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號淩晨。
    直到登機前的最後一刻，徐琨都還在跟劉牆東通電話，討論微博究竟應該花落誰家。
    他這兩天除了坐看小姑娘們搶話筒，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收集新浪、百度和飯否的資料上。
    說實話，這三家其實都算不上很好的合作夥伴，2008年底的百度正處在巔峰時刻，新浪同樣也靠著博客登上了四大門戶之首。
    一個手握貼吧自覺虎踞龍盤，一個躺在博客的功勞簿上沾沾自喜，微博+明星的策略在爆發出足夠的勢頭之前，對他們來說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雖然徐琨國內第一商業導演的身份，多少也算有些分量，但能不能談出個合適價碼，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偏偏‘主意’這玩意兒，一旦說破了也就不值錢了。
    徐琨可不想為他人作嫁衣裳。
    至於飯否，最大的問題是在運營方向上。
    老百姓在評論區裏說點什麽，上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太在意，最多也就是要求刪評控評。
    但你要是弄一堆‘意見領袖’，還天天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就是在主動找死了——估計飯否真正火起來時候，也就離風光大葬不遠了。
    對這仨都不滿意，以至於劉牆東都生出了另起爐灶的想法。
    但他的精力目前都在京東商城，而徐琨在這上麵是純嘴炮選手，再說人家現在都有現成的渠道資源，你這邊兒從頭做起，萬一剛有起色就被人家盜版克隆過去怎麽辦？
    反正一直商量到28號，徐琨和劉牆東也沒能拿定主意，好在這事兒並不是那麽急，劉牆東眼下最在意的，還是徐琨那一億投資什麽時候能到賬。
    徐琨已經做出承諾，最遲1月5號之前就會把錢準備好，到時候一手簽約一手拿錢，絕不拖遝。
    掛斷電話後，他獨自登機趕奔魔都。
    之所以不是直飛杭州，是因為他準備先跟江依燕匯合，然後再去阿裏巴巴的總部赴約。
    畢竟再過幾天他和馬老板就是競爭對手了，雖然馬老板這麽大一個人物，應該不會用什麽下作的手段。
    但俗話說有備無患，帶上江依燕多少也能有個照應。
    一路無話。
    等到了魔都，接機的不止有江依燕，還有蔡亦儂和徐婧蕾。
    蔡亦儂不用說，跟徐琨已經是知根知底的老關係了。
    徐婧蕾再次見到徐琨的時候，則多少有點物是人非之感。
    幾個月前她和徐琨談《杜拉拉升職記》的合作問題時，作為小有名氣的女導演、四旦雙冰之一、粉絲過千萬的博客女王，她並不覺得自己比徐琨地位差上多少，所以對《杜拉拉升職記》的版權據理力爭。
    誰知道短短幾個月，徐琨又是威尼斯影帝，又是十億票房大導演，現在兩人完全處在不同的層次，或許還說不上是雲泥之別，但彼此之間也橫亙著一道天塹。
    徐婧蕾雖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但她能在圈裏混的風生水起，情商自然也不是蓋的。
    在候機廳見到徐琨時，態度比蔡亦儂還要熱情，極力邀請徐琨去《杜拉拉升職記》劇組‘視察、指教’。
    徐琨原本是沒有這個行程安排的，後來一打聽，劇組所在的地方就在通往杭城的必經之路上，於是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蔡亦儂見狀，也說要去參觀參觀——唐人這次雖然沒有入股，但好很多事情都是她們幫著跑前忙後。
    年前的時候，《杜拉拉升職記》的室外戲就拍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戲基本都是以公司為背景拍攝的。
    為了顯得更逼真，江依燕和徐婧蕾拍板，臨時租下了一棟剛剛裝修好的辦公樓，花的錢不少，但因為這棟樓要到明年夏天才會啟用，所以影版也可以在這裏取景。
    綜合來說也不算虧。
    雖然徐婧蕾這個導演，以及江依燕這個製片人兼女二號，都跑到魔都來接機了，但拍攝進度並沒有停，一切都在陳思成的指揮下有條不紊。
    當著徐琨的麵，徐靜蕾也難得誇獎了陳思成一番，說最初拍攝劇版的時候，她設計的主線劇情更偏向男女主角的感情戲。
    但陳思成擔任執行導演後，力主增加職場商戰勾心鬥角的劇情，並且還親自收集了相關素材，豐富填充了劇本。
