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是著名油城，也有百湖之城的雅稱，最近流行的一種說法，這裏就是《慶餘年》小說中的南慶。
    洪玄七從沒來過這裏，他就像個遊魂一樣在這座城市裏閑逛，很少有人能在淩晨以這種方式去遊覽一座城市。
    整體感覺，D市太空曠了，人口主要集中在兩個區域，一個是市政府所在地，一個是油企所在地，也就是所謂的東城與西城。
    淩晨二點多，天已經有些微微泛亮，他就來到周央老舅家樓下，抬頭一看，涼台的窗戶上傳出來微弱的光亮，也不知道這位叫宋路的人睡沒睡覺。
    出於禮貌，他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很快就接通了。
    “喂，誰啊？”對方聲音很沉，明顯不太高興，誰淩晨接到電話能高興。
    “宋路表舅嗎？我是周央的同學，是他讓我來拜訪你，我就在你家樓下。”
    觀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萬一這位宋路清晨睡覺，下午起床，他豈不是要等大半天。
    ”周央？他什麽時候說過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聽到這句話，洪玄七斷定這時候的宋路正處於糊塗中，不是說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嗎？
    “他幾個小時前才給你打過視頻，你應該能查到。”
    “你等等。”對方顯然去查微信通話記錄去了。
    很快，就得到了回應，“昨天晚上他真跟我視頻通訊，我現在記憶力不好，你現在哪裏？”
    得，這位又忘了觀主的話。
    “在你家樓下。”
    “樓下單元門密碼，你上來吧！”
    “好，我馬上上去。”
    洪玄七走到單元門，按了密碼，門就開了，他走進樓道，往樓上走去。
    剛走到三樓的時候，四樓的門就開了，光很足，不用感應燈也能看清楚腳下的樓梯。這裏是平樓，最高就是四層，四樓裏側的門打開著，一個個頭不太高，非常胖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內。
    男人衝洪玄七揮揮手，就讓他進來，才關上門。
    他輕聲解釋道：“樓裏鄰居年紀都大了，我們盡量少發出聲音。”
    這時，洪玄七才看清對方的麵容，烏黑的頭發很長，已經蓋住了耳朵，眼睛很小，有些塌鼻梁，身體很胖，估計二百多斤，但此人看著很年輕，也就三十歲左右，可周央說他老舅五十多歲了。
    “你是宋路嗎？”他覺得還是確認一下。
    對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我就是宋路。”
    “你看著怎麽這麽年輕？”
    宋路聽到此話，看了洪玄七一眼，好像在說：“你是不是有病啊？”
    “現在的我就是這樣。”
    洪玄七換了雙拖鞋，坐在客廳，電視裏正放著娛樂節目，他很多年不看電視，也不知道放的是什麽。
    宋路燒上水，問觀主喝不喝茶，觀主從空間袋裏掏出茶葉，老舅給兩人各沏了一杯茶。
    “老舅，你平時就這麽生活嗎？”
    “是啊，無聊的時候看看娛樂節目，十多年了吧，我不看電視劇。其實，大部分時間電視播放什麽都不太在意，更關注頭條新聞上的內容。”
    他指了指pad說道。
    “那你幾點睡覺？”
    “睡覺？”宋路一愣，他撓撓頭，“我好像很久沒睡過覺了。”
    “白天沒事就在家裏騎自行車，”他指著客廳的動感單車說道，“偶爾上網罵罵街，或者寫點什麽。”
    “那怎麽吃飯？”
    “有時候訂餐，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做，現在可以訂購蔬菜、肉類、水果，網上也能買到小食品，讓我不用出家門，我經常一周下一次樓。”
    說實話，洪玄七有點羨慕對方，有個房子，能鍛煉身體，在網上訂購些菜品，送過來自己做。如果不做道士，他很可能也會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做個肥宅。
