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冰涼的刀刃直刺腹腔深處，斯圖爾特可以清晰地聽見體內某器官“噗呲”一聲爆裂開來的動靜。
    “…葵？”
    感受到久違的劇痛，他捂著傷口，踉蹌著後退數步，滿臉寫著不可置信，嘴角溢出一絲像血一樣的烏黑液體。
    “抑製器早就壞掉了不是嗎，虧你能將性子壓製到現在。”
    秋葵手中的短刃還滴落著漆黑液體，無時無刻昭示著他凶手的身份。
    他的視線如同冰水裏淬過的利刃，獸瞳細如針尖，充滿著敵意與忌憚。
    斯圖爾特聞言摸上脖頸處的頸環，眼見暴露，便不假思索地將早已淪為裝飾品的抑製器直接取下，在對方的麵前晃了晃。
    “壞掉了可是…我沒有失控啊，你為什麽…”大量的烏黑黏稠液體不受控地從他的口中湧出，打斷了他委屈巴巴的控訴，“噗咳…為什麽，要這樣…？”
    “為了完成合同上的其中一項條約。”
    秋葵睜開眼來，銀白色的眸子冷若冰霜，瞳孔深處飄浮著深深的厭倦，“還有，確保你無法活著離開設施內部。”
    對方不加掩飾的直白答案反倒讓斯圖爾特啞口無言，嘴半張著，話語卡在喉嚨間，很快又被湧現出來的烏黑黏液所淹沒，再也無法出口。
    構成他軀體的黑色內容物源源不斷地自口中刀口流淌而出，力氣也隨之流失，火燒火燎的疼痛一陣陣地湧上，毫無停頓之意。
    他沒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秋葵剛才那一刀並不是出於恐嚇，而是切切實實地動了殺心，動作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捅破了他藏於肋骨之下的“心髒”。
    麵對這般背刺，他心裏該說是困惑多一些，還是委屈多一點？
    斯圖爾特搞不明白，這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待冷靜下來後，他卻又不覺得太過意外。
    姑且將麵前的除開構成物其餘都與人無異的秋葵算作人類，若以此為前提，他便能理解秋葵的舉動：
    人擁有“恐懼”這一情緒，人如果恐懼到了極點，就會希望將帶來恐懼的一切事物盡數消除，從而會產生極端的“憤怒”，以及驟然爆發的強烈攻擊性。
    啊，如果他的假設正確，那葵一定是屬於這種情況吧？
    但這豈不是說明，秋葵一直以來都恐懼著他？所有的溫存…都不過是為了安撫他所做出的假象？
    他一直在被秋葵蒙蔽著，從未走出過對方的謊言…？
    斯圖爾特怔怔地看著身體的內容物淌了一地，任由思維發散著，可他很快就發覺內心的疑惑與沮喪正被一股難以遏製的憤怒緩慢擠占。
    被背叛的怒火一旦冒出，就如星火燎原般越燒越旺。
    “我說過的，你不是‘斯圖爾特’。
    你頂替了他——以一個不被首腦容許留存於都市的殘次品的身份。如果沒有這家深埋於地底的公司的庇護，你恐怕早就被爪牙所清除了。”
    他努力地想要去控製那宛如脫韁野馬般的憤怒，偏偏秋葵冷冷道出的話還如箭矢般狠狠紮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死亡於你來講才是最好的歸宿，拜托你趕快安息吧？”
    秋葵忽然又笑了起來，那副禮貌性的疏離微笑在斯圖爾特的眼裏是格外刺眼。
    “多虧於你所擬態出來的皮囊和自身的能力，你才得以成為研究所裏活得最久的實驗體…我現在以前研究員的身份告知於你，你現在該償還這一切了。”
    “加西亞…你到底在自說自話些什麽？這一切究竟是誰害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埋於大腦深處的記憶忽然一個個地冒出，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也隨之越發高漲起來，斯圖爾特的麵色驀地一沉，黑沉沉瞳孔像吸了水的海綿般漲大，幾乎占了眼白的三分之二。
    他眼底下的黑色疤痕也似眼睛那般睜開，黑色黏液自裏邊溢出，看著是極為詭異。
    “不…不對！”
    斯圖爾特忽的恐慌地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轉身往走廊出口跑去，黑色的黏液在他身後灑出歪歪扭扭的小徑。
    他發現自己沒法控製怒火，甚至還對秋葵產生了殺意與攻擊性。
    再這樣對峙下去，他極有可能真會對秋葵動手。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冷靜下來之前，避開秋葵，再也不要與對方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