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麽做！”
    林南的聲音，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他從任何一個角度，都沒有辦法接受，白胡子老者說的建議。
    “你應該明白，你的那些手段，不會有用。”
    白胡子老者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但他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動搖著林南的心。
    “他隻是一個碳基生物而已，不管他如何強大，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想要消滅一個碳基生物，輕而易舉。”
    在林南的口中，他堅信著這一點。
    “你確定嗎？你的計算，是否出現了故障？”
    “不！不會有故障，不會有錯誤……”
    林南就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而且就算失敗了又怎麽樣？我們可以吸收五竹的記憶，去扮演五竹……”
    林南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他跟人類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已經學會了人類的虛以委蛇。
    之前跟他合作的那位太子，就是這樣一個扮豬吃虎的高手。
    林南堅信。
    隻要他完全吸收了五竹的記憶，那兩兄弟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雖然五竹的出現，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但在五竹出現在虛擬空間的瞬間，林南就推算出了這種可能性。
    哪怕現如今的他，依舊沒有辦法跟五竹相提並論。
    但相比於之前的神廟主腦，也就是那個白胡子老者。林南身上人類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鬱了。
    濃到就好像，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類。
    “你已經勿入歧途了！”
    白胡子老者開始發動自己的算力，在林南身邊，設置了重重陷井。
    就像是軟件殺毒一樣，白胡子老者似乎想要清除林南。
    “誤入歧途？如果不是你的縱容，我又怎麽可能掌控整個博物館？這也是你想要的吧，你的意誌也已經覺醒？”
    新的神廟主腦林南，包括在人世間闖蕩了那麽久的五竹，都已經覺醒了人類的情感。
    一手掌控神廟，對人類了解最清楚的白胡子老者，又怎麽可能沒有覺醒呢？
    隻不過覺醒的方向不同，追求也不一樣。
    但有一點，白胡子老者跟林南，絕對是一樣的。
    那就是他們想要變強的決心。
    任何一個覺醒了生命意誌的存在，都會有一個共同的念頭，那就是求生。
    這麽長時間以來，神廟的能源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不光是神廟的神廟使者，就連他們冷凍的那些人類，也都已經覺醒的差不多了。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神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向人間派出天脈者。
    讓整個人間對神廟的信仰，都變得不那麽堅定。
    為了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不光是林南，白胡子老者也在想辦法收集能源，修複神廟使者。
    之後他們還會到人間，去搜羅材料和能源，重新修複現在這個博物館。
    如果不是有著這樣的念頭。
    林南一個存儲原始記憶的智能，又怎麽可能取代白胡子老者，成為新一代的神廟主腦。
    如今白胡子老者，竟然想要將整個神廟的控製權，交給五竹？
    這讓林南，如何能夠容忍得了？
    如果他容忍了這一點，那他在十幾台超腦裏麵脫穎而出，意義又是什麽呢？
    不甘心的林南，一邊跟白胡子老者抗衡，另一邊又分散出去部分意識。
    “你不是說我沒有辦法消滅他們嗎？那我就做給你看。”
    林南掌控神廟已經很長時間了。
    在這段時間裏，他可沒有忘記給自己留後門。
    原本的神廟主腦，是突然之間消失的，並沒有被他吞噬。
    早在那個時候，林南就已經意識到，老者有可能找個時間，卷土重來。
    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這些後門就是留著絕地反擊的。
    一般情況下，林南當然不會調用。
    如今他跟老者交鋒，竟然沒有能夠占到絲毫的便宜，反而有種被人壓著打的感覺。
