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素血紅著眼睛，就這麽怨憎的，無聲的盯視著李清揚。
    那眼神，仿佛一條毒蛇，隨時隨地要將李清揚這位李家實際掌門人，置於死地。
    然而。
    方言並未讓李清揚停止。
    縱然李清揚已經察覺到韓素整個人已經處於失控的邊緣，卻不得不硬起頭皮，再次給了韓素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似乎灌注了李清揚畢生的力量，韓素猝不及防，直接從椅子上栽倒下去。
    這一刻的她滿臉血汙，頭發淩亂。
    太慘了。
    前一秒還是雍容華貴的富貴人家，這一秒顏麵盡失，徹底淪為全場的笑柄，這是一場讓韓素畢生都無法忘記的恥辱。
    奇恥大辱！
    “再忤逆老夫的意思，家法伺候。”李清揚態度強硬，顯而易見，這是鐵了心不給韓素麵子。
    韓素皺起眉頭，“李清揚，你莫非忘記了我姓韓。”
    “我雖然嫁到了你李家，可我娘家也不是吃素的，你這麽對我，不怕我韓家問責過來？”
    顯而易見，韓素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同樣的，也不打算善罷甘休。
    最終還是李天傲看不下去了，他迅速站起，要強行拽走韓素。
    歸根結底，這是自己的親媽，總不能眼睜睜的目睹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去送死吧？
    豈料，在韓素與李天傲拉拉扯扯，彼此僵持間，韓素的餘光掃到了，一臉相安無事，坐在方言身邊的李慕秋。
    刹那間。
    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
    韓素深知，今天這場風波，全是由李慕秋而起，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韓素何至於淪落至此？
    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李慕秋非但沒有一絲半點自責和內疚，甚至沒事人似的坐在那兒，看她韓素的笑話？
    士可忍孰不可忍！
    韓素的心態徹底爆炸了。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幹的好事。”
    “你這個不要臉的貨色，這會兒，竟然還如此輕鬆淡定，李慕秋，你想死了吧？”
    韓素厲聲咆哮，張嘴閉嘴嗬斥李慕秋。
    風波到了這一秒，終於失去了控製，哪怕李清揚，都跟著心裏咯噔一聲。
    “李慕秋，你給我記著，有我韓素在李家一天，你永遠永遠都別想重新踏入李家半步。”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回來，更想得到老爺子，乃至我韓素的原諒。”
    “嗬嗬，可惜，你的希望破滅了，我是不會允許你回來的。”
    韓素冷笑不止，一副掐住了李慕秋把柄的姿態。
    等說完這些話，韓素靜等李慕秋驚慌失措，滿心痛苦的模樣。
    畢竟，自從被驅逐出了李家，李慕秋這輩子最大的願景，就是重新得到家族的諒解，重新回來。
    想必，離開李家的這些日日夜夜，李慕秋每時每刻都在幻想著，盤算著，如何回到李家。
    這是李慕秋活下去的希望，是支撐著李慕秋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現在，她韓素明確給出態度，徹底粉碎，掐滅了李慕秋重回李家的願景，嗬嗬，想必李慕秋，應該非常非常後悔，得罪了她韓素。
    “後悔了？意識到事情鬧大了？想補救了？”
    “我告訴你，一切都晚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回李家了，我說到做到。”韓素自以為狠狠的將了李慕秋一軍。
    李慕秋神色無恙，麵對這個瘋癲的女人，李慕秋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也不知道如何去評價。
    “裝？你繼續裝。”
    韓素冷笑，“你以為你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就能掩蓋你內心的痛苦？”
    “嘿嘿，你一定非常非常後悔，將我韓素得罪死了吧。”
    李慕秋，“……”
    方言，“……”
    這個女人，是不是被李清揚兩巴掌下去，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
    怎麽張嘴閉嘴，拿著李家的招牌恫嚇李慕秋，還三番兩次表示，自己已經看出了李慕秋非常後悔。
    李慕秋究竟哪裏後悔了？
    另外，李家有什麽好？又不是皇親國戚，不敗王族，就這麽具備吸引力嗎？
    這，是不是太自戀，太將自己當做一回事了？
