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陳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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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之中,一顆被斬成兩半的丹丸,掉落在丹爐之內。
    幾乎同時。
    三十六座石碑,光芒熄滅,不分先後齊齊黯淡下去。籠罩在半空中那一層黑色光幕,嘭的一聲,如同碎裂的瓷器,化作寸寸黑芒,朝向四周散去。
    “葉、葉景州真的死了?”
    榮中玄瞪大眼睛,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經曆過葉景州血泉化身的一幕,他心中仍有存疑。
    “死了!”
    胡耀無力的點點頭。
    隨著葉景州身死,不但朱素枷鎖大陣消失,對方交給他的那枚玉佩也隨之崩碎。
    他抬眼望向滿目狼藉的金雲穀,噗通一聲跪下。
    四五十息。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從大陣開啟,到大陣消散,不到三分鍾,金雲穀兩百載積蓄毀於一旦。有名有姓的師兄弟,一個沒有留下。整個穀內的成員,隻剩下他和陳澈兩人。
    “全毀了啊!”
    胡耀淚流滿麵。
    “呼!”
    陳澈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這一刻他隻覺得心頭壓抑許久的陰雲,隨著大陣一齊散去。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情,比頭頂上的這片天空更晴朗。
    葉景州很強,其入築基兩百載,又有大陣相助,甚至還奪得了蕭禪的招魂幡。他手段盡出,都差點束手無策。倘若不是他提早築基,又有蓮花劍丸,隻怕今日也都葬身於此。
    “陳丹師!”
    這時一道倩影,已經撲入懷中,“我剛才看見大陣……”
    正是孟清玄。
    不止是她,三人轉頭望去,隻見山穀外,無數散修圍聚,他們或疑問、或震撼、或驚恐、或不解。
    不管是方才的那道天幕。
    還是穀內的這一片狼藉。
    亦或是,這滿地的屍體,順著石階流淌的血瀑……
    他們都迫切的想要知曉答案。
    “葉景州為謀圖第二世,獻祭整座金雲穀,被陳供奉所斬殺!”
    最終,榮中玄上前一步,一身修為氣息已經盡數顯露開來:
    “今日之後,穀內當以陳師為主!”
    聲如滾雷,轟然散開,浩浩蕩蕩,傳遍金雲穀。再配合四周山壁的回聲,幾如雷霆,巨炮炸響。震的眾人,無不頭暈目眩,氣血翻騰,不知所措。
    且聽此言,他們又驚又懼。
    驚的是,葉景州竟然要獻祭整座金雲穀。懼的是,如果不是被陳澈斬殺,那豈不是要輪到他們?
    孟清玄迅速清醒過來,後退兩步:
    “陳穀主!”
    山穀外的丁斐一個激靈,猛然喊道:“拜見陳穀主!”
    榮十三迅速回過神來,高喊道:
    “陳穀主!”
    三聲落下,如同喚醒了人群。
    “陳穀主!”“陳穀主!”“陳穀主!”
    一位位修士,無不爭先恐後的喊道。
    倘若,這話要是從旁人口中說出,或許他們還有幾分存疑。但如今卻是從一位築基大修口中說出,哪怕是假的,也由不得他們存在半點懷疑。
    若是真的,讓這樣的人做穀主,大家都心服口服。
    同時,在場的所有修士,都用無比崇敬的目光,看著那位青衣少年。他們知道,從今天開始,金雲穀換了一個新的主人,而這個新主人就是陳澈!
    天剛亮,金雲穀下了一場小雨,血水未散開。
    陳澈坐在破損的蓮台上,看了一夜的丹書,其上不但留有赤霞真人的遺筆,也有黎供奉補全的那份丹書。
    “原來如此!”
    赤霞真人以中品靈根之姿,修至金丹大圓滿,卻止步於元嬰。
    他也曾想過奪舍。
    但此法太過於歹毒,受天地所不容。一旦奪舍後,立刻會遭受天地法則的反噬。根據記載,能夠扛下反噬,成功奪舍的修士不足十萬分之一。這種幾率,幾乎必死。
    而且一旦失敗,神魂俱滅,就連輪回的機會都會被剝奪。
    所以鮮有修士敢在壽元將近時奪舍重生。
    不過赤霞真人,同時身為三階丹師,則另辟蹊徑,想要創出奪舍丹……但最終,或許覺得有違天和,或許是壽元已盡、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緣故,並沒有寫完。
    這份手稿,則被葉景州得來,同時還有那座獻祭丹爐。
    他原本也不打算使用,但麵臨壽元將近,不得不鋌而走險。
    “有違天和啊!”
    陳澈輕歎一聲,一抬手,火焰升騰而起,直接將這份遺筆燒成灰燼。
    除此之外。
    他的麵前,還擺放著榮中玄從穀內搜尋出來的物資,其葉景州兩百載積累,根本就不是尋常築基散修可比:
    朱素枷鎖大陣、三階中品的獻祭丹爐、二階上品的黑鱗大刀,儲物戒指一枚,法器、兵器近兩百件……
    下品靈石七萬枚,中品兩百枚……
    當然。
    對方最大的財富,並非這些,而是整座金雲穀、一座坊市、一座礦場。
    靈石再多,也隻會坐吃山空。
    想到此處,他看向胡耀:
    “
    道友?考慮的如何?”