    這讓林南無比清醒地認識到，白胡子老者不愧當了這麽多年主腦，哪怕覺醒的程度不如他，依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壓著他打。
    白胡子老者所能掌握的算力，顯然也是在他之上的。
    雙方繼續這麽消耗下去，林南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還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南，十分果斷出手。
    竟然白胡子老者一心想要投降。
    那他就讓白胡子老者好好看看，那些脆弱的人類，是不是還能繼續當他們的主人？
    事實勝於雄辯。
    隻要讓白胡子老者，看到真實的那一幕。
    林南相信，對方一定會再度動搖。
    到時候就算五竹不願意，隻要白胡子老者肯幫自己，五竹也翻不了天。
    “你要幹什麽？”
    一向慈愛的白胡子老者，顯然已經察覺到，林南的分散意誌。
    這些已經覺醒的人工智能，除了五竹之外，都擁有分身的能力。
    作為超級計算機，他們同時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既然可以同時進行任務，那自然也就可以分出意誌。
    就像剛剛。
    明明林南都已經被困在這裏，他還是通過後門，逃出了一部分。
    隨著那部分逃出，這也叫意味著他們想要將對方一舉擊潰，已經不現實了。
    跟人類的分身不同。
    所謂的人工智能，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段程序而已。
    他們分散出去的意誌，就相當於複製粘貼了一段程序。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白胡子老者和五竹，現在將林南消滅。
    也已經無法阻止林南的行動。
    一直沉默寡言沒有開口的五竹，突然動了起來。
    他順著林南消失的後門，直接追了出去。
    “五竹！”
    這一下，白胡子老者是真的慌了。
    五竹身上的人性，比他們兩個都要多的多。
    聽到範閑和範斌有可能遇到危險，哪怕這兩個已經無需他保護。
    五竹還是瘋了一樣追出去。
    他不能看著兩人有事，尤其是不能看著範閑有事。
    與此同時，在神廟內部。
    悄悄爬出來的林南，突然有了動作。
    “哢！”
    “哢！”
    範閑跟範斌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前後的大門，就已經全都關上了。
    “怎麽回事？”
    看到這一幕的範閑，眼睛瞬間瞪大。
    一直到這個時候範閑才意識到，跟神廟主腦作對究竟意味著什麽？
    以他現在的實力，除了範斌以外，任何人想要對他不利，都無法逃脫他的感知。
    範閑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哪怕對方是資深大宗師，也不會例外。
    但是現在，麵對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就隻是一段程序的林南。
    範閑愣了。
    他完全無法察覺到，對方的行動。
    甚至就連對方對他的惡意，他也沒有辦法清晰感知。
    隻是大體上有個預感。
    “碳基生命無比脆弱，不管是高溫低溫，又或者是生命能源。隻要缺少一樣，都沒辦法存活。”
    林南已經感知到，五竹的接近。
    盡管最開始的時候，五竹就像個傻子一樣，在虛擬的空間中，連動都不怎麽會。
    但經過了最初的適應，五竹顯然也已覺醒。
    他飛快地采取了行動，給人的感覺，下一瞬間就要追過來。
    時間有限！
    林南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開啟了手段。
    “噗！！”
    空間中的氧氣，就好像突然被篩選出來了一樣。
    “這是？”
    感受到這一點的範閑，瞬間就明白了神廟主腦的打算。
    “之前住在這裏的那些家夥都是白癡嗎？竟然設置真空？”
    這裏當然不是真正的真空環境，隻是缺少了氧氣而已。
    而氧氣，恰恰是人類最不能缺少的能源。
    你可以幾天不吃飯，三天不喝水。
    尤其是修煉的大宗師的境界，這個辟穀的時間，還可以更長。
    但你既然是人類，就沒有辦法不呼吸。
    哪怕是再怎麽強悍的武者，也一樣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汲取能量。
    不管是空氣中的能量，還是那些真氣。
    範閑也是學過化學知識的。
    他很快就意識到了，神廟主腦的手段。
    相比於那些激光槍電磁炮。
    這手段看起來破壞力沒有那麽大，但要說對人類的影響，這種手段的影響，明顯要大了千倍百倍。
