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斜倚在牆邊，閉目養神，時不時抬眸瞅幾眼那群打掃屍塊的文職。
    在主管下達工作時間結束的通知之前，突然有一塊縈繞著青綠色光芒的古怪石碑從地麵穿透上來，貫穿了培訓部的主區，碾碎了幾個動作稍慢的員工。
    死就死吧…反正遲早都要死的。
    他點燃一根煙，也不抽，就幹看著煙霧嫋嫋升起，直到飄得無影無蹤。
    煙燃得很慢，沒等它燒完，路西法就直接把它丟入仍未凝固的血跡之中，用鞋尖碾滅，而後走向通往情報部的通道，血色鞋印蜿蜒曲折，延伸至大門處才逐漸幹涸。
    燈光黯淡了不少，路西法借著緊急通道刺眼的提示燈前行，勉強沒有踩上太多血跡。
    隻是真正到了情報部的主區時，他卻又停住了。
    盯著濺上不明組織液的門，他回想起了自個兒到情報部的目的。
    他是為了驗證某種猜想——某個“預言”。
    “路西法？”門突然開啟，阿伐斯汀的腦袋從門縫中探出，隨後是整個身子，“不是下班了嗎？你來這裏做什麽？”
    “老子肯定是有事才來…”
    雖然“預言”什麽的聽起來就是胡扯淡，但路西法還是打算解釋解釋，可一看到阿伐斯汀的狼尾與獸足，他就不由得地一怔。
    “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麻煩別來這裏。我有很多工作還沒處理完，這裏的文職又全都死了…”
    興許是路西法不說話的原因，阿伐斯汀忽然焦慮了起來，尾巴毫無章法地甩動著，手搭在門邊，看上去隨時要趕人。
    他的話一多起來，路西法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他的異常：
    阿伐斯汀的喉嚨裏會擠出類似野獸警告的“嗚嗚”聲，似是極端不耐煩，又像是在警惕某種即將到來的威脅。
    路西法沒再說什麽，而是在對方詫異的目光走上前，然後“砰”地把門摔上，差點沒把對方的尾巴夾斷。
    “小氣吧啦的，搞得好像老子樂意找你似的！”
    他隔著一層門抱怨道，似乎篤定門後的阿伐斯汀能聽見。
    發泄完後，路西法也懶得挪回培訓部，幹脆就地坐下，打算將事情想通後再離開。
    就這麽十幾天的工夫，上層部門的同事一個兩個都逐漸變得不正常了。
    哪怕是其中看上去最為理智的阿伐斯汀，也因侵蝕的影響，行走在崩潰的邊緣。
    玄根本就見不到影子，他隻聽聞對方在昨日鎮壓中射出一發威力極高的魔彈，法陣的光芒將記錄部灰白裝潢的主區映得發藍發黑。
    不過那枚魔彈的目標並不在人群之中，所以並未造成太大傷亡。
    估計又有哪個遠離人群的倒黴蛋走在路上莫名挨了發槍子。
    斯圖爾特…本來就不太像正常人，愛咋折騰也與他無關，直接過掉。
    這家公司的管理層簡直是摻了一片大湖的水分，才會把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給招進來。
    令路西法煩躁的是，工作合同上的約定工作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那種風雨欲來的氛圍籠罩了整個上層，這家公司仿佛明天就要完蛋了。
    興許就像他昨日所做的夢中、“米迦勒”口中所謂的預言一樣，他倆馬上就能見麵了……
    身後的門忽的動了，路西法撇下雜思，扭頭瞥了眼，看見阿伐斯汀抱著一疊資料，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
    “你就這麽看著…”阿伐斯汀憤懣不平地絮絮叨叨著，但遞上資料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路西法知道對方沒把資料甩自己臉上並不是因為脾氣好，而是單純怕這些脆弱的紙張會受到損傷。
    也罷，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也知道資料若真在此時手上出了岔子，對方就極有可能跟自己急眼，於是動作還算客氣地接過了資料。
    一眼看去，隻見標題粗黑的幾個大字——“侵蝕現象記錄”。
    “給我這個幹嘛？”
    “你不是要看這個嗎？”
    雖不想承認，但路西法的確是需要這個。
    “但我得告訴你…侵蝕目前並沒有治愈的先例。”
    阿伐斯汀頭頂上無精打采的狼耳為他的話做了無聲的證明。
    “老子當然知道…我就圖個獵奇，多看幾眼怎麽了？”
    路西法一噎，將資料塞回到對方懷裏。
    “是嗎…那你應該已經做好了準備吧…”
    “什麽？”
    阿伐斯汀沒回答他，隻是埋頭將資料攏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