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救我

字數:4325   加入書籤

A+A-


    “少來,別以為夾著嗓子喊姐這件事可以隨便善了。”
    羅呱卡因打量著阿伐斯汀的ego,隻覺得雇傭兵對狼的判斷標準實在莫名其妙,連穿著鬱藍創痕的員工都能被它判定為大壞狼。
    不過更要緊的顯然是問清阿伐斯汀來懲戒部的目的。
    這傻子腦子一根筋,怎會好好的工作放著不做,反而跑來這啥也沒有隻有屍體的懲戒部?
    她抓著阿伐斯汀的領子,麵色不善道:
    “你幹嘛晃到懲戒部裏來,好好待在你的情報部安心看情報不香嗎?”
    阿伐斯汀沒說話,隻是略顯討好地勾起嘴角笑著,看著是欠揍的很。
    這個白癡…要不是現在不是那種時候,真想一巴掌抽上去讓他認清自己是什麽身份,還敢在自己麵前裝傻充愣。
    “嗚——!!”
    狼嚎聲從遠處響起,她霎時抽刀出來,警惕望向聲源處。
    狼雖還未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但那輪幽藍的圓月已然掛於懲戒部主區的中央。
    用不了多久狼就會趕來,然後再附贈一個氣勢洶洶的小紅帽雇傭兵。
    眼見局勢這般險峻,縱使羅呱卡因滿腹狐疑,此刻也隻得先放下疑惑。
    反正換個安全點的地方照樣可以問。
    “嘁,去上層吧。”她放開阿伐斯汀,確定這家夥有好好跟在自己身後之後,便立馬加速往中央本部趕去。
    得虧公司四通八達通道極多,就算大壞狼霸占了其中一條通道跟小紅帽幹架,他們也有其他的路可以繞開它們,以免卷入這場無休止的紛爭。
    阿伐斯汀走路沒有聲音,但羅呱卡因可以聽見他低低的喘息聲,聽上去宛如被扼住聲帶般的沙啞生澀。
    “喂,你怎麽了?”
    於是她轉過身去,視線定格在對方身上,似在打量一頭性命岌岌可危的病羊羔,不經意移到對方的腦袋上時,她的眼睛睜大了:
    “你的耳朵,是你自己扯掉的?”
    如柳絮般雜亂的灰毛點綴在棕發之中,若不仔細看,便難以發現這用於證明那對狼耳曾經存在的痕跡。
    但對方麵上並無半點痛苦,也不像是在強裝鎮定。
    再說了,阿伐斯汀也沒有那種自斷肢體的意誌與魄力。
    拜托,難不成這耳朵到點兒就會像成熟的蘋果一樣自然脫落?
    換耳朵期?
    羅呱卡因想不明白,繞著對方端詳了一圈,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那條毛絨絨的大尾巴也不見了。
    “侵蝕減弱了?”
    沒等阿伐斯汀開口解釋,她就自言自語著一筆帶過:
    “…那整挺好,省得你一會兒發狗瘋。還有,你又不是鬼,走路不懂出點聲麽?那頭畜生已經把小紅帽溜遠了,用不著你踮著腳走路。”
    阿伐斯汀似乎沒理解羅呱卡因的意思,歪了下腦袋,清脆的“哢吧”聲自他的脖頸處傳來,在安靜的長廊裏格外清晰。
    但沒讓對方等太久,他以極小的幅度快速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回應她的要求。
    獸類的反關節對正常人來講難以控製,但他像是已經習慣了這對獸足,輕鬆使腳掌完全與地麵接觸。
    羅呱卡因不懂犬科動物的足部結構,但她相信阿伐斯汀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她打算搭中央本部的一區電梯上到情報部去,便繼續往目的地邁開了步伐。
    “…”
    “你說什…”
    背部突然遭到了不輕的撞擊,這意想不到的偷襲令羅呱卡因的疑問卡在了喉嚨裏。
    她感覺到自己的腹部被重重地勒住了——像是為緩解饑餓用麻繩纏緊小腹那樣的勒。
    羅呱卡因開始胃疼了,但在此之前,她轉過身去,直視阿伐斯汀的眼睛,企圖搞清楚他這麽做的意圖。
    對方的眼睛是紅色的,跟她的眼睛一樣,紅得恍如剛從頸動脈噴湧而出的血。
    “幹什麽?抽瘋呢?狂犬病終於爆發了?”
    一連串的質問砸下,但阿伐斯汀沒露出她想象中的窘迫或慌張神色,而是重新將雙臂環繞在她的腰上,平靜地笑著,沒有多大的反應。
    這算是擁抱嗎?
    這個想法忽然於羅呱卡因的腦海中出現,這反而讓她成為了最坐立不安的那個人。
    她覺得這很奇怪。
    她覺得這種在手足之間十分正常的親密舉動不該出現在這裏,不該發生在他們身上。
    強烈的抵觸感從她的心裏迸發出來,進而體現在了她下一步的舉措上。
    “你到底想幹什麽,突然擱這撒啥嬌呢?”
    羅呱卡因試圖推開阿伐斯汀,讓對方離她遠點,但對方卻罔顧了她的意願,把重量不輕的腦袋壓在她肩膀上。
    漸漸的,羅呱卡因放棄了掙紮,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掙脫隻是在浪費力氣,又或是觸動到了腦海裏的某處記憶。
    她記得,小時候阿伐斯汀受委屈,也是這麽不聲不吭地突然撞上來,在她罵出聲前把腦袋靠在她背上,再順藤摸瓜地抱住她,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索求安慰。
    行行,她知道這家夥打小就死裝,硬憋著不肯用嘴巴吐出委屈。
    但是很痛誒。
    小時候就算了,都這麽大的人了,大學裏的老師沒告訴他人的頭骨很硬,砸在別人沒有外骨骼保護的背部會很痛嗎?
    “搞不懂你…”
    羅呱卡因歎了口氣,壓下心底的焦躁與抵觸,暫時與對方在這種事上達成和解。
    就這麽相安無事了幾分鍾,她終於是沒忍住打斷了寂靜:
    “你還沒抱夠嗎?”
    距離太近了,對方的呼吸聲像是年久失修的排氣扇,在她耳邊斷斷續續地運轉著。
    對方不語,但力度加重了幾分,她甚至能聽見身體內部骨骼不堪重負的“哢哢”聲,讓她喘不上氣。
    她驚覺對方的力氣大的不像話。
    “阿伐斯汀…你著相了?”
    羅呱卡因皺眉盯向對方的臉,頓覺毛骨悚然。
    ——對方的右眼眸色不知何時成了如同藻類般的深綠。
    這顯然不是阿伐斯汀的眼睛。
    “姐、姐。”
    “阿伐斯汀”笑吟吟地開了口,聲音輕飄飄的,與一聲穿透皮肉的悶響一同落到地上。
    羅呱卡因嘔出一口混雜著內髒碎片的血,使出全勁抽出手來,抓向對方那隻綠油油的、令她作嘔的眼珠子,語氣怨毒憤恨:“操你媽…你不是,阿伐斯汀…!”
    “姐。”
    “阿伐斯汀”偏頭躲開了她的手,麵上的笑容越張越大,撕裂了兩側麵頰,鮮紅的肌腱被拉伸到不可思議的長度。
    他的聲音時遠時近,失真嚴重,但羅呱卡因還是聽清了:
    “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