟然已經有了計劃。
    範斌點頭。
    “這些賀禮全部算上，應該還有八百萬的缺口。如果我全部交給你，你能辦到嗎？”
    八百萬的大買賣！
    範思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大哥，你真要把這麽大的事，全都交給我？”
    雖然這個時候的範思轍，已經曆練了幾年。
    但八百萬兩的大買賣，依舊讓他心髒怦怦跳。
    “沒錯，就是交給你。”
    範斌點頭確認。
    他作為一個堂堂大宗師，就算心中有這樣的想法，又怎麽能夠說出口？
    那太有損他大宗師的形象。
    所以這件事情，範斌隻能交給其他人來辦。
    而那個人的身份，還必須要跟範斌足夠親近才成。
    範斌琢磨來，琢磨去。
    好像也就隻有範思轍最合適了。
    “那我就去辦了，大哥您能給我多少名額？”
    “老師的名額三個，學生的名額，二十個吧。”
    範斌開口道。
    “那總共有多少人呢？”
    名額的數量，在合理區間。
    當然這也要看，範斌一共打算招多少人？
    如果他打算招一千老師，招兩萬學生。
    那大家族的人，隻需要通過正常的程序，就可以進入。
    完全沒有必要走後門。
    “老師一共十人，學生一兩百人吧。最開始學生在精，不在多，等到學生教成了，再讓學生招學生……”
    範斌想得很清楚。
    如果一下子招攬的老師和學生過多，那麽勢必會麵臨各種各樣的麻煩。
    綜合來看，他並不合算。
    尤其是現階段，慶帝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通過試探，範斌已經確定，慶帝身上一定是發生了某種變化。
    要不然的話，慶帝的實力不可能提升這麽多？
    範斌能夠想到的可能有兩個。
    一個就是慶帝按照他胡編亂造的那個武功秘籍，修煉成功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很高。
    但歐陽鋒都能成功，慶帝也不是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有人給慶帝提供了幫助。
    範斌思來想去，能夠有這個本事的，恐怕也就隻有神廟了。
    其他人沒有這個能耐，而神廟早就跟慶帝有勾結。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範斌才會妥協，在京都建立通天學院。
    一方麵，這的確有利於他前期的試驗。
    另外一方麵，範斌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探查清楚慶帝的底細？
    如果這個時候的慶帝，已經跟神廟進行了深度合作。那麽他接下來的對手，恐怕也就不隻是慶帝了。
    這個秘密，範斌誰都沒告訴。
    包括範閑。
    有些事情注定隻能他自己應對，告訴了別人，隻會徒增煩惱。
    範思轍得到了範斌的命令，立刻開始運作這件事情。
    他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而是用範斌前期收禮得到的銀錢，先把框架給搭了起來。
    在搭框架的同時，範思轍還因為銀子的問題，在酒樓買過醉。
    在買醉的過程中，他向周圍人透露，通天學院老師和學生的名額。
    學生隻有一百個名額，就連老師也隻有八個名額。
    這些人都是要經過層層考核的，不光要考核實力，還要考核天分。
    如果說你已經七老八十，全身潛力消耗的一幹二淨。
    那麽就算你擁有九品的身手，也沒有辦法入選。
    想當老師，都不行。
    通天學院的老師，也會受到優待，得到大宗師範斌親自教導。
    範思轍一番大戲唱下來，不要說外人沒辦法明白他的意思。
    就連範家的人也搞不懂，這家夥究竟想要幹什麽？
    “這小兔崽子，究竟搞什麽名堂？”
    範建知道了以後，在吃飯時，跟範閑抱怨。
    如果這件事情交給範建來處理，他能夠悄無聲息的做好。
    而且範建能夠想出來的辦法，有好幾種。
    但是這些辦法裏，那一個都跟範思轍現在做的事情，扯不上關係。
    “你大哥是大宗師，隻要稍微把消息透露出去，自然會有人送銀子過來……”
    範閑聽到範建的抱怨，卻是笑著搖頭。
    “父親大人不必擔心，範思轍在釣魚呢。”
    “釣魚？”
    “雖然他把消息放出去，自然會有聰明人來找。但那些聰明人，也會權衡利弊。權衡利弊之後，他們最終能夠掏出來的銀子，數量終歸有限。”
    “原來如此。”
    範建也是聰明人，他不過是因為自己身份的關係，沒辦法像範思轍和範閑一樣思考。