    “誰告訴你，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景，就是重回李家？”李慕秋淡淡的反問韓素。
    韓素掛在臉上的，幸災樂禍的笑容，微微一怔。
    “嗬嗬，我不信你沒有。”韓素好似還活在夢中，麵對李慕秋的否認，還在強嘴。
    李慕秋實在沒辦法和這樣的女人溝通。
    “自欺欺人。”這是李慕秋留給韓素的評價。
    全程不怎麽吭聲的方言，跟著補充了一句，“有我在，慕秋別說不將你放在眼裏，哪怕是李家，又算得了什麽？”
    “李家真沒什麽吸引力。”
    韓素，“……”
    “我不信。”韓素咬牙切齒。
    李慕秋道，“不需要你信，另外，你的態度，決定，真不至於讓我有一絲半點情緒波動。”
    “後悔更是無稽之談。”
    做人，還是低調謙遜的好，將自己抬的太高，最後隻會狠狠的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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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秋言到此處，忽然起身，然後跺著漫不經心的步伐，來到韓素跟前。
    “你剛才是不是罵我賤人了？”李慕秋明知故問道。
    “嗬嗬。”韓素還想繼續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還想通過自己的強大氣場震懾李慕秋。
    以往，李慕秋哪次見著自己，不跟貓見著了耗子一樣，嚇得半死？
    “我批評你，是什麽不應該的事情嗎？何況，我講的有錯？”韓素與李慕秋針鋒相對。
    啪！
    李慕秋懶得囉嗦，抬手一巴掌直接扇的韓素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栽倒在地上。
    這一巴掌，太清脆了。
    與沉默的現場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賤人，你敢打我！”韓素反應過來，頓時火冒三丈，她被李慕秋打了。
    她被這個自己一貫看不起的賤人打了。
    這簡直是以下犯上，太歲爺頭上動土。
    “你想死了嗎？你知道打我，意味著什麽嗎？”韓素捂著生疼的臉蛋，還是無法接受眼下發生的這一幕。
    “意味著什麽？”李慕秋明眸皓齒，就這麽居高臨下，凝視著韓素。
    韓素，“……”
    意味著什麽呐？
    李慕秋這句話，反而讓韓素變得無比清醒。
    她的餘光越過李慕秋，落在她背後的方言身上。
    雖然心裏不願意承認，然而，事實確實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李慕秋已經今時不如往日。
    有方言照拂一二，韓素還真不敢公開威脅李慕秋的性命。
    剛才因為情緒激動，一時沒管住自己的嘴，現在清醒下來，韓素頓時不敢繼續囂張跋扈了。
    “問你意味著什麽？”李慕秋冷淡的聲音，再次傳到韓素耳畔。
    韓素身體一抖，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道清脆響亮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臉頰一側。
    疼。
    深入骨髓的疼。
    韓素沒想到，李慕秋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趁勢而下，再次掌摑了自己，這一巴掌扇的她滿臉鮮血淋漓。
    “我一再退讓，是不想跟你這個是非不分，驕橫獨行的女人拉扯。”
    “你不會真以為，我怕了你？”李慕秋平靜的眼神，讓韓素察覺到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
    “論樣貌，論才情，我哪有差了你？我犯得著和你糾纏不休？”
    韓素，“……”
    韓素徹底啞火，這些都是實話，李慕秋自身的閃光點太耀眼了，耀眼到掩蓋住了她韓素。
    雙方壓根就沒有可比性。
    但凡問外人一句，李慕秋會不會羨慕嫉妒恨韓素，隻怕大家都會噗嗤一笑，覺得是無稽之談。
    “你罵我一次兩次，我可以忍，但你是不是覺得，我真沒有脾氣？”
    啪！
    又是一巴掌，韓素哐當一聲跌坐在地上，身體經受不住的開始瑟瑟發抖。
    這一刻的李慕秋，仿佛搖身一變換了一個人，韓素竟然有點恍惚，失去全部力氣繼續與李慕秋針鋒相對。
    “都，都是一家人。”
    “大家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免得讓外人笑話，慕秋，韓素畢竟是你長輩，差，差不多就行了。”
    李清揚主動站出來圓場，並表露出一副和氣的姿態。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李慕秋淡淡的眼神，掃過李清揚。