    既然對方知無不答，觀主決定來點幹貨。
    “聽說有個老太太纏著你？跟你說些死亡之類的事情。”
    宋路沉默了片刻，“沒有老太太纏著我，而我無意之中進入老太太的家，有個女人希望我做她的老公。我當然不能幹了，我可是地球人，怎麽可能離開這裏？
    我拒絕了那個女人，她最近一直沒找我。”
    場麵一下靜了下來，觀主在宋路身上沒發現陰氣，陽氣倒是很重，還是不易被鬼侵蝕的那種。
    如果沒有陰氣侵擾，看起來他神誌又很清醒，不像是說胡話，可問題又出在哪裏呢？
    於是觀主問道：“那老太太家在哪裏？”
    宋路用手指了指，“離我家也就二百米有個墳，老太太就住在那裏。”
    “墳？”觀主倒是十分驚訝，這墳有些古怪。
    “說起這墳，還真有些來曆。我家前麵是油企大樓，九十年代初建成，我父親還是當時的主要管理者之一。”
    宋路開始說起那座墳的來曆。
    原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油企與市政府分家，政府搬到東城，油企搬到了西城。
    這一片土地曾是個亂葬崗，建樓的時候都讓附近的人把自己家先人的墳遷走，並給予一定補償，但還有許多無主的墳，沒有人來認領。
    建築大樓的時候，由於當時誰也沒建造這麽高的大樓，地基就有幾十米深，怕出意外，卻出現了塌方，死了幾個人。
    在建造過程中，又出現問題，第二層蓋好了，但蓋到第三層卻總是出現事故，要麽機器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停止運轉，要麽第三層的主牆出現坍塌，出現人員傷亡事故。
    一下子出現這麽多狀況，嚴重影響到工期，東北可不像南方，一年四季都可以蓋樓，東北到了十一月份就不能再幹了，想要複工，起碼等到來年五月份。
    當時，管基建的副局長聽到出了這麽多事情，也一籌莫展，有人就提出用玄學的方法來處理，於是就找了個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拿著羅盤勘驗，找出問題所在。
    原來，一具無主的屍體生前曾是一位神婆，她信仰的保家仙十分有道行。建樓平整場地的時候，動了神婆的墓地，她才會怪罪於此，出現這麽多事情。
    於是，陰陽先生找到一塊平整的土地，讓人往下挖，還真挖出一具骷髏，這就是神婆死後的遺跡。
    陰陽先生要做法七七四十九天，但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屬於封建迷信，隻能私下裏完成。
    大樓停工，先建輔樓，並把場地圍擋起來，派人保護。天天晚上，陰陽先生接過來做法事。
    時間一到，陰陽先生又告知，現在問題不大了，但老太太故土難離，就給她的屍骨葬在大樓場地的西北角，還能起到震懾作用。
    結果，工程很順利的進行下去，沒再出現什麽波折，別看耽誤了五十來天，卻提前完成了，老太太的墳地也被葬在油企主樓的院子西北角。
    對於保家仙，觀主不十分清楚，但《靈異筆記》中卻有記載，主要流行在東北地區，那些所謂仙家，其實就是通靈的動物。
    但不是動物控製人類，而是人類與通靈動物共舞。
    第三十四代觀主就來東北地區考察過，他曾見過一個神漢與保家仙溝通，在他的感知中，在神漢不遠的角落裏有一隻黃皮子，黃皮子與神漢一樣，神神叨叨，他們兩者產生同頻。
    硬要說神漢與黃皮子，他們誰控製誰，倒不如說他們相互牽製，認知來自神漢，但一些詭異來自黃皮子。
    保家仙還真能解決一些疾病，動物直覺更靈敏，通靈的胡黃二仙能找些中草藥，它們還能與通靈的人類一起修煉，但修煉層次肯定不如洞玄觀觀主所攜帶寵物強大。
    畢竟，洞玄觀有一套正規的訓練寵物的方法，而保家仙基本屬於野路子。
    不是說野路子不行，而是野路子很難達到更高境界，更高境界需要係統化方式，所謂係統化，就是不斷犯錯，不斷積累，才形成的正確的道路。
    “老太太什麽時候出現的？”觀主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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