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鳩尤神劍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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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濁清才盡言,涼亭外便響起一陣鳥鳴。四人循聲看去,隻見百十鳥雀護著玄牝真人,朝涼亭飛來。那涼亭本是雲煙所化,此刻叫鳥雀鳴聲驚擾,竟四散開去。玄牝真人甫一落地,護身的鳥雀登時抽枝散葉,同時直直墜地,融入雲絲織就的泥土。那枝節疾速生長,開出或粉或紫或藍的花朵,一時間清香四溢。

    許燕飛忙問:“風兒如何了?”

    玄牝真人道:“他仙根略有折損,好在並無大礙,不過他體內煞炁基本上拔淨了。隻是……”

    柳濁清上前問:“隻是什麽?仙翁但說無妨。”

    “我雖算到仙界會有此一劫,卻未料你們會碰上業火天石。這業火天石非比尋常,邪魔被其損傷倒無妨,可是仙門弟子一旦叫其煞炁傷了心脈,便難以拔除。”玄牝真人問,“除了顧乘風,仙界其餘人等可有傷及心脈的?”

    許燕飛道:“仙翁能否明言,一旦叫那煞炁侵入心脈,仙門中人又會如何,有什麽症狀?”

    玄牝真人道:“這業火天石內的煞炁十分刁鑽,入仙道心脈則潛伏其內,起初並不引發症狀。三日後,每日辰初時分躥出其經脈,入其五髒,引嗜血之症,申末又潛入穴道,症狀皆無。那嗜血之癖打頭尚可忍耐,終有一日,心神無以壓製嗜血的**,此人定要大殺四方,以吸人血。吸血這件事,一旦起頭便無逆轉之望,因為此人心脈的煞炁會借他人之血逆變其罡氣化為煞氣,此人血魄亦呈邪濁之勢;先前三華越盛,此後魔功修為越精,此人終究會變成大魔頭的。”

    赤眉藥仙問:“那該如何是好?”

    玄牝真人掃眾人一眼,說:“天意,天意。看來我今年當真是在劫難逃嗬。”

    柳濁清問:“仙翁何出此言?”

    玄牝真人道:“業火天石由血濁煞炁凝聚而成,與我瀟湘穀中的哀吟雀頗有淵源。一旦仙道因業火天石入魔,其修為道行越精深則吸血越多,嗜血之欲越盛,饑感越發強烈。唯有來我玉塵山莊尋哀吟雀,每月取其鮮血煉入心脈,饑感方稍有緩解。難怪近日有些許邪魔歪道在尋我玉塵山莊的入口,我想他們是欲霸占瀟湘穀,以穀中神鳥控製入魔的仙道。”

    “晚輩有一事不解。”赤眉藥仙問,“仙翁瀟湘穀中的哀吟雀為何竟與那天外的邪石有關?”

    玄牝真人說:“實不相瞞,我這瀟湘穀中的竹子本是長白山雪原竹海。當年我負氣離山,帶走了竹海,才有我這偌大一片瀟湘穀。天地罡煞二炁難於凝結,可是雪原竹海天生奇絕,二炁隻要在竹海中盤桓,十二年便可凝作紫喙青隹,哀吟雀是其雄鳥,乃煞炁所凝,歡與鶲乃雌鳥,為罡炁所凝。而雪原竹海所以有此奇絕之法,正與天石有關。兩萬年前,長白山本無這片竹海,話說女媧補天之日,天落七星。其一正巧吸天外煞炁,成了業火天石,落在長白山,一千年後,才化作雪原竹海。那竹子雖是煞炁所化,對我們仙家修行卻有奇功,當年我帶出長白山,確有私心。不過這許多年我滅魔降妖無以計數,又將其煞炁盡收瀟湘穀,不教其散落濁邪之地,為邪魔歪道所用,也算為仙界謀福了。想不到此時此刻,這瀟湘穀竟成了招惹禍事的源頭。”

    許燕飛忽然揚起聲量,回身對柳濁清嚷道:“難道你師父竟叫那煞炁傷了心脈?難怪她一回山,便急著閉關休養了。這該如何是好!”