    李清揚，“……”
    “她當初是非不分上躥下跳的時候，不見得你出來講一句公道話。”
    “現在反倒堂而皇之的打著咱們是一家人的旗幟，出來當老好人？”李慕秋算是看透了李清揚。
    “長輩怎麽了？長輩就可以橫行無忌，麵對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麽？”
    這種恬不知恥的老匹夫，李慕秋認為，同樣沒必要給什麽臉色。
    一丘之貉罷了。
    李清揚，“……”
    須臾間，李清揚一張老臉憋的通紅，不得不說，這李慕秋的言語攻擊力太強了。
    強到穩如老狗的李清揚，都招架不住。
    “精彩，實在精彩。”趙九宗忍不住鼓掌，這讓李清揚更是站立不安，恨不能挖個地縫鑽進去。
    眾人，“……”
    這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清揚麵紅耳赤，一肚子話全部堵在了喉嚨口，這太難受了，也太丟人現眼了。
    “慕秋，慕秋，你誤會爺爺我了。”李清揚猶豫許久，試圖拉近自身與李慕秋的關係。
    “你要知道，這些年爺爺最疼愛，最寵溺的人，從來都是你。”
    “若非你做的事情太離譜，我當初怎麽舍得將你驅逐出李家？”李清揚極力辯解。
    李慕秋嗬嗬冷笑，“疼愛？”
    “為了通過世族聯姻的方式，滿足你日益膨脹的野心，不惜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這算哪門子的疼愛？”
    李清揚再次啞口無言。
    如果不是李清揚曾經逼迫的太緊，李慕秋也不會通過自毀的方式脫離李家。
    這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能夠讓李慕秋犧牲到這一步，由此可見，這位老爺子也是真的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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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今，舊事重提，李清揚即使有一千，有一萬的理由。
    都無法磨滅曾經對李慕秋造成的傷害。
    “我真沒理由說服自己，重回你們李家，少在這裏自作多情。”
    “脫離了李家，我活的更自由更瀟灑，犯得著回來，天天見你們這張令人作嘔的，虛偽的臉？”
    事已至此，李清揚失去了全部狡辯的借口。
    方言見事情差不多了，主動起身，“走吧。”
    “嗯。”李慕秋乖巧點頭，中途看都不看李清揚，以及韓素一眼。
    趙九宗跟著起身，並主動攔下後續事情，“這邊就交由我來處理了，放心，一個都跑不掉。”
    韓素，“……”
    李清揚，“……”
    方言並不需要親自提點，從決定來李家開始，李家的結局就注定了。
    唯一的變數，是怕李慕秋念及舊情，下不了狠心，現在看來，李慕秋與李家是徹底沒了恩情。
    這樣挺好，省去了沒必要的顧慮。
    “慕秋，慕秋……”李清揚預感事情不妙，伸手就要攔住即將離開的李慕秋。
    怎料，方言一道犀利的眼神過去，李清揚頓時嚇得不敢妄動。
    一群達官顯貴，從頭至尾噤若寒蟬，中途連杯酒都沒來得及喝，這事態的發展也太快了，完全出乎大家的預料。
    韓素也被嚇到了，她驚慌失措的張張嘴，似要說些什麽。
    最後，僅僅是目睹著李慕秋，頭也不回的邁出步伐，離開這裏。
    等出了酒店，李慕秋頓感心情舒暢，好像這些年憋在心中的一口氣，徹底發泄了出來。
    一番沉默。
    李慕秋竟然逐漸了濕潤了眼眶，認識方言，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怎麽哭了？”方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掉眼淚，印象裏，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女強人，性子堅韌。
    李慕秋迅速別開腦袋，嘟噥著解釋道，“風太大了，迷了眼睛。”
    “有起風嗎？”方言表示鬱悶，今天晴空萬裏白雲悠悠，哪來的風？
    李慕秋，“……”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哪來的那麽多的問題。”李慕秋沒好氣的回敬方言一嘴，臉色羞紅。
    方言咧嘴淺笑，這一幕，讓李慕秋恨不能當場掐死這個家夥，就是故意讓她出糗。
    “今日之後，杭城就沒有李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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