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推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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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著教堂破損的彩繪玻璃滑落,在月光下像一道道血痕。我站在紅房子——這座二十年前因外牆顏色而得名的廢棄教堂前,手機屏幕顯示2347。
溫予應該正在警局查資料,我特意沒告訴她凶手的邀約。但當我推開鏽蝕的鐵門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站在祭壇前——黑色風衣,馬尾辮,手裏舉著手電筒正在查看牆壁。
\"我說過別帶她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猛地轉身,走廊陰影裏走出一個戴兜帽的人,右手舉著一把消音手槍,左手手腕上,那個蛾子疤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溫予聞聲跑來,站在我身側:\"你不是鄭國鋒。\"
凶手輕笑一聲,拉下兜帽。一張我見過無數次的臉——警局檔案室的老馬,總是笑眯眯地幫人找文件的那個和藹老頭。但現在,那雙眼睛裏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馬德明,58歲,警局檔案管理員,工作三十年從未請假。\"他誇張地鞠了一躬,\"也是紅房子案件的真正策劃者。鄭國鋒?他不過是個幫忙掩蓋真相的懦夫。\"
我悄悄移動半步,擋在溫予前麵:\"為什麽現在才動手?二十年過去了。\"
\"時機。\"老馬用槍示意我們往地下室走,\"當年你父親和他的小團體差點毀了一切。我不得不...調整計劃。\"他看向溫予,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而且有些"材料"需要時間成熟。\"
地下室比上麵更陰冷,牆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名字和日期。七個女性名字被特別框起來,對應紅房子案件的七名受害者。但最下方還有一個名字被反複劃掉又重寫,似乎凶手一直無法確定——\"溫予?\"
溫予的身體明顯僵硬了:\"那不可能...我母親遇害時我還沒出生...\"
\"謊言!\"老馬突然怒吼,聲音在地下室回蕩,\"你母親當時懷孕八個月,我們特意等到那一刻...第八個懺悔者必須在她體內完成淨化!\"
我趁他情緒激動時,悄悄觸碰身旁的鐵架——能力發動:
_年輕時的老馬站在同樣的位置,正用刀在牆上刻名字。他轉身,對某人說:\"第七個已經準備好了,但第八個...那個嬰兒去哪了?\"_
畫麵消失,但這次沒有伴隨劇痛。相反,一種奇異的感覺蔓延開來,仿佛能力正在...進化?
\"你在找我。\"溫予突然說,聲音冷靜得可怕。她慢慢卷起左袖,露出那個\"7\"紋身,\"我三年前才知道這個數字的含義。母親死後,我被偷偷帶出醫院,由遠親撫養。\"
老馬的槍微微顫抖:\"不可能...那晚我明明...\"
\"你殺了我母親,但沒找到嬰兒。\"溫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一個護士抱著新生兒站在醫院門口,\"因為接生的林修遠教授提前把我轉移了。\"
我震驚地看著她。所以林修遠不僅是顧問,還是她的救命恩人?這解釋了為什麽她對案件如此執著。
老馬的臉扭曲了:\"林修遠...我早該想到!\"他突然舉槍對準溫予,\"沒關係,今晚一起解決。\"
我撲溫予,槍聲在密閉空間裏震耳欲聾。子彈擦過我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讓我跪倒在地。溫予迅速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小刀擲向老馬,趁他躲閃時拉著我躲到一根石柱後。
\"你早就知道?\"我壓低聲音問。
\"部分。\"她檢查我的傷口,手指冰涼,\"三年前林教授找到我,說發現新證據。我們開始秘密調查,直到兩周前他收到"守夜人"的郵件...\"
第二聲槍響打斷了她,碎石飛濺。老馬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季顧問,想知道你父親最後說了什麽嗎?他跪著求我放過你們母子...真可惜你母親後來還是病死了,憂鬱症是嗎?\"
憤怒如岩漿般湧上心頭。我抓起一塊碎磚,深吸一口氣衝了出去。老馬顯然沒料到這莽撞舉動,倉促開槍但打偏了。我撞上他的同時,右手抓住他持槍的手腕——
能力再次發動,但這次完全不同:
_我站在父親的辦公室裏,窗外大雨傾盆。父親正在打電話:\"證據確鑿,馬德明就是守夜人。他利用檔案管理員的身份篡改證據...對,我通知了所有人今晚在教堂...\"門開了,老馬走進來,父親轉身:\"馬德明?鄭國鋒說你請假了...\"_
