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寧塵如往常一樣，早早賣完了今日限定的十把兵器。
    此刻，他正在耐心地教王虎練習刀法。
    “手腕再往下沉三分，穩住。”
    “對，不要一味地使蠻力，要學會巧勁，讓力量順著刀身自然流轉……”
    王虎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正準備依照寧塵的指導調整姿勢。
    這時，前廳風鈴聲響起。
    一位看起來剛剛二十出頭，身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粗布衣衫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
    看到寧塵和王虎從裏間出來，連忙拱手行禮，神色間帶著幾分局促道。
    “掌櫃的，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我聽城裏的人都說你這兒兵器好，我就慕名來了。”
    “您看能不能給我推薦個適合自己的武器？”
    “還有就是……價格方麵……要稍微便宜一點的……”
    王虎下意識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們今天的十個名額已經……”
    話剛起了個頭，寧塵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虎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閉了嘴，心中卻十分不解。
    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寧叔還從來沒有破過例？
    到底怎麽回事？
    寧塵看向年輕男子，淡淡道。
    “這選兵器就像交朋友，得自己看對眼。”
    “你不妨自己在這些兵器裏轉轉，看看哪件合你的心意。”
    年輕男子愣了愣，隨後連連點頭。
    他舉步來到兵器架前，目光在琳琅滿目的兵器上一一掃過。
    轉了幾圈後，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把劍上。
    這劍乍看之下頗為普通，劍身毫無裝飾，樣子也很簡單，隻在劍格處刻著一道水波紋。
    然而，當年輕男子看到它的瞬間。
    突然有一股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寧塵，有些忐忑地問道：“掌櫃的，這把劍怎麽賣？”
    寧塵微微一笑，說道：“兩千靈石。”
    聽到這個價格，王虎忍不住又道。
    “寧叔，這劍不是標價一萬……”
    寧塵一個眼神掃過去，王虎立刻把話咽了下去。
    年輕男子並沒有聽到王虎的話，此時，他滿腦子都是兩千靈石這個數字。
    他臉色一白，咬了咬嘴唇。
    猶豫片刻後，年輕男子還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破舊的布袋，小心翼翼地解開，裏麵裝著一堆零散的靈石。
    年輕男子仔細數了三遍，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撓了撓頭。
    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幾分窘迫。
    “掌櫃的，我這兒隻有一千九百靈石。”
    他越說聲音越低，不安地搓著手。
    “這已經是我全部省吃儉用攢下來的積蓄了……”
    此時，寧塵目光落在年輕男子虎口處，那厚厚的老繭上。
    那老繭粗糙幹裂，形狀並不規則，
    一看就知道，不是練劍留下的，而是常年幹粗活磨出來的。
    麵對寧塵的目光，年輕男子臉微微有些漲紅，無奈歎氣道。
    “實不相瞞，我是附近靈劍宗的雜役弟子。”
    “宗門裏，那些煉器師煉製的神兵利器，價格高得離譜，我根本買不起。”
    “就連百煉閣的兵器，對我來說也是天價。”
    說著，他低下了頭，語氣中滿是苦澀。
    “所以我進入宗門三四年多了，還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劍。”
    “剛才在路上，聽不少人對你這家店讚譽有加，說這兒的兵器性價比高，我就想著興許能碰上價格合適的，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了。”
    “你這兒的價格，相較之下確實算很便宜的了，隻是我實在沒本事，身上湊不出足夠的錢。”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氣一樣，突然對寧塵深深鞠了一躬，懇求道。
    “掌櫃的，我有個不情之請。”
    “這把劍你能不能幫我留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盡快存夠錢，過來買把它買走。”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我真的很喜歡這把劍……”
    說著，他的聲音哽住了。
    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個請求有多荒唐。
    一把這麽好的劍，怎麽可能等一個窮小子一個月？
    寧塵聽後，沉默了片刻。
    年輕男子見狀，眼神一黯。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過分了。”
    “打擾了。”
    說著，他又忍不住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把劍，而後轉過了身，就要離開。
    看著眼前這個質樸的年輕人，寧塵感覺有些心酸。
    他突然開口，叫住那個年輕男子，說道。
    “看得出你對這劍是真心喜愛，這劍你拿走吧，錢就不收了。”
    聽到這話，年輕男子愣住了。
    他猛然轉身看向寧塵，眼睛瞪得滾遠，連忙擺手道。
    “這怎麽行，掌櫃的，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寧塵卻直接將劍遞到他手中，語氣不容置疑道。
    “我沒說不收錢，就當是賒給你的。”
    “等你以後有錢了，記得拿錢給我就行。”
    “利息一年五百靈石。”
    年輕修士捧著劍，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他吸了吸鼻子，對著寧塵深深鞠了三躬，聲音哽咽地說道。
    “掌櫃的，我叫蘇然，您這份大恩大德，我記下了！”
    “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隨後，蘇然抱著那把劍，滿是感激地告辭離開了。
    王虎看著蘇然歡天喜地離開的背影，滿臉的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
    “寧叔，那劍咱們原本標價一萬靈石呢，怎麽兩千靈石就賣了，最後幹脆還不收錢了。”
    “這……這要是他不還錢，咱不就虧大了嗎？”
    “小虎。”
    寧塵似笑非笑道。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這兒，是為了什麽？”
    王虎一愣：“我……我喜歡兵器……我還想學刀法……”
    寧塵又調侃道。
    “那你爹送你過來時，給了多少拜師禮？”
    少年頓時語塞，耳根微微發紅。
    “就……就十幾個包子……”
    寧塵輕笑一聲。
    “那我現在可虧大了，教了這麽久，連個像樣的拜師禮都沒收著。”
    王虎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寧塵溫聲說道。
    “蘇然他剛剛看到那劍時，眼裏的光，和你當初摸到那把刀時，一模一樣。”
    “靈石算什麽？”
    “這世上有些東西，比靈石珍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