    這樣拍出來的劇情就顯得紮實了許多，不會像那些純粹的偶像劇一樣虛浮。
    “徐導謬讚了。”
    麵對徐婧蕾的誇獎，陳思成一副誠惶誠恐的架勢：“這樣拍，其實有利有弊，好處自然是顯得更符合職場劇的氛圍，但也很可能導致觀看門檻變高，讓一部分觀眾選擇棄劇。”
    “那又怎麽樣？”
    徐婧蕾不以為然的道：“咱們要是能拍出職場劇的標杆，往後誰再提起都市職場劇，那就繞不開咱們了，就像徐導的《霸總》成為了類型片的統稱一樣。”
    聽她這麽說，陳思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但徐琨明顯看出他對這種說法是不認同的，至少是不完全認同。
    不過徐婧蕾說法，從她自身的角度來出發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因為比起收視率和票房，她更關注的是影片的評價，以及能不能拿獎。
    正說話呢，簡單卸了妝的蔣昕也走了過來——剛才拍的是近景特寫，她臉上的妝都被補光燈烤到起酥了。
    雖然身上是雙排扣小西裝+側開叉及膝一步裙的搭配，一副職場白骨精的架勢，但她說起話來依舊是那股大大咧咧的勁兒：“徐導是來視察我們劇組，還是來關心選妃進度的？”
    “都有。”
    徐琨笑道：“作為青導協的會長，對三大影視學院的好苗子肯定要提前摸一摸底，就算不適合我自己的電影，以後也可以提供給年輕導演們做個參考。”
    說著，又對陳思成道：“我們青導協準備明年上半年搞個導演選秀節目，你要不要來試一試？隻要拿了名次，就可以拍一部完全屬於你自己的電影了。”
    “當然願意！”
    陳思成大喜，雖然徐琨沒有說會給他優待，但徐大導演親自邀請的人，和普通報名參賽的選手能是一回事嗎？
    他不由暗暗慶幸自己當初堅決的投靠了偶像，現在徐琨憑借著《鯤鵬行動》一飛衝天，他們這些人自然也能跟著雞犬飛升。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有些遲疑：“徐導，那什麽……能拍電視劇嗎？”
    說著，他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公文包裏，翻出一大摞稿紙，對徐琨解釋道：“我給劇組收集素材的時候，順帶也想出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北漂的故事。”
    “電視劇？”
    徐琨詫異的接過那一摞稿紙：“你確定要放棄電影，選擇電視劇？”
    雖然他也決定明年下半年把《天道》拍出來，但對大多數人而言，電影的格調是要遠遠高於電視劇的。
    “這、我……”
    陳思成麵露掙紮之色，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我確定！”
    他是真正的聰明人，懂得該如何取舍。
    這種選秀選出來的導演，就算能拿到投資，也不會太多——冠軍或許例外，但這次選秀是徐琨成立青導協後燒的一把火，隻要不犯糊塗，肯定不會把自己這種關係戶推到冠軍的位置上。
    而他現在又沒有合適的小成本劇本，與其為了逼格強行上馬電影，還不如腳踏實地先把自己的本子拍出來，積攢一下經驗、人脈、名氣，然後再找個合適的機會進軍大熒幕。
    “行吧。”
    徐琨見他這麽說了，便道：“反正那選秀節目也才出了個概念，具體細則還沒弄好呢，大不了到時候再增加一個選擇的機會。”
    什麽是關係戶？這就是關係戶！
    陳思成激動的千恩萬謝，都恨不能抱著徐琨啃上兩口。
    從劇組出來，差不多十點半左右，蔡亦儂因為一直都沒撈著徐琨說話，就提議去附近找個飯館邊吃邊聊。
    這來都來了，反正阿裏的年會是下午三點召開，時間也還來得及。
    於是在和眾人約法三章——吃飯可以，但滴酒不沾後，就由陳思成帶路去了附近一家餐館。
    到了飯桌上，蔡亦儂才找到機會道明‘來意’，原來她是想在《仙劍三》上映之前，炒一炒老新聞。
    具體來說，就是當年拍《新聊齋誌異》時，唐人和榮信達曾聯手炒過徐琨和楊冪的緋聞。
    當時這條緋聞沒能掀起多少浪花，主要是徐某人花心慣了，大家都有些見怪不怪，而楊冪在劇裏不過是個女二號，實在沒什麽足夠吸人眼球的爆點。
    但現在不一樣了，徐琨如日中天，楊冪也挑起了《仙劍三》的大梁，再把當年的冷飯重新拿出來炒一炒，再加上女二劉施施和徐琨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肯定能引發不少的關注。
    徐琨現在也算是半官方身份，不是很想再去炒作什麽緋聞。
    不過既然是舊聞，那應該問題不大。
