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等到皇帝立後。
    皇帝有要立後的意思時，他隻說隨意。
    裴如衍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看來重生還是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一些事，又或者，重生的不止他一人。
    但因上輩子與太子沒有交集，因此發現不了他是否有變化。
    另一邊，謝歡騎著踏月出城，心裏也帶著和裴如衍一樣的迷茫，因為他不確定裴如衍有沒有重生。
    說沒有吧，那為什麽這小子會跑去開城門。
    說有吧，那天對視，眼神中雖有敬意，卻很陌生，根本沒有對嶽父的尊敬親切。
    而且，裴家的老國公進言，分明是不想讓他出城，或許裴家有人重生，但未必是裴如衍，畢竟，裴如衍不可能不讓他出城，他隻有出城，未來才能有央央呀。
    這麽簡單的道理，總明白的。
    謝歡越想越亂，索性先不想了，奔向金陵。
    這次長記性了，多帶了人，哈哈。
    不是不自信，而是事關顏顏央央，不能馬虎。
    按照前世的軌跡，與顏顏的相識還是在兩年後，但他等不了這麽久了，這個時候顏顏也及笄了。
    謝歡到了金陵，還是裝作普通人，暗處守護著微生顏，找到機會就偶遇，英雄救美，再耍些小手段讓自己可憐又帥氣。
    哎，別怪他耍心機，實在沒辦法了，機會得自己創造。
    雖然很多細節不同了，但老天不會讓有緣人分離，顏顏大概就是喜歡他這樣的，前世今生哪怕時間與事件不同，也會愛上他。
    再等到契機，他與微生家的人見上一麵。
    微生家當然還是與前世一樣，上演了勢利眼的一麵，沒落下下藥。
    這次，謝歡不打算讓微生家出什麽事，隻是，他想讓顏顏看清楚，娘家人的模樣，今後便不會被其利用、傷害。
    謝歡佯裝倒下前，看見了顏顏悲傷的哭泣，他忽然有些後悔做這場戲。
    就在此時，親信來了，湧入微生府。
    “太子殿下！屬下太遲！”親信將謝歡扶起。
    微生家幾人怔住，驚恐之餘，又欣喜，欣喜能攀上天潢貴胄。
    微生槐一邊告罪，一邊給微生顏打眼色，並主動問謝歡是否還願意納女兒入東宮。
    那副樣子，真像是不惜一切代價，即便倒貼也要送女兒進東宮的。
    微生顏看著謝歡，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被騙，眼眶發紅，說不出一句質問的話，轉頭就跑了。
    微生槐皺眉，讓兒子去把女兒追回來。
    謝歡製止，親自去追。
    不曉得哄了多少天，賠罪道歉送禮物，謝歡為了哄人，真是把兵書都翻遍了。
    迎娶太子妃的那天，陣仗很大。
    那天，裴如衍才兩歲半，聽說了太子娶妻這件事，這倒是和前世不一樣了，太子回來了還娶妻了。
    作為一個兩歲半的政客，他當然也會打聽太子妃來自哪裏，隻聽說是一個小門戶，小到京城的官宦都不傳，所以他沒太在意，他將重點放在了太子妃的義兄身上。
    因為門第太低，太子妃認了鎮國公為義兄。
    這樣，就算是鎮國公府的姑娘了。
    所以到最後，裴如衍不知道太子妃的生母家，至於寧國公嘛，寧國公是參加了太子婚宴的，倒是對太子妃的母家有了解，是金陵的一個商戶。
    但寧國公沒跟孫子講，他覺得孫子肯定知道。
    如果不知道，那一定是不重要。
    嗯，孫子在他心裏已經比神童更厲害了，就屬於是被神仙點化過的那種。
    日子一天天過去，可憐的裴如衍，還在等著央央的降生。
    算算日子，還要兩年。
    他又沒料到的是，其實在一年後，東宮便誕下了皇孫。
    帝大喜，想為孫女取名，奈何謝歡執意要為女兒取名為央央。
    謝央央。
    晉元帝無法搶奪取名權，便為孫女取了封號，安陽。
    安陽郡主出生便贏得一眾寵愛，是皇室寵兒。
    謝央央一周歲的時候，帝王在宮中大擺宴席，邀請了京中官宦參加，也邀請了寧國公府。
    正常來講，受邀的家族會帶重要的家眷參與，究竟帶誰，皇室不會指定。
    謝歡卻特意邀請了裴家的長公子，這一舉動在外人眼裏可不一般。
    據傳，這位國公府嫡孫可了不得，從小就有神童之名就罷了，還在兩歲的時候，就能衝出去諂媚狗腿，還真讓諂媚成功了！
    當初皇帝進城，太子可是親自抱著裴家公子在城裏轉了一圈，然後親自送回家的呢！
    瞧，都過去這麽久了，太子還記得他！
    有人酸，有人豔羨，有人感慨，有人揣測，甚至有人覺得，在小郡主的周歲宴刻意邀請裴如衍，是太子在向裴家拋橄欖枝。
    一個名為童養夫的橄欖枝。
    然而謝央央周歲宴當天，裴如衍並不想去，他在家裏急壞了，算算日子，沈桑寧該出生了。
    他想，想辦法去看一眼。
    奈何，他的拒絕，寧國公根本不同意。
    寧國公覺得是平日太過縱容，竟叫孫子失了分寸。
    四歲的裴如衍就這樣被迫，被帶進了宮，看著眾星捧月的小郡主在桌上抓周。
    謝央央眨著眼睛，好奇地拿起兵器。
    謝歡最開心，周圍有人恭維，“郡主未來一定和太子一樣武藝高強！”
    裴如衍不感興趣。
    謝央央捧著小木劍，扁了扁嘴，親親爹娘，然後雙手一伸，把木劍拋了出去。
    “嘭。”
    力氣大概是隨了謝歡，拋出去的木劍直直砸到了裴如衍。
    “嘶。”裴如衍被迫低頭，木劍落在桌上。
    虞錦嚇一跳，趕緊查看兒子額頭，“來，母親瞧瞧。”
    謝歡抱著女兒望去，見到裴如衍板著臉的模樣，嘴角彎了彎，“央央沒有輕重，待她長大了，讓她給你道歉。”
    裴家哪敢讓郡主道歉。
    寧國公世子擺手，“太子嚴重了，是犬子發愣出神了，怎麽能怪郡主呢。”
    裴如衍壓著不滿，臉上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郡主這力氣，未來定能得太子真傳，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這件事，就算這麽過去了。
    裴如衍重新坐下，額角的青紫讓碎發蓋住，他低頭看著桌上的木劍，長長的睫毛，遮擋著眸中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