    等他回過神來，他瞬間明白了範思轍的想法。
    範思轍不能主動把消息放出去，讓別人權衡利弊。他要讓其他人，主動把錢送到他手裏。
    事情發酵了沒有幾天，就有人開始忍不住試探。
    範思轍跟對方交流了一番。
    最後非常遺憾的跟對方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雖然他全權處理這件事，所有的工人都是他找的，包括招生具體規則，都是他想的。
    但招聘誰當老師，招誰當學生？
    那都是他大哥說了算的。
    他做不了主。
    但是這話，估計鬼都不信。
    如果範思轍做不了主，他還跟別人談什麽？
    直接推出去就得了。
    範思轍之所以跟人談那麽多，絕不是因為他做不了主，肯定是他覺得錢少。
    那人試探的抬了一下價。
    範思轍還是搖頭拒絕。
    這個時候，範思轍也十分上火。
    他認為他已經把事情做得很好了，按說那些人，應該打破腦袋搶名額才對。
    但出乎他的預料。
    跟他打聽這件事情的不少，暗中出價的也不少。
    但最多的一個，也就出到十一萬兩。
    而且對方要的，還是一個老師的名額。
    至於說學生的名額，最多也就兩萬兩出頭。
    你不能說這些錢少。
    哪怕是一個學生的報價，也夠普通人吃喝玩樂十輩子了。
    可問題的關鍵是，對方出的這些錢，跟他們想要的，差了十萬八千裏。
    三個老師頂多也就三十萬，二十個學生加起來也就四十萬。
    滿打滿算70萬兩銀子。
    連範斌要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範思轍想來想去，也沒什麽太好的主意。
    他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兩位哥哥，開始虛心求教。
    “不管怎麽看，他們拿到一個老師的名額，都穩賺不賠呀！對於那些大家族而言，一兩百萬兩也不多。他們怎麽就那麽摳門呢？”
    聽到範思轍的話，範閑直接笑了起來。
    “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
    “他們一方麵，還沒有看清楚這其中的好處。”
    這些人又不知道什麽叫黃埔軍校？
    他們自然也就不知道，通天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在未來究竟代表著什麽？
    就算有些人已經意識到了，他們也沒辦法完全看透。
    “再者說，花錢進去可能問題不大。進去以後呢？如果大哥不能平等相待，對那些花了錢的老師和學生，區別對待。他們的錢不就打了水漂嗎？就算那些大家族再怎麽渴望名額，他們也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畢竟他們手裏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如果是小錢，那些權貴當然不在乎。但如果是幾十萬兩，甚至是上百萬兩。
    這放在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再是小問題。而是足以影響他們整個家族未來決策的重要規劃。
    單靠範思轍透露出來的那些信息，人家怎麽可能乖乖就犯？
    “那怎麽辦？”
    範思轍愁眉苦臉道。
    “需要有人拋磚引玉，讓那些人知道，你真的能夠做主。”
    範閑建議道。
    “說的輕巧，誰會答應？”
    範思轍苦笑。
    差了整整八百萬兩，哪怕是一個學生名額，花費也是十萬兩起。
    誰願意拿那麽多錢出來，配合他們演出？
    “你讓人送一封信，到二皇子的府上。我相信，他會給我這個大宗師一點麵子。”
    範斌開口道。
    聽到範斌的話，不要說範思轍了，範閑都驚訝的瞪大了眼。
    “二皇子？”
    他們剛剛返回京都的時候，就曾經跟二皇子見過一麵。
    “老大，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謀劃了？”
    範閑驚訝問道。
    “謀劃什麽？”
    範思轍不明所以的問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瞎打聽。”
    範閑將範思轍打發到一邊。
    這裏麵的事情太多，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夠參與得了的。
    “我沒有謀劃什麽，就是個麵子而已。”
    範斌沒有正麵回答。
    範思轍讓人到了二皇子府，把範斌的意思送上。