    玄牝真人看向許燕飛,道:“這業火天石的煞炁十分詭異,我現在便隨你入長白山。倘若你們掌門當真叫它攻了心脈,必已經曆發作之苦。我替她祛除便是了。”言畢,玄牝真人轉頭對赤眉藥仙說:“你是玄鶴宮修為,想來是玄鶴宮俗修弟子。你趕快施通天幻形**,通知丹霞、昆侖二山仙眾,讓心脈為業火天石煞炁所侵之人聚在一處,餘眾合力施法禁製他們,實在不行,便以金針煉陰陽合和之元,封入其百會、印堂、膻中、丹田四穴。寧可強行損其仙根,也不可叫他們逃出山去。你再設法去尋找那日受過重傷的俗修弟子,若心脈未遭業火煞炁入侵,隻叮囑他們半月之內切莫與人鬥法,待煞炁排盡自可痊愈。若有人不幸,遭業火煞炁侵入心脈,你隻管把他們帶上丹霞山去,我在長白山辦完事,便先去昆侖,再至丹霞。萬一你無力降伏心脈受汙的俗修弟子,隻管封他們三華,實在不行,便是滅其形神也在所不惜。俗修弟子修為多有不濟,我擔心已有仙道嗜血入魔了。”

    不言師太說:“何不由我去昆侖、丹霞將心脈受汙的仙友帶來長白山?如此也可省下許多行程。”

    “不可。心脈遭業火煞炁所侵者本已魔性初成,萬一路上耽擱,不能趁他們發作的空隙趕到長白山,那便遭了。他們離開山中仙靈罡炁滋養,一旦體內煞炁發作,恐怕要魔性大發,若不就地誅滅,他們定要將隨行人等殺害,吸食鮮血的。”

    赤眉藥仙問:“既如此,仙翁可否與我們些許神鳥,再授驅馭法門,由我輩代仙翁前往昆侖、丹霞施法,以免延誤二山同道的傷情。”玄牝真人歎道:“哪有什麽驅馭法門?我與這哀吟雀朝夕相處數百年方熟其脾性,與它們神通意合,如此它們才肯聽我指使。說到底,我隻是以真元協助這哀吟雀吸食仙道心脈內的汙血罷了,吸得太狠恐置仙道於險境,吸得太輕又恐血中煞炁拔不出來。總之,不與哀吟雀心意相通是難得辦到的。你們帶上哀吟雀,充其量隻可取其鮮血緩解諸位仙道嗜血的欲念,然而每吸一口,他們體內煞炁便深入心脈一分,再要祛除,難度便大了。倘有仙道吸得太多,則煞炁湧腦,致其元神虧缺,此後便成為行屍走肉,雖有蓋世魔功,卻任由他人驅使了。況且哀吟雀以鮮血為食,你們取它鮮血,便需以數倍鮮血喂養它們,否則不出兩日,這鳥雀必死無疑。”

    “原來如此。”赤眉藥仙喃喃道。

    柳濁清問:“仙翁與我們上山,這玉塵山莊豈非無人看守了?”

    許燕飛笑道:“仙翁的玉塵山莊乃陣法所築,自然可以隨仙翁心意遊移的。”

    玄牝真人捋須道:“非也。我的玉塵山莊的確可以隨心意遊移,不過瀟湘穀中那片雪原竹海卻隻可依五行之變加以挪動,不可隨意定其方位。也罷,我早料到玉塵山莊會有一劫,近日攻我玉塵山莊的魔頭修為法力皆非尋常可比,為首者恐怕有萬年道行。我隻能盡全力祛除仙門弟子體內煞炁,確保仙門中人不被那些邪魔操控。這林中的神鳥,萬一真叫魔頭奪去也不妨事了。”

    不言師太道:“仙翁何不將神鳥全部帶出玉塵山莊?”

    “歡與鶲我可以帶走,然而離開雪原竹海,它們無以為食,不出三日便會氣絕身亡。至於哀吟雀,平日裏在我這瀟湘穀中,兩千餘歡與鶲的鮮血還可供養它們。若無歡與鶲鮮血可食,需每日取活人鮮血養活它們才成。我帶七八隻出去,正巧吸取仙門弟子心脈的汙血,倘將這千餘哀吟雀全帶出去,每日單供養它們,恐怕十個活人全身鮮血也不夠的。”

    許燕飛道:“可是這三千餘神鳥若叫邪魔歪道奪去,總歸是隱患嗬。”

    玄牝真人長歎一聲,眺向瀟湘穀,說:“歡與鶲於邪魔並無益處,他們不會取走的。至於哀吟雀,隻要仙門中人煞炁盡去,那些魔頭得到哀吟雀,最多也隻可將其形神煉入內丹,以增修為。不過我待會兒會在玉塵山莊內再布一道伏羲定元陣,希望可以在我出莊的這些日子守住瀟湘穀。”

    玄牝真人雷厲風行,連夜布下伏羲定元陣,翌日天不亮便帶眾人離開了玉塵山莊。不言師太和赤眉藥仙分頭飛往昆侖、丹霞二山,玄牝真人則隨許燕飛一行朝長白山飛去。

    離山門還有兩三裏,玄牝真人便看見山門內法光激閃,更聽鬥法之聲隱隱傳出。玄牝真人道一聲“不好”,隨即化身電弧,疾馳而去。顧乘風、左儀都大傷初愈,此刻隻能化入法器,盡力跟上,許燕飛和柳濁清倒追得緊,玄牝真人才入山門,眨眼功夫二人便跟來了。畢方殿外,一眾弟子合力圍陣,困在中央的,竟是黃玉苼。此刻她披頭散發,滿麵烏青,雙眼血絲密布,正施法與弟子相鬥。

