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洪玄七沒讓段子平跟隨，他一個人進入教堂鬼域，就是為了一探究竟。
    教堂鬼域就在陰之極點上，外有大陣作為防護，不僅要防護裏麵的出來，還要防止外麵進去。
    當然，除了越過大陣進入到教堂鬼域，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段子平旋轉的那條通道。當初勾連著軍營鬼域、刑場鬼域、監獄鬼域與教堂鬼域，但這是漢文構建出的一條行動軌跡，非規則擁有者不能進，觀主倒不是特別擔心這條通道。
    精神病人帶有空間規則，洪玄七帶有底層規則文字，他們都從通道中進入過教堂鬼域，算是偷渡過去的，還真不是正常進入。
    這一次，他打算正常進入教堂鬼域，探尋一下這個鬼域形成的規則邏輯是什麽？
    每一種顯性規則背後都會有邏輯鏈條，牽扯到更深層次的邏輯，這就是洪玄七在獲得通古斯文之後，對待規則的看法有了很大不同。
    打開圍繞在教堂周圍的大陣，觀主一腳邁入，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這次，他出現在距離教堂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腳下是枯黃的草地，好像很多年沒有修剪，一腳下去，感覺特別鬆軟。
    天空灰蒙蒙的，但從洪玄七的眼睛裏看到的，總感覺出現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就好像老式電影放映機在播放的時候，最開始的大屏幕上總會出現大片雪花紋中暗藏的黑點一樣。
    他揉了揉眼睛，這種情況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草地中間有一條人工鋪的路，直通教堂大門口，他一步跳到路上，腳下卻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
    蹲下來仔細一看，這條路上鋪得竟然是屍骨，都呈粉碎的狀態，看不清是人類還是動物的屍骨。
    往前走了幾步，觀主皺起眉頭，因為他看到了一塊比較完整頭骨，那是小孩子的。
    他並沒有著急進教堂，而是在外麵轉了一圈，教堂兩側隻剩下枯萎的樹木，但樹木呈現出一種墨綠色，像是塗抹上去的顏色。
    樹木上葉子全無，枝條全部垂下來，觀主伸手拉了拉，枝條韌性十足。
    “這些枝條要是舞動起來，在遠處看，也挺嚇唬人。”
    他剛說完這句話，樹上其中一個枝條了動了動。
    “瑪德，老子是被嚇大的。”
    說著，他用手撫摸那根枝條，枝條卻憑空消失，不僅僅是空間意義上的消失，還包括時間意義上的消失，徹底消失，因為他手的表皮上充斥著對通古斯文的記憶線條。
    “嘿嘿，你在嘚瑟，我讓你徹底消失。”他指著那棵樹說道。
    這就是他進入教堂鬼域的底氣，段子平曾說過，不斷使用底層規則文字可以幫助自己去記憶嗎，他現在就學的有模有樣。
    教堂後麵則是一排排公墓，觀主還觀察了幾個公墓上的石碑，很多都死在十九世紀，看來這座教堂有些年頭了。
    公墓後方，則是紅色的土地，他蹲下來，抓了少許泥土，在鼻子上聞了聞，一股刺鼻的腥味，泥土中顯然含有大量血液。
    碎骨路，含有血液的泥土，無比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
    轉了一圈，洪玄七又回到教堂大門處，他才看清楚教堂大門與牆壁上呈現出火燒的痕跡，他透過沒有了窗戶的窗台，能看到教堂裏空空如也，隻剩下殘垣斷壁，這應該是教堂被燒毀後的場景。
    “吱嘎”，推開大門，觀主走了進去。
    “哈利路亞……。”
    一陣稚嫩的童聲唱著讚歌傳到觀眾耳中。
    當他走入教堂，一個道士站在門口，看著前麵一排排座椅上都是孩子，最前方，一位牧師正彈著鋼琴，幾個嬤嬤正指導一群孩子在唱歌。
    突然，坐在座椅上的一個孩子，身體沒有動，頭卻轉了過來。
    觀主眼神被對方吸引，雙方相互看了一眼，原來是個小女孩。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衝著女孩擺擺手，女孩臉上卻出現怨氣。
    這就是喜歡捉迷藏的那隻小女鬼嗎？
    觀主曾把幾隻小鬼都找了出來，第二次由這隻小女鬼來捉，但她怎麽也抓不住觀主，又讓觀主順著段子平的軌跡逃走了。
    在觀主製定的規則中，逃出教堂範圍就算輸了，他是輸了，可沒說過輸後的懲罰是什麽，規則就是規則，沒製定就沒製定，還不讓人尋找漏洞嗎？
    這時，觀主感覺到另一道目光向他看來，他四下尋找，卻看到唱詩班中一個小女孩正盯著他看，而這個女孩無論從身形、體貌特征來看，都顯得與所有孩子格格不入。
    “你不會就是劉大老板的重孫女吧？”
    觀主依稀記得段子平拿出照片中小女孩的模樣，不就是她嗎？
    可惜，除了音樂聲與唱詩班的合唱，沒有其它聲音。
    “你們之間的因果，我不會管，我隻想知道這裏到底蘊藏著什麽。”
    觀主嘀咕了一句，唱詩班小女孩就把目光收回，繼續唱著歌，臉上還露出淡淡的微笑。
    態度決定一切，既然觀主表明態度，這裏又變得和諧起來。
    他不疾不徐從門口向教堂內部走去，但那些孩子好像沒有發現他，都坐在座位上認真聽著歌唱。
    來到牧師跟前，觀主忍不住皺起眉頭，牧師彈的哪裏是鋼琴，分明是一個人改造成鋼琴的樣子，他的內髒就是琴鍵，他的腦袋放在琴譜的位置上，他的嘴裏卻發出鋼琴悅耳的聲音。
    而這個男人就是劉大老板的孫子，觀主也是在照片上看見過。
    鋼琴每被彈奏一下，從琴底溜出黃白之物，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東西，這麽能拉。
    “嘶，這牧師的臉好像也不對。”
    觀主倒吸口冷氣，他雖然不知道林汝星的師弟照片，但牧師怎麽能盤個道士的發髻，能看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
    他再看向那幾個嬤嬤，哪裏是什麽女人，都是男人的臉，有的還長著胡須，但無一例外，都帶有這個時代的特征，根本就不是一百多年前人的臉。
    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鬼域之中，觀主基本可以確定，他們都已經死掉了。
    他走到唱詩班小女孩前麵，看了看她，“你好，貧道洪玄七，我來此不是為了你這件事，你的事我也不想管，我隻想知道這裏有幾層鬼域。
    如果你能聽懂就回答我，如果聽不懂就算了。”
    就在此時，觀主突然轉過身，望向教堂的大玻璃窗，他看到窗外一雙惡毒的眼睛正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