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後，羅呱卡因眼裏閃過一抹凶光，拔槍的動作快出了殘影，槍口直直對準玄的左眼。
    是對方即將用於瞄準目標開槍的眼睛。
    頃刻間，走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和慘叫聲。
    雙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槍的。
    魔彈挾帶著破壞力極強的能量貫穿了羅派卡因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將她帶倒，鮮血如暴雨般落下；
    手銃的火藥則稍稍偏離了目標，貼著玄的左耳擦過，在他臉上綻開了一朵豔麗的血花，染紅了半張臉。
    “媽的，怎麽會出現這種溝槽的場麵…”
    路西法啐了句髒話，跑到癱坐在地捂著耳朵的玄身旁，在對方耳邊大喊道，“喂！聽得見嗎！？”
    玄癱坐在地，對他的呼喚沒有半點反應，捂著血流不止的左耳，眼裏除了慌張驚恐，還有著濃濃的“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不是又幹了什麽壞事”的迷茫。
    火燒火燎的劇痛和仿佛把腦袋塞進馬蜂窩的刺耳嗡鳴聲不斷衝擊著他的神經，令他控製不住地顫抖呻吟著。
    路西法頭疼地扯下耳飾，“啪”地拍到對方臉上。
    “嗚！？路西法…？我，我聽不見…”
    看起來想讓他在短時間內恢複行動能力會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卡姐…！”芬利不顧被魔彈餘威擦傷流血的麵頰，短促地喚了聲倒在地上不生死的人，趕忙奔上前去查看情況。
    她看見羅呱卡因的腹部血糊糊的一片，隱隱可見糜爛的血肉翻滾，將黑色布料浸染得更深，鮮血與黑色液體摻在一起，從對方的嘴角和傷口處溢出，在對方身下匯成了一灘緩緩擴大的水窪。
    好消息是，對方的胸膛仍有著起伏，呼吸斷斷續續，在再生反應堆的作用下，似乎暫時死不了。
    壞消息是，傷得太重了，芬利想拉她起來都無從下手。
    對方的眼睛被劉海遮得嚴實，以至於芬利不知道對方是否陷入了昏迷。
    她手足無措地蹲在羅派卡因的身旁，實在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麽在短短十幾分鍾內發展成這種地步。
    “卡姐…您還好嗎？”
    她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湊近對方的臉，輕聲問道，“會很痛嗎？”
    她的耳朵幾乎要貼上對方的嘴巴，但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和混亂模糊的囈語，她得不到任何能夠證明對方意識清醒的訊號。
    芬利失望地站起了身，緊抿著唇，再度望向對麵的目光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敵意，一股難以抑製的怒意像藤蔓般纏繞住了她的理智。
    “…怎麽可以…做出殘害同僚的舉動…”
    但她又猛地甩了甩頭，心裏瘋狂念叨著劍客精神，試圖把不斷滋長的惡意甩出腦袋。
    她清楚那人是因為某些原因迫不得已攻擊了羅派卡因，但她卻無法靠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再次目睹在乎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恐慌與極度的憤怒先一步似毒藥般腐蝕著她的理智，使她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芬利愣坐在地，等著左右腦互搏的結果。
    想著想著，她突然感到手腕一緊，像是被捕獸夾夾了似的。
    雖然手被鉗得很痛，但她還是驚喜地回過頭去。
    “您醒…了？”
    迎接她的是如黑色流星般直撲麵門的刀鞘。
    她沒想到也不會去想，羅呱卡因蘇醒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朝她發難。
    芬利下意識抬肘格擋，但這一擊顯然不會是羅呱卡因平時敲她腦袋的力度——“哢嚓”的骨裂聲突兀且清晰地出現在腦袋裏，強行擋住刀鞘的手臂頓時傳來劇烈的疼痛與灼燒感。
    震得她有點發懵，踉蹌數步後摔了個屁股墩，麵上的驚訝與不可置信絲毫不減。
    卡姐她剛剛…攻擊了我？
    “小鬼，你發什麽愣！趕緊躲他媽的遠點啊！！”
    路西法有些抓狂，他都不知道此刻更應該注意哪裏，看看捧著十字架神情恍惚的玄，又望著那邊遭到攻擊無動於衷的芬利，一種人無法切成兩半來用的無力感出現在心頭。
    好在他剛吼的那一嗓子還是有效的，至少將芬利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
    她的左臂骨折了，鑽心的痛，所幸她的慣用手是右手，靠武器撐著，搖晃著勉強站起了身，看向低頭不語的羅呱卡因。
    她感到難過，還有些微令她感到陌生的情緒源源不斷地從心底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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