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郭靖一呆，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卻見得有一個青袍怪人走來，不禁為之一怔，“蓉兒，黃島主好像來了。”

    “黃……我爹？”

    小黃蓉杏眼瞪的溜圓，回眸得見一個容顏怪異的清瘦老者，眼珠一轉，喜道：“爹，你是來找娘的嘛？”又看向了母親，神情有些激動，“娘，爹來找你了。”

    馮蘅神情平淡，“蓉兒，我……”話還沒說完，黃藥師打斷了她，“阿蘅，咱們…聊聊吧。”

    “……”

    馮蘅稍稍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好。”

    黃藥師懸著的心放下，又對女兒說道，“蓉兒，把你身邊這個蠢驢帶走。”

    “爹呀，你又罵靖哥哥！”

    “別礙眼。”

    “你……哼！”

    小黃蓉心中好大不快活，卻也不敢打擾父母聊天，站起身來，“靖哥哥，咱們走吧。”

    “…哦…好。”

    …

    待到二人離開，黃藥師垂首凝望著馮蘅，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的好，久久不言。

    馮蘅許是等不耐煩了，主動道：“黃島主，你找我是想說什麽，就說吧，要是沒什麽事，我還要回去，我相公還等著我去伺候他的愛徒呢。”說到後邊，話語間暗含譏諷。

    黃藥師臉色一白，身形搖曳了兩下，倒退了一步。

    “阿蘅，原來…原來你這麽早就知道了……”

    “這世上聰明的，不止我相公一個，況且……”

    馮蘅揚起雪白的下巴，溫婉俏麗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麽表情來，淡淡道：“我跟我相公的新婚之夜，他喝醉了，說了好些醉話，我不想知道，可就是小心聽到了，我也想裝傻，可就是記得清楚。

    黃島主，你說我該怎麽辦呢？”說到這兒，她麵露微笑，眼眶微微有些紅。

    “我……”

    黃藥師嗓子沙啞，問，“你…怎麽不早些跟我說？”

    “說什麽呢？說相公你娶我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說相公你太虛偽了。

    我相公他武功這麽高，脾性那麽怪，我說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殺了我。”

    “不會！”

    黃藥師忙道，“阿蘅你將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怎麽會殺你？”

    聞言。

    馮蘅微微一笑，“黃島主你不知道了吧，我相公他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下手都非常狠的，一下子就給他們腳筋都挑了，這實在…實在……”她臉色發白，似是想起那日場景而感覺不適，緩了一會，繼續道：“他為了九陰真經，能下這麽重，這麽狠的手，對我這個不愛的妻子，就不會了嗎？我怕他，很怕他的。”話語間，顫音愈發明顯。

    “不是，不是！”

    黃藥師稍顯激動，上前走去，就聽得馮蘅道，“黃島主請自重。”他身子僵硬，駐足在原地，沉默好一陣，緩慢的道，“阿蘅，的確，我的確是很想得到九陰真經，可九陰真經沒有你重要，真的沒有，還有…還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嚇到你。”

    “…是呀，我相公都不在意我，又怎會知道我害不害怕呢？”

    “還有呀……”

    馮蘅抬頭，直視黃藥師眼眸，悠悠道，“原來，我相公不是因為九陰真經丟了在生氣，那是就是因為……”她看著他，目含譏諷，“若華跟著玄風離島，對吧？”

    “……”

    黃藥師麵色慘白，“你…我……”語澀，說不出話來。

    “黃島主，沒什麽事，我就先走啦。”

    “等一下，阿蘅你等一下，我還有有話要跟你說。”

    “你…還有什麽話想說的？”

    “我…我想……”

    黃藥師欲言又止，一句話堵在嗓子眼好一陣，就是說不出來。

    馮蘅瞧著，發出一聲冷哼，身形逐漸淡化。

    “阿蘅！”

    黃藥師上前探手一抓，卻是隻抓了一個空，他呆愣在原地，過了好一陣才漸漸回過神來，人皮麵具下清俊的臉似笑似悲，最後化作一聲苦澀至極的笑，極為沙啞幹澀，自嘲意味深重。

    …

    …

    “呼……”

    王重陽將青須上沾染著的血跡擦幹淨，找馬鈺還了下一身道袍，他掩著唇，輕輕幹咳了數聲，看向大弟子，一展雙袖，衣袍隨風拂動，容貌俊雅，眸光溫和，一身道骨仙風。

    “玄寶，為師怎麽樣？不失禮吧？”

    “…師父……”

    馬鈺見得恩師臉色慘白無血，眉目間的病弱之態，心裏難受的很，垂首道，“師父跟精神，很好。”

    “那就好，那就…咳咳……那就好。”

    王重陽笑了一下，一揮手，“你們且各自忙去吧，不用管為師了。”看向了石碑下的紅衣女子，走了過去。

    “師哥，你要去找林女俠吧？咱們一塊去。”

    “伯通你別給師哥我添麻煩好嘛？”

    “啊？師哥你嫌棄我啦？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呀？”

    “我……”

    王重陽無奈一歎，“好大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過哭鼻子，行，跟著為兄可以，莫亂說話，否則為兄…咳……為兄定要重重罰你。”

    “嘿，師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亂說話。”周伯通頓時破涕為笑。

    “你呀……”

    王重陽搖頭失笑，也沒耽擱什麽，朝著石碑方向走去，目光堅定而又溫和。

    …

    石碑下。

    “小姐，王重陽過來了。”

    “他……？”

    林朝英黛眉淺皺，又是詫異，回眸看過去，就見得王重陽向她一笑，“朝英。”

    “嗯。”

    林朝英微微頷首，轉過身，眉目淡淡，見得他臉色慘白至此，想到那些全真道士亂哄哄的樣子，目光中疑惑神色更重，抬眸看向了他的眼睛。

    二人目光交匯，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

    “朝英，你身體好了些了嗎？”

    “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二人同時說話，又同時答道：

    “沒什麽大礙了。”

    “有事。”

    “……”

    林朝英稍稍沉默，問，“有什麽事，就說吧。”

    “好，我……”

    王重陽剛要開口，見得周圍人目光齊齊看來，還有豎起耳朵偷聽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朝英，能換個地方說話嗎？”

    聞言。

    林朝英一雙入鬢劍眉鋒銳之意更盛，冷淡道：“有什麽事，就在這兒說，不想說，就請回吧。”

    “這……好……”

    王重陽長呼出一口氣，言道：“朝英，為兄…想還俗了……”

    “什麽？你…你說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