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惡毒冒牌神女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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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鴉生,災星出”的消息能傳得這樣迅速,僅僅隻靠密宗恐怕還不至於如此。
    南薑安排在北幽的探子,怕是也出了不少力。
    木連城這般推波助瀾,無非是打著將她逼向南薑的主意。
    但他這人生性霸道,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所謂神女的不屑。
    言清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殺心。
    也是,即便不信神明,男人也不會樂意看到宿敵北幽多一個助力,故而想要滅掉她也無可厚非。
    但木連城一直壓抑著自己,沒對她下死手,還準備將她擄回南薑。
    雖然他話裏沒有表現出來,但言清仍覺得想要見她的另有其人。
    是木連城那個一母同胞、卻自願出家成為禪宗佛子的雙生哥哥?
    言清眯了眯眼,劇情裏的梵溪更像背景板一樣的存在,偶爾幾次出現也隻是在女主危急時刻。
    但每次出現得都那般及時,已經足夠說明他的神通廣大。
    比起木連城,梵溪顯然更叫她感興趣。
    隊伍抵達北幽皇宮已是夕陽西下,除邊塞八百裏加急外,宮內不允許車馬疾行,老皇帝卻給了她這個特許。
    且還帶著文武百官親自相迎,表足了對她的重視。
    言清自車上下來,緩步到皇帝麵前,雙手交叉貼在胸前,微微低頭:“陛下。”
    “聖上麵前,怎能不跪!”一武將咆哮出聲。
    言清視線從他身上掠過,一個出頭鳥而已,不值得她過分關注。
    她看了眼皇帝身側袈裟披身的老和尚,見他撫弄胡須一副高深模樣,便將他與巫薩其人對上坐。
    長眉過嘴,白須垂胸,一雙惡毒三角眼,好辨認得很。
    成許也在,仍用著懦弱皇子的表象迷惑人,弓腰塌背站在皇室成員裏並不顯眼。
    “獸神命吾下山輔佐天命者,吾作為神之使者攜神令而來,若行大拜之禮,或叫人折壽。”
    她語氣頓了頓,眸中似染驚疑,“巫薩法王作為修行之人,焉能不知其中道理?”
    老皇帝年過七旬,最想要的莫過於長壽,不然密宗也得不到重用。
    一聽“折壽”二字,他麵上已表現出不悅,警告的瞥了身側的國師一眼。
    被反將一軍的巫薩捏著胡須的手一抖,差點將愛惜的長髯撚斷,他冷嗤:“黃口小兒,豈能與神幷論!”
    文武大臣紛紛應和,質疑起她的身份。
    言清但笑不語,看向沉著臉的老皇帝:“信則有,不信則無,陛下若也是這般想法,隻能說非吾有緣人。”
    見她似有退縮之意,巫薩眼底閃過一抹得逞。
    正要乘勝追擊好給麵前這個黃毛丫頭一個教訓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一呼百應後,老皇帝大變的臉色。
    成許雙手攏在袖子裏,抬眸多看了言清一眼,微微垂頭將唇邊笑意隱去。
    好一招以退為進。
    他心道。
    “火鴉現世,災星為禍,陛下——”巫薩朝老皇帝拱手,這才發現他麵露不虞。
    意識到自己喧賓奪主,他立刻噤聲。
    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國師,老皇帝對他還算客氣,隻擺了擺手讓他退到一旁,沒怪罪他的僭越。
    對比巫薩的氣勢洶洶,言清反而一臉淡定,不卑不亢的端著神女架子,柳葉眼裏空無一物,更像是有真材實料之人。
    老皇帝朗聲笑道:“國師隻是開個小玩笑,還望神女不要介懷。”
    成許那句他是被預言的天命者叫他十分愉悅,成夙提前傳來的消息,也叫他知道眼前年紀不大的女孩有些特殊本事傍身。
    所以他向言清擺足了信任姿態。
    言清笑容和善:“吾自不與凡夫計較。”
    望著麵前這張褶皺開花的老臉,她心中冷笑,老皇帝不過是想借巫薩的手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罷了。
    同時還借此事敲打巫薩,讓他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就說成許的那些城府不可能憑空而來,原是繼承了老狐狸的精明。
    老皇帝上座後,她被太監領到自己的位置,正是右上位。
    對麵是成夙等幾個皇子,巫薩在她下位,時不時拿陰狠的目光刺她一下。
    她自巋然不動,神色淡淡飲著桌上果酒。
    餘光掃過對麵皇子席最末尾的成許,男人臉上始終掛著溫儒的笑,不爭不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言清注意到,成許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投向她身後的圖桑,隻那雙人前總噙著柔光的瑞鳳眼裏,看不出半點異常。
    酒過三巡,巫薩狠狠盯了她一眼後,自席間起身:“為歡迎神女降臨,微臣特地請來了護國聖獸白澤,還請陛下準許臣替白澤向神女求一道賜福。”
    老皇帝向言清舉起酒杯:“國師的提議,神女覺得如何?”