    於是略一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蔡亦儂的請求。
    等聊完這事兒，蔡亦儂又詢問起了徐琨預售樂視股票的事兒，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有些擔心徐琨是被強製離場的，那樣唐人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這麽說，你們唐人不打算套現離場？”
    “當然！”
    蔡亦儂毫不猶豫的道：“現在視頻網站發展的那麽快，以後樂視不一定比普通衛視差，說不定還要強上一些，比起套現，能掌握這種渠道對我們唐人來說更為重要。”
    蔡亦儂還是有點戰略眼光的。
    據上輩子徐琨聽牢友吹逼得來的消息，好像十幾年後大多數人家的電視都成了擺設，就算要追電視劇，也主要是在電腦、平板、或者幹脆在手機上看。
    “我是主動套現離場的，不過你們唐人會不會被逼著離場，我也說不太準——可能要看樂視上市後老賈能拿到多少話語權，如果他做得了主，唐人暫時應該還是安全的。”
    蔡亦儂聽了這話，就有些患得患失，不過唐人的關係都在魔都和港島，就算想要支持老賈也是鞭長莫及。
    接下來的時間裏，眾人就是純聊天打屁了。
    不過最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江依燕默不作聲的遞給了陳思成一張名片，而陳思成看了下上麵的內容，就立刻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
    徐琨當時沒說話，直到去杭城的路上，這才詢問：“你給陳思成的，是南天門工作室的名片吧？”
    江依燕答非所問：“琨哥，等年後咱們把工作室的股份調整一下，我拿三成，你拿七成。”
    她一開始搞工作室，隻是想仿照範兵兵，直到最近陸續有人找上門簽約，這才起了做大做強的心思。
    而想把工作室做大做強，甚至成為下一個華宜，誰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環，江依燕心裏頭跟明鏡似的。
    “我要你的股份幹嘛。”
    徐琨不以為然道：“你要是看好陳思成，就跟他簽個對賭協議，隻要他自己的本子拍出來能達到一定成績，你就把工作室的一部分股份便宜賣給他。”
    頓了頓，又道：“保強、老陳、李哥也可以認購一些。”
    雖然沒能把股份給到徐琨，但聽徐琨要拉老兄弟入局，江依燕心裏就踏實了，連忙道：“那我回頭就跟他們商量一下。”
    約莫一個小時後，兩人就已經來到了阿裏的總部。
    彼時也才不到一點鍾。
    徐琨本來想讓阿裏的工作人員，幫自己安排個地方先簡單休息一下，等到年會召開時再過來不遲。
    誰知卻被工作人員直接帶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進門後馬芸先掃了眼江依燕，認出她的身份後，也就沒在意了。
    先是熱情的招呼著徐琨落座，然後突然就來了一句：“不知道徐導有沒興趣和阿裏一起搞視頻平台？”
    “視頻平台？”
    徐琨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馬芸給自己下帖子原來是這個目的。
    “沒錯，就是樂視、土豆那樣的視頻平台。”馬芸笑道：“不瞞你說，我對影視行業其實一直都很感興趣，隻是對傳統影視行業了解的不多，所以遲遲不敢下場。
    但視頻平台就不一樣了，也算是阿裏的半個老本行，我相信隻要有徐導這樣的專業人士掌舵，這個新平台的未來一定不會比樂視差。”
    馬老板說話時信心十足，也極具感染力。
    而且以阿裏集團的實力，徐琨相信他說的話未來一定會實現。
    但徐琨沒怎麽猶豫，就直接拒絕了他：“馬總，您也知道我和樂視的賈悅亭是老朋友了……”
    “但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套現離場了嗎？”
    嘖~
    看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我套現離場，我和老賈依舊是朋友，而且……”
    徐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實話不瞞您說，我其實已經和京東商城的劉牆東約好了，年後會向京東商城注資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