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輕鴻道：“所以呢，今日賭石，何必扯到十年前？”
    陳道遠說：“當年那塊原石，賈大師切了五分之四，便不再切了，此刻擺在切石機上的原石，正是那剩下的五分之一！”
    什麽？
    朵輕鴻一怔：“已過了十年之久，你就那麽確定你沒有看錯？”
    “他當然不會看錯。”賈大師忽然開口，“因為陳覺義，就是他的父親。
    當年那場賭石，他就在現場！”
    當年那場賭石，聲勢雖不及如今，卻也相當浩大。
    賈大師為了造勢，甚至與陳覺義簽下了生死狀！
    誰若敗了，誰就要血染擂台！
    本來賈大師以為勝券在握，可隨著石頭被一點點切開，他的心理防線被逐漸擊垮！
    切到五分之四時，陳覺義方麵也已切開了手中石頭，並開口道：“賈明賴，老夫貴為陝南泰鬥，這緬國王礦挖出來的原石，又在我店內放了許久，你可知，我為何從來不切？
    因為我早就看出來這塊原石華而不實，徒有其表。
    你自詡百年來陝南最耀眼的賭石界天才，居然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麽？
    也罷，老夫向來是個愛才之人，今日你我雖簽下了生死狀，但此刻賭石還並未結束。
    隻要你停手，老夫可既往不咎，可若是一意孤行，這麽多人麵前，老夫也無法留你。”
    一整塊的原石切了五分之四都一無所獲，一旦敗了，又是直接身死的下場。
    莫大的壓力使得賈大師最終妥協。
    他與陳覺義大師講和，隨後遠走龍都。
    直到這次顧懷武盛情邀請，他才跟著對方重返陝南。
    陳道遠忽然向賈明賴拱了拱手：“賈大師，不好意思，說了些你不願意提及的陳年往事。”
    當年的賭石，雖然最終議和，但明眼人都清楚，是賈大師輸了。
    這也是賈大師賭石生涯中，為數不多的滑鐵盧！
    卻聽賈明賴擺手笑道：“真正的強者，就是要勇於承認自己的失敗，何況，敗給你的父親，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這些年來，我在龍都賭石界浸淫多年，造詣早已今非昔比，說起來，還要感謝當年你父親的不殺之恩。”
    龍都的賭石產業雖不如陝南繁盛，但卻擁有最頂級的賭石坊，更有全世界各個頂級礦脈供貨原石！
    當年的失敗，讓賈明賴知恥後勇，在龍都的這十年，他苦心孤詣，在他看來，如今的自己，賭石、看石的本領，絕不在陳覺義之下了。
    隻可惜陳覺義大師已經作古，否則這次回陝南，非要再與對方再比試一場不可。
    他的目光落在了朵輕鴻的身上：“以我如今的眼光來看，才終於看出來這塊原石的問題所在，它表麵雖然擁有出好料的各項特征，擁有『猛虎嗅薇』相，可表麵過於嶙峋，毛料過於暗沉，已經昭示了其中的猛虎大玉資質奇差無比！”
    事實也確實如此，五分之四的原石之中，其實開出了大量的玉料。
    隻可惜大多以糯米種與糯冰種為主，種水之中更摻雜大量雜質，根本不值什麽錢。
    所謂猛虎嗅薇相，便是猛虎大玉還會叼著一塊精美小玉。
    一般而言，猛虎大玉品質越好，所叼小玉的品質也就越好。
    反之亦然。
    賈大師笑道：“現在想來，幸好當初我沒有繼續切下去，當初我切出了猛虎大玉，剩下的，應該就是猛虎所叼薔薇了，以如今的眼光來看，若我切開，隻會得到比猛虎大玉更垃圾的玉料，沒想到，今天顧風，你竟然挑選我當年沒切的這部分原石，當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卻聽顧風輕笑一聲：“十年前，你看走了眼，到了如今，你還是看走了眼。”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賈大師冷哼一聲，“咱們談話的工夫，解石已經過半，你告訴我，開出了幾克像樣的玉料了？”
    一邊說，他自顧自的朝切石機上看去。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最開始開出的冰玻種玉料隨著解石的深入，已經變了水種。
    不僅一路變為了最次等的糯米種，其中更摻雜了大量的雜質。
    然而，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種水轉為糯米之後，並非一成不變，而是隨著解石的繼續，再度開始了變化。
    不僅一路變為糯冰種，冰種，甚至最終定格到了最高等的玻璃種！
    “太慢了，還是我來吧！”顧風的聲音忽的落入眾人耳中。
    下一秒，便見顧風身影一個飄忽，來到切石機前。
    大掌橫劈如刀，竟比機器還要淩厲！
    覆蓋在外表的毛料紛紛脫落。
    也在這一刻，一向波瀾不驚的賈明賴，眼睛瞪得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