幻象中,父親突然看向我,仿佛能看見站在記憶中的我:\"季安?\"他震驚地睜大眼睛,\"快走!他殺了——\"
現實與記憶的界限瞬間模糊,老馬趁機一腳踹開我,槍口再次對準我的眉心。千鈞一發之際,溫予從側麵撲來,我們三人滾作一團。槍在混亂中走火,子彈擊中天花板,大塊石膏砸落。
老馬最先爬起來,但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馬德明,二十年了,你還在這肮髒的地下室玩你的小遊戲。\"
所有人轉頭——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在樓梯中間,灰白頭發,深陷的眼窩,手中握著一把老式左輪手槍。
\"周明?\"我難以置信。錄音裏那個瘋癲的精神病人,此刻眼神清明如刀。
老馬臉色大變:\"你...你應該在精神病院!\"
\"哦,我確實在那裏住了十七年。\"周明緩步走下,\"裝瘋賣傻可比你想象中難多了,特別是當我必須忘記自己曾是刑偵專家的事實。\"
溫予倒吸一口氣:\"周明...周明遠?紅房子案件最初的調查組長?\"
周明——不,周明遠點頭:\"直到馬德明陷害我,在我的辦公室"發現"所謂"紀念品"。\"他舉起槍,\"我花了三年才想明白,隻有檔案管理員能做到這一點。\"
老馬突然大笑:\"精彩!但你們還是不明白最關鍵的一點——為什麽是她們七個人?為什麽必須有第八個?\"
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個與手腕上相似的、但更扭曲的蛾子疤痕:\"因為我們都是"淨化儀式"的一部分!我父親是第一個"園丁",他選中那些有罪的女性淨化...但他心軟了,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個——懷著我妹妹的那個女人!\"
溫予突然顫抖起來:\"那個小女孩...畫蛾子的小女孩是你妹妹?\"
\"她本該成為第一個完美的作品!\"老馬歇斯底裏地喊道,\"但那女人帶著她逃走了...直到二十年後,我終於找到她們母女...第七個和第八個!\"
我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溫予...你確定你是被林修遠救出來的?有沒有可能...\"
老馬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死死盯著溫予:\"你的生日是2003年3月15日,對嗎?\"
溫予臉色慘白:\"那是...我母親的忌日。我的出生證明寫著3月10日。\"
\"謊言!\"老馬尖叫,\"第八個必須在3月15日誕生!我親眼看著你母親被推進手術室...但當我處理完其他人回來時,嬰兒不見了!\"
周明遠的槍一直穩穩指著老馬:\"夠了。警局的人五分鍾後到。鄭國鋒已經全部交代了,包括他當年如何幫你掩蓋證據。\"
老馬卻露出詭異的微笑:\"你以為我會讓你們活到審判那天?\"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純烏頭堿,足夠殺死這裏所有人。\"
我撲上前,但為時已晚——老馬已經喝下藥液。幾秒鍾內,他的嘴角開始溢出白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不...不能...這樣結束...\"他掙紮著爬向牆上的名字,手指在\"溫予?\"上留下血痕,\"第八個...必須完成...\"
老馬斷氣時,警笛聲由遠及近。周明遠收起槍,疲憊地靠在牆邊:\"二十年...終於結束了。\"
溫予跪在地上,盯著牆上那個被血染紅的名字,突然開始撕扯左腕的紋身,直到皮膚滲血:\"我不是第七個...我可能是第八個...那個本該死去的嬰兒...\"
我抓住她的手腕:\"無論你是誰,你現在是溫予。這就夠了。\"
周明遠走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老照片:\"我想你們該看看這個。當年我從現場偷偷帶走的。\"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抱著兩個嬰兒站在紅房子教堂前。女子麵容與溫予有七分相似,而那兩個嬰兒...一模一樣。
\"雙胞胎?\"我震驚地問。
溫予的手指顫抖著觸碰照片:\"那麽...第八個...\"
\"還活著。\"周明遠沉重地說,\"老馬找錯了人。他以為林修遠隻救走了一個,實際上...\"
樓梯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張隊長帶著警員衝下來。但在所有人之前,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身影緩緩走下——鄭國鋒副局長,他的右手按在槍套上,左手腕上...赫然是一個新鮮的、還在滲血的蛾子疤痕。
\"很感人的重逢。\"他微笑著說,\"可惜你們都搞錯了一件事——馬德明從來隻是助手。真正的"守夜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