    二皇子的臉上，笑得跟朵花一樣。
    “讓範大宗師放心，這件事情，本皇子一定辦好。”
    當天下午，二皇子就從全城最大的酒樓，約見了範思轍。
    他拿出一百六十萬兩銀票，從範思轍那裏換了一個老師的名額。
    然後又花了四十萬兩，換了兩個學生的名額。
    兩人沒有刻意隱瞞，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緊接著人們就聽說，二皇子手下的得力幹將謝必安，前往範府。
    他得到了範府的盛情款待。
    範斌對外宣稱，通天學院的第一個老師，已經找到了。
    那就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一劍破光陰謝必安。
    據說學院一月給謝必安的酬勞，就高達800兩之巨。
    一年下來，算上年底的分紅，足足有一萬多兩。
    當然。
    這跟二皇子給謝必安花的錢比起來，依舊什麽都算不上。
    但人們起碼已經知道了，範思轍並不是信口開河。
    他是真的可以安排。
    與此同時，範思轍也向周圍人透露。
    老師的名額從八個，變成了九個。
    當然。
    所有老師的待遇都是一樣的，不管是他們的薪酬，還是大宗師的教導。
    這一下，簡直就像捅了馬蜂窩。
    大慶所有大人物，全都先後得到了消息。
    太子氣的雙手發抖，臉色蒼白。
    “二哥怎麽會有那麽多銀子？他哪來那麽多銀子？”
    雖然太子李承澤跟範家的關係，算不上好。
    但向大宗師請教的這種機會，跟大宗師拉近關係的這種機會，太子也不願意放過。
    可問題是，讓他拿這麽多銀子出來，他根本就沒有。
    就太子所知，放眼整個大慶，真正能夠拿出這筆錢來的，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
    範家肯定是計算好了的。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隻放三個名額出來。
    慶帝在知道這個消息以後，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二皇子一下子掏這麽多錢出來，是他沒有想到的。
    這說明二皇子，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脫離了他的掌控。
    更可惡的是，二皇子還跟範斌攪和到了一起，
    “該死！！”
    慶帝在懊惱過後，暗中召見了葉重。
    他沒辦法，派自己名麵上的嫡係親信，去爭奪通天學院老師的名額。
    但派葉家的人出來，是完全沒問題的。
    緊接著第二個名額，也被葉家用一百六十萬兩給拿下了。
    老師的人選，就是葉重。
    誰也不知道這個葉家的嫡係，究竟是怎麽想的？
    明明他們家族裏，就有一位現成的大宗師。
    他們還偏偏要找範斌學習。
    範斌本人對這樣的事情，倒是來者不拒。
    不管是誰，隻要肯掏出真金白銀，他就歡迎。
    隨後第三個名額，被長公主的手下，給拿到了手。
    就這樣，三個老師的名額總共換了480萬兩。
    剩下的學生，二十萬兩一個名額，也被搶購一空。
    範思轍辛苦一圈，總算湊了880萬兩。
    範思轍自己覺得辛苦，不容易。
    但他並不知道，當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又是如何看待範斌這個大宗師的？
    宰相林若甫的話，應該是最有代表性的。
    林若甫跟自己的首席幕僚袁先生，在談論這件事的時候，用十分感慨的語氣說道。
    “大宗師，真是無所不能！”
    “光靠一個麵子，就能換來880萬兩。”
    誰都知道，通天學院想要建起來，需要一筆巨款。
    朝廷不管的情況下，誰也沒想到，範家竟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這個難題。
    範斌甚至都沒有出麵，他們就湊了將近一千萬兩。
    這種事情，就算是慶帝親自操辦，都不一定這麽容易。
    範斌，卻做到了。
    這再一次讓大慶的眾人，深刻的意識到，大宗師這種存在，究竟意味著什麽？
    湊夠了錢，通天學院緊鑼密鼓的開始建造。
    與此同時，通天學院的招生通告也通過朝廷的驛站，傳遍整個大慶。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慶帝突然說，要提前在懸空廟賞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