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您若想知道關於侵蝕的事情，也許可以到情報部一趟，那裏的資料會比我們口頭闡述要全麵詳細許多。”
    “我當然知道。”主管瞪了眼沙利葉，對方則無半點真誠地低頭道了聲歉。
    “侵蝕對我們來講，更偏向於一種身體被另一個陌生人格逐漸侵占的過程。”
    安吉爾趕忙將被沙利葉堵死的話頭接過，以極快而又清晰的語氣解釋道：
    “而在這個過程中伴隨的身體異變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恐懼。”
    異變？
    主管配有認知濾網，因此在他眼中，二位員工的麵孔跟員工資料上的證件照並無太大區別，無非就是沙利葉臉上的繃帶飾品比較顯眼。
    身體的話…就隻有失樂園與薄暝飾品的大翅膀較為突出地從二人身後伸展開來，與他們所穿戴的ego正巧為一套。
    漆黑厚重且零星分布著幾顆金色眼球的薄暝羽翼懶懶地拖在地板上，看上去跟沙利葉本人的行事風格一樣倦怠。
    而蒼白輕巧又嵌有幾片紅色雜羽的失樂園則筆直穩當地立於安吉爾的背後。
    主管若有所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這是怎麽個事，他可沒聽說過飾品的狀態能側麵反映員工的性格特點。
    “你為異變感到害怕？”
    盡管看不到所謂“異變”是怎麽樣的，但他依然直白地向安吉爾問道。
    “…主管，若我做過肢體生物化改造手術，我也許就不會為此感到擔憂。”
    安吉爾目光飄了一瞬，神色微妙，他知道員工不該在上司麵前表露不滿情緒，隻能盡量以委婉的字詞抱怨了一句。
    “肢體增生？”主管想了想，他想不出來太過獵奇的肢體增生，頂多也就隻能想象出來那種貓耳朵啥的。
    不過公司裏除了波迪，應該就沒有什麽可愛毛絨小動物了。
    “是什麽肢體？”
    當管理層的好處在於可以不顧員工感受地合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像現在這樣，明明知道安吉爾反感增生的肢體，卻能以“參考”為目的繼續追問。
    “某爬行綱有鱗目生物的…尾部。”
    安吉爾說著，尾巴就控製不住地“啪”地一聲甩在牆上。
    主管則愣愣地想著那是何物，像是完全沒聽見這動靜。
    二位員工麵麵相覷，主管的表現再加上他剛才的問題，使他們同時意識到主管似乎看不見某些東西。
    應該說是，主管所見的事物被部分屏蔽了。
    沙利葉也想明白了自己的樣貌有了變化，主管卻依舊能麵色不改地跟他照樣扯天扯地。
    原來是根本沒發現——準確來說，是發現不了。
    “行，我會記下你的描述作為後邊的參考樣本。”
    “好的。”
    安吉爾抿著嘴，默默往沙利葉後邊挪了挪，恰好藏住了臉上的疑惑。
    這有什麽參考的必要性嗎…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的侵蝕，每個人的表現都大相徑庭，他見了那麽多侵蝕程度各不相同的同事，隻有他長了一條滑不溜秋的討厭東西。
    阿伐斯汀的不算，比起陰濕黏滑的鱗片，他更能接受毛絨絨。
    罷了，隻是個參考而已，況且主管肯定不是那等以偏概全的目光短淺之輩。
    安吉爾左思右想，很快就想通了。
    沙利葉倒不會想那麽多，主管怎麽問，他就怎麽答，主打一個如實相告。
    因為將事情老實告知於上司是下屬該做的，他全然不覺得主管一直囉哩巴嗦地問些莫名其妙的廢話屬於冒犯行為。
    盤問近十分鍾後，主管大致了解了“異變”的大體內容。
    他清了清嗓子作為中場休息，自己接下來要問的才是重中之重：
    “沙利葉，你是怎麽知道geburah的位置的？我都沒告訴你們，你們卻能提前趕到目標部門。”
    “是ego，也可以說是目燈飾品的原因，主管。”
    沙利葉稍稍擋住了以為要被問罪而略顯緊張的安吉爾，語氣如常。
    “您應該也知道，大鳥的眼睛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知道，但其他有目燈飾品的員工可做不到你這種地步。”
    主管不太喜歡沙利葉這種會把眼睛完全遮住的飾品，他都沒法觀察這家夥講話時的微表情了。
    “我想，或許是他們沒有穿著薄暝ego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