    沐秋桑見許燕飛、柳濁清回來了,喊道:“師叔、師姐,師父這幾日突然性情大變,我們隻能強行將她禁製起來了。”

    玄牝真人隻將雙臂一展,便由胸口釋出一團紫氣,罩住黃玉苼。許燕飛對沐秋桑說:“這位仙翁自有法子救掌門。”她話音才落,顧乘風、左儀齊齊落地現身。

    沐秋桑喜形於色,跑上去道:“師兄你沒事了?”

    顧乘風道:“是嗬,若不是大家齊心救我,恐怕我現下已油盡燈枯了。”

    玄牝真人在那紫氣外以劍指運氣,隨即由他指尖化出三隻鳥雀,鳴聲齊出,便叫重明觀眾人頭暈不已。

    許燕飛對眾人道:“大家都封住聽宮穴,免遭神鳥所傷。”

    那三隻鳥雀突破紫氣,直奔黃玉苼印堂而去。三鳥齊入她體內,她方才還手舞足蹈,妄圖脫離紫氣,此刻突地癱軟下來,神智也恢複了九成,怏怏地抬頭看向弟子,問:“為師方才可傷了人?”

    沐秋桑答道:“師父方才心神大亂,便是傷了弟子,也是……”

    “我隻問你,我方才可有傷及山中弟子?”

    沐秋桑勉為其難,道:“有十數弟子稍有皮肉損傷,若說傷重些的,隻有三名靈官童子,不過並無大礙。”

    黃玉苼道:“這還好。我身為一山之長,若當真釀成大禍,如何對得起列位先輩。”言畢,她望著玄牝真人,說:“這位仙翁深諳我派心咒法門,卻無尋常脈息,想來已得仙體。我沒猜錯的話,你便是玄牝真人吧。”

    玄牝真人淺笑道:“我是誰又有什麽關係?當年我離開長白山,原以為永生再無回山的機會。今日你我得以相見,實在是天意使然。掌門對我的身份若有介懷,我保證為你盡祛煞炁便速速離山,再不回來。”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黃玉苼苦笑道,“仙翁當年同祖師婆婆的恩怨我又有什麽資格置喙半句?不過我不喜欠人情,仙翁既然出手相助,有什麽條件,隻管明言吧。我們長白山物產也算豐饒,法寶之類仙翁大概是看不上的,不過仙果靈丹倒有些許上乘的……”玄牝真人指尖輕彈,將兩根冰針刺向黃玉苼雙臂天府穴,打斷黃玉苼,說:“掌門,我上山救你,你不欠我人情,我也沒有圖計什麽仙果靈丹。我勸你幾句。你是一山之長,若時刻謹遵功利二字,短期看,興許於重明觀有利,可是長遠看,難免將山中弟子也教出壞習氣來。功利本無錯,可凡事隻求功利,甚或隻以功利之心揣度他人,恐怕會令友朋寒心嗬。仙門當年力克兕虎神君,稱霸三界,靠的是什麽?難道隻是一門一派之功?仙門心不齊,力不合,又哪裏有本事將兕虎神君鎮於太和山中?我出身長白山,又是你前輩,自不與你計較,若換了他山別派,未必不與你們重明觀分出彼此來。”

    黃玉苼無言以對,玄牝真人又道:“掌門你心脈已為那業火天石煞炁堵了八成,要盡祛你體內煞炁,少說也要九個時辰。我們還是入丹房悉心作法療傷為好。在此期間,不得有絲毫打擾,你遣幾個弟子輪流在丹房外護法。我為你祛畢煞炁,還要前往昆侖、丹霞二山救人。若一切順利,我大不了損失百年道行,若中途出了紕漏,後果不堪設想。”

    玄牝真人如是說,許燕飛便同幾個師侄在丹房外守了一夜。直到玄牝真人大功告成,步出丹房,她才舒了口氣。玄牝真人為救黃玉苼折損了十餘年道行,也算盡心盡力了。他來不及休養調元,帶著許燕飛和柳濁清直奔白澤觀而去。黃玉苼有意助他一臂,奈何自己才剛脫險,顧乘風、左儀又未複原,長白山實在經不起更多折騰,這便贈玄牝真人九香龍血丹和銀貝紫珠各一枚;一者作為答謝,二者,九香龍血丹於散仙之體雖效用有限,總歸有利其元氣歸一,而銀貝紫珠乃東海至寶,除了調元聚氣之用亦可增法術攻防之力,盡管既用既廢,生死關頭卻可逆轉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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