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ang！”
    一聲清脆的鍾鳴，石鍾不知道何時從意識空間衝了出來，無人敲動，他卻自己響了起來。
    眼看著聲波在裏世界中震蕩，黑灰隨之波動起來，一層又一層，掠過怪物，傳向更遠處。
    由黑灰組成的怪物受到了聲波的震蕩，巨大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轟然倒塌，變成真正的黑灰，落在地麵上，堆起厚厚的一層。
    石鍾懸停在洪玄七的頭上，緩慢轉動，保護著他，沒有被黑灰淹沒，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剛才那一下，讓他腎上腺激素劇增，可轉眼又擺脫困境，一張一弛，一股累意湧上心頭。
    在裏世界，他隻是換了一種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把這裏的種種當做對自己的一種刺激，遇到困難的時候才不會畏手畏腳，但你畢竟還是個人，當回到人類正常視角的情況下，一股難言的恐懼又襲上心頭。
    這也反應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患得患失。
    得是什麽也沒得到，失恐怕要了親命。
    但這件事絕不能後悔，他選擇，他就必須承受結果。
    長舒一口氣，觀主幹脆坐在地上，打起坐來，一是恢複下身體，一是要調整自己的態度。
    態度決定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洪玄七慢慢睜開眼睛，他又把自己調整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狀態，眼中盡是淡漠，好像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心情的變化。
    他眼前亮了不少，一抬頭，發現是石鍾發出亮光，他擺正頭的位置，猛地又抬起來。
    黑色能發出亮光嗎？
    觀主告訴你：能。
    石鍾表麵積累了厚厚一層黑灰，都已經掩蓋了石鍾的本體，但他還在緩慢旋轉著，不斷吸收著黑灰。
    黑灰積累到石鍾上，變成純黑色，但這純黑色卻發出了柔和的光，照亮大約半徑五米左右的範圍。
    洪玄七的意識回到意識空間，看著黑虎聖祖問道：“石鍾是怎麽回事？”
    黑虎聖祖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他自己蹦出去的。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如你在洪荒世界說的那樣，這個石鍾代表了終結。
    如果黑灰代表的也是終結，那麽石鍾顯然到了主場。”
    洪玄七臉色變了又變，不像本體那種看透一切的樣子，“這下可有意思了，他是盤古撿到的，卻衝進我的意識空間，賴著不走，難道預測到我的經曆對他有好處？”
    觀主之所以用“他”，而不是“它”，代表認可石鍾有自主意識，他能自行判斷。
    “他或許是你脫困的關鍵。”
    “要不我把‘俺叫上帝’號放出來試試，看看能不能起到保護作用？”
    觀主眼睛瞄向還在意識空間遊弋的那艘若木建造的船。
    “如果青萍劍都不懼怕黑灰，那艘船也應該沒事。”
    “對了，青萍劍怎麽樣？”
    洪玄七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青萍劍。
    “它隱藏在暗處，正在吸收黑灰。我懷疑石鍾聚集那麽黑灰也是為了吸收。”
    觀主點點頭，“看來黑灰並不拒絕規則，隻是大部分規則對它毫無用處，它甚至可以腐蝕規則。”
    意識回到身體，招出來“俺叫上帝”號，洪玄七坐在船上，石鍾還在他頭頂上緩慢轉動。
    大船上有無數陣法，陣法把船的內部空間與黑灰隔離開，在觀主意識的牽引下，在詭異的裏世界劃動了起來。
    在黑灰的世界裏，大船就好像一朵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顯得格外妖嬈。
    看到此情此景，觀主忍不住趾高氣揚的吟詩一句：“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大船所到之處，黑灰紛紛避讓，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管他什麽原理，隻要他洪玄七還活著，就是最硬的道理。
    想想也是，時間是一種概念，時間長河更是概念中的概念，但大船能在時間長河這種概念中行駛，就不怕在黑灰這個概念中來去自如。
    雖然觀主屹立在船頭，肆意大笑，頗有談笑間，強櫓灰飛煙滅，小人得誌的表情。
    這就是他所追求的赤子之心，我想，於是我做了。
    “俺叫上帝”號不知道遊蕩了多久，時間沒有意義，洪玄七終於看到一堵牆，教堂的牆。
    “來吧，讓我看看到底是你硬，還是我的船硬。”
    大船一頭撞了上去，教堂的牆被撞出一個大洞，更準確的說法是，“俺叫上帝”號驅散了偽裝成牆的黑灰，紮進了教堂內部。
    大船衝著坐著整齊的給小孩們就衝了過去，無數驚呼聲響起，被撞到的小黑孩子，身體組成的黑灰立刻被驅散，桌椅被驅散，就連地板上的黑灰都被驅散，露出一層黢黑的，不知道由什麽物質組成的地麵。
    被波及的孩子東倒西歪，支離破碎，殘肢又組成了一個怪物。
    這次不是怪物追著洪玄七，而是他開著船，在教堂內部追著怪物到處在跑。
    “夠了。”教堂裏傳來一聲小女孩的怒吼。
    這是觀主第一次在教堂內部聽到聲音，他尋著聲音看去，原來在教堂深處，有一座祭壇，劉大老板孫女形象的女孩，端坐在祭壇之下，她黑黑的臉蛋露出微怒的表情。
    他可以確認，在裏世界教堂中，就沒見過這個祭壇，這是第一次看到。
    大船調轉船頭，直奔小女孩而去，距離越來越近，當距離小孩子還有二十米的距離，他們之間的距離就不動了。
    他感知到船在動，但小女孩與船頭的距離卻保持一致，證明他們相對速度相同，才感覺不到距離的變化。
    “你終於肯出來了。”觀主站在船上，俯視著小女孩。
    “哼，你進來就必須終結生命，這是我定下的規則。”女孩的聲音，卻說得老氣橫秋。
    觀主冷笑道：“你怎麽定規矩，關我屁事。你信不信我把這裏全部搗毀。”
    “即便你把我毀滅掉，你也不會逃出去。”女孩臉上露出恐怖的笑容，“你不是被我殺死，就將與我作伴。”
    觀主聳聳肩，“我無所謂，正好老子沒時間記憶通古斯文呢，那就別聊了。我特意在這船上儲存了大量物質，空間也有的是，我還可以種地，養動物，自給自足沒啥問題。”
    敵人脅迫你，你要顯得比敵人還有耐心。
    說著，觀主就在船頭打坐，任憑小女孩如何暴怒咒罵，就是一句話也不說，他的意識已經回到意識空間。
    “不知道這裏的時間流速怎麽樣，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還是好好記憶通古斯文吧。”
    黑虎聖祖無奈點點頭，“段子平說那種方法還真有些用處，可惜這裏無法使用通古斯文，不然我們能更好的記憶。”
    “船上正好有改造血脈的工作間，實在無聊，我就收集些黑灰，看能不能製造出終結血脈出來。”
    “你真打算耗下去嗎？”
    “不著急，讓她先發脾氣。”觀主突然想到了什麽，“陣法在這裏很好用，要不我在這裏布個陣吧。”
    黑虎聖祖做了個請隨意的手勢，繼續躺在搖椅上記憶通古斯文的紋飾線條。
    觀主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他的意識回到身體，操縱大船快速向後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