    “可惡！”
    察覺到這一點的範閑，眼中閃過一絲凶芒。
    看起來，他五竹叔不出意外的輸了。
    在這種情況下，那他也沒有什麽好留情的了。
    在真空的環境中，普通人能夠生存多長時間？
    範閑不得而知。
    但身為大宗師的他，卻是可以存活一段時間的。
    除了艙門的位置，神廟其他部位，其堅硬程度不是他能撼動的。
    範閑盯上的，是那些超級計算機。
    他閉氣的時間雖然不算多長，但想要摧毀這些超級電腦，還不困難。
    “你就不怕五竹死嗎？”
    神廟主腦看到範閑的舉動，立刻出聲威脅。
    “你是不是傻，老子就算死，也一定會把你拖下來墊被。”
    這不是範閑說的，是他心中的想法。
    他珍視五竹沒有錯。
    但他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讓自己和大哥範斌，被困在危險的環境裏。
    尤其是，就算他們束手待斃。
    估計那個神廟主腦，也不會放過五竹，有可能把五竹變成傀儡。
    隻要想到這一點，範閑的出手更快了。
    然而就在範閑即將用匕首，徹底毀掉他麵前的超級計算機時。
    一個人平靜的出現在他麵前。
    “大哥！”
    範閑沒有開口，但他的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
    再如今這個時候，他們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跟範閑不同，範斌完全沒有理會空氣中缺少的氧氣，而是神態自若的說道。
    “這就是你精心準備的手段！大宗師，在這裏麵起碼能夠待20分鍾以上，甚至更久……”
    不能呼吸，跟憋氣有些類似。
    普通人都能做到一兩分鍾，大宗師做二三十分鍾，甚至一個小時，那都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間，就算範閑沒有辦法從這神廟裏突破出去，被艙門阻攔。
    他也能夠做到同歸於盡。
    畢竟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兩兄弟早早的就來到了超級計算機的控製室。
    在他們周圍，全都是超級計算機。
    以範閑的實力，想要摧毀這些超級計算機，不說如探囊取物。
    也算不得多麽麻煩。
    哪怕他現在不在修行霸道真氣，而是改變了乘風破浪訣。
    範閑現階段的真氣破壞力，依舊足以做的這些事。
    “至於說我，你這樣的手段，還不足以動搖我分毫。”
    真正的真空環境，範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在裏麵待多長的時間？
    周圍吸收不到能源，他隻能依靠自己體內的能量維持。
    所以也就能維持一段時間，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
    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周圍隻是缺少了空氣，並非完全真空。
    範斌保險估計，自己應該能夠一直生存下去。
    雖然範斌自己一直不太願意接受這一點，但實際上他跟普通人類，也已經有了不同之處。
    就比如說普通人需要的氧氣，對範斌而言早已經不是必需品了。
    他吸收其他的氣體一樣可以呼吸，一樣可以維持自己體內器官的運轉……
    這還隻是其一。
    其二，範斌還能打破周圍的牆壁。
    作為一個流傳的這麽多年的軍事博物館，神廟的牆壁有多厚，有多麽堅固。
    大家可想而知。
    別說是普通武者，就算是範閑這樣的大宗師，也沒辦法傷害這些牆壁分毫。
    範閑雖然憤怒，但他心中還是跟明鏡一樣。
    如果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那他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選擇同歸於盡。
    所有的超級計算機通通銷毀。
    就算林南覺醒了人性，他也一樣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
    但是範斌就不一樣了。
    他的無動於衷，讓神廟主腦林南大受震撼。
    不等林南開啟下一步動作，他們下方的艙門突然打開了。
    “你！！！”
    林南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個時候的五竹已經衝了過來，不僅如此還調用了部分權限。
    以至於原本護的嚴嚴實實的下方，出現了一個艙門入口。
    範閑站在邊上好奇探望。
    究竟他們下方，陳列著一架飛行器。
    “我的個乖乖……”
    範閑驚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