    “陳、穀主,我無礙。”
    胡耀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恨葉景州要屠了整個金雲穀的人,恨葉景州殺了自己的師尊,如今一夜過去,他已逐漸接受事實:
    “我想留在這裏,重建金雲穀。”
    “好!”
    陳澈手掌一拍。
    他素來是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之所以想要留下胡耀,不但有重建金雲穀的打算,同時也有拉對方一把的意思。畢竟憑借一人之力,重新金雲穀太過耗費心力,他哪有時間全部耗在上麵?
    “胡道友,自今日起,你便是金雲穀副穀主,榮中玄為本穀護法!”
    “丁斐為大執事,執掌穀內、外。”
    “穀內成立丹師堂,趙德友為丹師堂首座。”
    “榮十三為金雲穀教習,負責傳法、修行!”
    “七日後,大開山門,但凡中靈根孩童,皆可入穀,為期一個月!往後每年此時,皆收徒入穀!”
    其聲恢弘,瞬息間從穀內傳開。
    更在同時,傳遍坊市。
    仿佛天帝下達赦令,每一個人都聽見了。
    當然。
    重建金雲穀,並非這般輕易,這些隻是最初的班底罷了。
    陳澈剛出山穀,就見到邊劍守在山穀門前,背後跟著邊飛雲。
    “邊家,邊劍拜見穀主!”
    邊劍雙拳一抱,深深一躬身。
    陳澈隨意點點頭,直接喚來小雛雞,直接飛了出去。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哪裏還能管的上對方?
    邊飛雲原本還想上前攀交情,結果見到父親這般卑躬屈膝,卻遭到無視,不由得愣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才做了穀主不到一日,就這般目中無人?”
    邊飛雲遏製不住心頭怒火。
    “啪!”
    邊劍冷不丁抽他一個耳光。
    “爹?”
    邊飛雲捂著臉,發懵。
    “一入築基,仙凡兩隔,我等在他眼中幾如螻蟻,你竟然敢這般背後說他。”
    邊劍滿眼怒火,厲聲道:
    “自今日後,你禁足三年,不得出戶半步!”
    邊飛雲不敢忤逆。
    邊劍深吸一口氣,越是出自修仙氏族,越是清楚築基的可怕。
    一位築基,便能撐得起一方勢力,擔的起一座家族。陳澈不過才十七八歲,便已經築基。
    其前途之大,遠勝於葉景州!
    黑水河畔,密林深處。
    “陳兄!”
    蕭禪抬步走來,就見到陳澈背著雙手,站在河前,看著翻滾的河水出神。
    他被葉景州鎮壓於蓮台之下,準備奪舍後殺死。準備到時候對外宣傳,是他血洗了金雲穀。畢竟在眾人看來,一位殺弟弑母的邪修,做出這等事情再正常不過。
    屆時再以胡耀之軀,重新統領金雲穀,同時還因鏟除蕭禪,或能受到混元宗嘉獎。
    一切謀劃,可謂是天衣無縫。
    “又欠你一命!”
    “你是準備留下,還是準備離開?”
    陳澈抬眼望去。
    對方背著金絲包裹,那裏裹著招魂幡。招魂幡和劍丸一葉相撞,幡身被劈出一道劃痕。此物與蕭禪性命相依,這也是葉景州雖然將其奪去,卻無法掌握用法的緣故。
    “我還得去報仇。”
    蕭禪長歎一聲。
    “幫我找一個人!”
    對方回答不出所料,陳澈微微頷首。
    “誰?”
    “不清楚,一道殘魂,其前身極有可能是金丹大修,我不清楚他是附身,還是奪舍……”
    “這是一個比葉景州還要難纏的角色啊!”
    蕭禪立刻反應過來。
    陳澈點頭,他那半截傳訊香,孟長圖點燃之後,苦守九日。
    不知對方有所察覺,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對方未曾現身。
    “隻需調查一下,有哪些人先前聲名不顯,但後來卻又名聲大噪。亦或是之前修為平平,而後實力忽然突飛猛進!”
    “好!”
    蕭禪抬手扔來一物。
    陳澈接過手,發現這是一隻腕輪,倒沒什麽奇異之處,如同銀色手鐲,唯獨手鐲中心鑲嵌著一顆透明的寶石。
    “此為傳訊腕輪!”
    他說著,樣了樣手腕,他那也佩著一枚腕輪,兩隻看起來似乎是一對:
    “二階上品法器,每日子時可用神識傳訊,若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告辭!”
    說罷,雙拳一抱,已經乘風而去。
    金雲穀山門大開,廣招門徒。
    陳澈這個名字,三日之前,大家隻知曉他是金雲穀有名的丹師。三日之後,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新一代的穀主。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裹挾築基之威,悍然擊殺了妄圖獻祭整座金雲穀的葉景州。
    這個消息,以一種爆炸的姿態,從金雲穀席卷而出,迅速朝向雲州各地蔓延。
    一時間,拜訪者無數。
    不過。
    這些人卻盡數被榮中玄攔了下來,同時對外宣傳穀主閉關半個月,恕
    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