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血皇庭。
    塵天穩坐皇庭之中，眉眼微微抬起，深邃的眸光將所有遮擋之物摒棄，便是徑直看見了在這皇庭之外——
    萬萬之眾的麵甲鎧衣的帝者站在了虛空中，手中掐著相同的法訣，玄氣流轉，道韻合鳴，組成了一座驚天之陣。
    而就在此時，有三道人影再度走入了殿中。
    第三長老為首，蘇千夜與蘇重樓分列其後，九巍修士重結果而忽略過程，自然做不出在將成之時當麵嘲諷的行徑。
    隻是因為啟用這奪天大陣，尚且需要保證內裏無人幹擾罷了。
    三人便是來此鎮壓塵天，隻需要一刻的時間，算不得什麽困難。
    距離九巍隕神司進入這祖血皇庭，已然有了十載的時間，終是要在今日，將一切結束，三人的麵上都沒有太深的喜悅，平靜無波。
    塵天唇角微揚，口中輕吐：“九巍？”
    隻兩個字的聲音落下，頓時引得對麵的三人同時蹙起了眉頭，心中激起了疑惑與不解。
    見到三人的反應，塵天也知他們真的是九巍的修士了，垂眸失笑一聲，五指按下，使得躁動的血兵沒入地麵，那狂躁壓抑之感瞬間消失。
    “奪天之陣......”塵天的一雙塵靈仙瞳，自然看得出這座三重陣法的用途，無非是將自己束縛鎮壓，似乎也有取下這柄從他的頭顱貫穿而下的道魔劍的效用。
    塵天壓低了聲音，同身前的三人說道：“你們當真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第三長老抿唇不語——
    九巍隕神司進入祖血皇庭十年以來，從未與這位隻存在於曆史長河之中的塵靈仙王有過太深的交集，大多時候也是施展手段欲要鎮壓後者。
    但因為那一雙極為特殊的眼眸，能夠施展的手段大多被看穿，收效便是甚微......
    這一回的奪天大陣，集隕神司的全力，便是打算一勞永逸，但顯然，同樣瞞不過眼前這位，甚至被其一眼看穿，但奇怪的是，塵靈仙王竟然散去了所有的血兵......
    “道友想要如何？”第三長老終是開口。
    這還是第一次，同這位塵靈仙王交流......
    “你們知道取出道魔劍之後要承受的代價嗎？”塵天再度開口。
    第三長老沉思片刻後，微微搖頭：“還望道友告知。”
    “無非是三十三天外的道魔一族出現在此，但僅憑你們的實力，怕是承受不住這般代價。”塵天垂眸，聲音漸低，似乎對於第三長老的回答有些失望。
    “道友所見，也並非我九巍完全，在這一時代，無有一族可與我九巍一較。”第三長老沉聲道。
    “可笑，九巍竟是一群空言之人，無趣......”塵天失望至極——
    一群不知三十三天外道魔一族恐怖之人，竟然敢直言不懼，當真是不知他們是不知者不懼，還是一群隻會空言之人了。
    “道友識得我九巍一名？”蘇千夜依舊蹙眉，朗聲問道。
    方才就感到奇怪——
    怎會從與九巍毫無交集的塵靈仙王的口中，聽聞九巍二字。
    “堪堪得知。”塵天抬眸看了一眼蘇千夜，這位可是蘇仙特意提起過的人，便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將這座奪天大陣撤去吧。”塵天同第三長老說道，“真將道魔劍取出，這群帝者怕是會無一幸免。”
    聽聞此言，第三長老也是覺察到了這位塵靈仙王沒有惡意，但依舊是不曾下令，死死地盯著坐在皇座之上的塵天，欲要從他的身上看出其所言真假。
    由萬萬之數的帝者組成的三重陣法，真的會因為一柄道兵的出現而無一幸免嗎？
    是言過其實，還是當真如此？
    “再喚三尊玄天來此，孤親自將這柄道魔劍取出。”塵天說完低眉閉眸，“退下吧......”
    ————
    塵靈遺地，傳道天台。
    蘇仙已然閉眸盤坐中央，天華傾落，盡入泥丸神宮。
    塵天坐於亭樓之中，饒有興致的看著蘇仙接受塵靈仙國的傳承，而身後，則是恭敬的站著塵靈仙國的那位玄天聖帝，曲穹也隨意尋了一處坐下，手中翻閱著塵靈仙國所藏典籍。
    “古琦，你我也許久不見了。”塵天突然對著身後那位老者說道。
    “今日再見少主，老奴已萬感榮幸.....”古琦的聲音之中依舊帶著顫抖，但比起剛開始，已經好了許多了。
    “你還是這般......”塵天失笑一聲，仿若回到了當初。
    “哪怕再等上許久，隻要能再見到少主，老奴也不覺得有什麽了......”古琦眸中泛著淚花。
    “仙國遺留之人，如今怎麽樣了？”塵天看出了此地破敗，顯然許久不曾有仙國之人來此了。
    “老奴愚鈍，沒有傳道之姿，仙國之人如今大多僅有斬凡之境.....”古琦羞愧垂眸，將一切罪責攬在自己的身上。
    “也好。”可塵天卻是並不在意，“做個普通人，生也好，死也罷，不會因無力而失望.....”
    因為真當天災來臨之時，他們隻會毫無所察，無所知覺的死亡。
    “若是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為何要走這塵世一遭？”曲穹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中的典籍，卻是插言了一句。
    塵天這才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塵世之人，哪有什麽選擇的權利，為大勢所累罷了。”
    “可你我都是玄天，讓他們多一個選擇真的這般困難嗎？”曲穹沉聲回答。
    塵天將目光放在了他手中的典籍之上：“我見你所閱，大多與無情大道有關，難不成你想重修自身大道？”
    “我的後人，因前世憶而不得不走無情之道，我想給她選擇的機會。”曲穹凝眸沉默了片刻，歎息一聲後回答了塵天的問題。
    “從塵靈的典籍之中尋不到答案。”塵天看著曲穹的背影，停頓了須臾之後說道，“不過.....”
    “不過什麽？”曲穹攥緊了手中典籍，當即抬眸凝視塵天。
    聖帝的威勢頓時彌散，引得塵天一愣，但其並沒有在意，揮手之間便是散去。
    “既有前世之憶，或許你該尋輪回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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