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怎麽了嗎?”
    沙利葉發覺自己的腰被環住了，即刻放開武器，薄暝化作片片黑羽如飛灰般消散，隨後回過身去抱住來人，笑吟吟地問，“您心情不好?”
    “不…我有事要問你，你有沒有察覺到今日主管布置指令的頻率慢了下來？”
    “的確如此，特別是鎮壓黃昏的時候，主管明顯倉促了許多。”
    他把頭埋到對方肩上，冰涼滑膩的質感仿佛是把臉貼到了蛇肚子上，“不過，我猜您還有其他事想說吧？”
    安吉爾不太想回憶叫天子過分的玩笑，推開了對方的腦袋，語氣不悅道，“並沒有，硬要說的話，你身上那堆眼睛盯得我不舒服，快些移開。”
    話音剛落，聚集於他身上的眼珠子紛紛望向了別處，恢複到了隨意轉動的模式。
    “這樣？不過這麽幹的話，我的視線範圍會突然變大，頭也會暈得厲害……”
    “…!”
    沙利葉說到這時，身子一晃，真就直直地往地麵倒去，安吉爾則趕忙接住他，被壓得悶哼一聲，差點一起栽地上。
    “…就像這樣，我估計是大腦不習慣這般大的視覺反饋才罷了工…”
    安吉爾聽到沙利葉悶悶的笑聲自他胸前傳來。
    感受到這令人滿足的毛絨絨觸感，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體型龐大的黑鳥埋在了羽毛的最深處。
    “這也是侵蝕的影響麽?”
    “也許，但這不算什麽，再給我點時間，我能習慣的…”
    沙利葉等暈眩感消失後，才慢吞吞地撒開了安吉爾。
    “失樂園對您有沒有影響？比如幻聽、幻覺等症狀。”
    安吉爾怔了怔，想起他將e武器喚出的一刹那，一陣繁密低沉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腦海裏——「吾將助你擺脫苦難…」
    “白夜？”
    沙利葉還沒聽完就已經猜到是誰在裝神弄鬼了。
    安吉爾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他記得很清楚，那就是白夜的聲音。
    “是幻覺？還是…”
    “不，如果是白夜的話，它興許真能以e作為媒介與您對話，或是單方麵腐蝕您的思想。
    它將緩慢地侵蝕您，把您潛移默化為它的使徒。”
    沙利葉平靜地給安吉爾下了死亡預告，對方的眼睫顫了顫，卻也沒有過大的情緒波動，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成為使徒與死亡掛鉤…有這樣的說法？”
    他看到沙利葉小幅度地點了下頭，就繼續問道，“沒有解決的方法？”
    “換一件e，而後杜絕與白夜的直接碰麵。”
    “…看來是個無解的問題。”
    e的更換以及工作的異想體對象可不由員工說的算，全看主管的安排。
    “是的，您與失樂園的契合度極高，想必主管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說明隻有您才能將這件e的作用發揮到極致，主管不可能會讓您換成其他e，而您也無法避免與白夜的工作，除非…”
    沙利葉欲言又止，但安吉爾大體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我不能違抗工作指令，更不可能擅自更換e。
    違規會帶來災難，我將會因此收到辭退通知…結果也不言而喻。”
    “那便成了絕症，您的軀體將逐漸發生異變——哦，其實已經開始了。”
    沙利葉摁了摁對方羽翼的翅根處，那裏沒有硬羽的保護，短短的絨毛摸起來相對柔軟些，沒有那麽硌手。
    “再然後，它將侵蝕您的神智，侵入您的靈魂，您將完全成為沒有思想、隻餘破壞與殺戮的、名為‘使徒’的傀儡。”
    “這也太危言聳聽了。”安吉爾下意識否定道。
    他沒有見過使徒，自然不知道使徒是什麽長什麽樣兒，而白夜相關資料上也沒有介紹過使徒的信息。
    等一下，既然如此的話…
    “侵蝕已是人盡皆知之事，但你怎會知道何為‘使徒’？”
    “秘密。”
    沙利葉做了個“噓”的手勢。
    “嗬，你也裝神弄鬼？”安吉爾顯然不滿意對方的反饋。
    “罷了，你自從記憶恢複後，身上就縈繞著一種詭異的違和感，讓人…”
    話還沒說完，沙利葉就幾步上前，扣住他的後腦勺，在他唇邊落下一吻，將他剩下的話堵了回去。
    “組長，這是您第二次提出相關的問題了。”
    他灰綠色的眸子晃過一絲眩目的金光，語氣溫和而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您不必焦慮，您隻需明白，無論記憶是否完整，我依舊是沙利葉，我也依舊愛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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