    言清回以舉杯:“遵陛下旨。”
    老皇帝開懷大笑,飲盡玉盞中酒:“那便準了!”
    說完,讓人遞上禦賜腰牌,準她不必向任何人跪拜。
    他對言清的態度異常滿意。
    神女可以藐視眾生,唯獨不能不敬他這個真龍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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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清知他享受的便是被這般被捧得高高在上的滋味,這迎他所好才遂了他意。
    她既要留在北幽,自然不能不將金主放在眼裏。
    這護國聖獸白澤,她在劇情裏見過,是一隻全身雪白的犛牛,據說曾救過老皇帝的命,這才被帶到皇宮好吃好喝的供著。
    慣會看人臉色的家夥,除了皇帝,對誰都一副暴脾氣。
    因它擇女主為主,這才奠定了她的神女地位。
    反倒是身為女配的原主,曾因為試圖馴服它,而差點被它踩踏致死。
    故而被當眾戳破假冒偽劣身份。
    要是拒絕不僅會落了皇帝麵子,引起場上眾人質疑,還給了老禿驢打擊她的由頭。
    但她怎麽可能拒絕。
    對方死皮賴臉要將頭伸過來,她自是要將其打得啪啪作響才好。
    應聲後,言清挑釁的瞥了眼巫薩,微微抬了抬眉,帶著蔑視的神色,仿佛在說“就這?”
    巫薩自舞到老皇帝麵前,就順風順水,沒人敢給他半點氣受。
    見言清這般,他陰沉著臉冷笑一聲,差點將手裏的酒杯捏碎,腦中更是已經幻想出無數淩虐她的法子。
    借著感謝的名義,他端著酒杯上前,壓低了聲音說:“小丫頭,做人還是莫要太過猖狂的好。”
    言清起都未起身,懶洋洋抬了抬手,清淩淩的聲線裏含著睥睨的傲氣:“有那個資本為何不用?”
    巫薩將惱怒收斂,笑嗬嗬的說:“但願你能傲氣長存。”
    言清像是聽不懂他話裏的機鋒,嘴角微勾:“法王的祝福,小女子便笑納了。”
    巫薩看向被牽來的白澤,跟侍者悄然對了個眼色後,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言清瞧了眼那隻通體雪白的犛牛,肥碩龐大的身體掛滿鮮亮的毛發,兩隻彎角堅硬有型,更像一隻變異的大型羊獸。
    白澤兩隻烏黑的眼裏潛藏著焦躁,似乎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場麵。
    即便侍者一邊投喂鮮草,它也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兩隻蹄子不時抬起。
    言清摸了摸皇帝剛賜下的腰牌,這玩意兒浸泡過能引獸類發狂的藥物,身為醫者的她哪會不知。
    她繼續端著神女的架勢,不屑眾生的表情,其實就是拿鼻孔看人。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心裏數著數。
    在距離不到十米遠的地方,犛牛白澤就突然撞開侍者,猛地朝她奔來。
    文武百官紛紛被嚇得離席,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魚。
    “快跑,護國聖獸發瘋了!”
    這樣的情形他們見過不止一次,不然白澤也不會被傳脾氣火爆。
    老皇帝還在摟著貴妃,品嚐送到唇邊的美酒,目光飄向仍鎮定自若站立不動的言清。
    成許轉了轉手裏的杯子,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作為親陪侍衛跟著他進宮的戚恒,身子微微前傾,麵上不自覺泄了絲緊張和擔憂。
    一直將言清視為救命恩人的他,並不想看到她纖細的身軀被撞飛的一幕。
    “殿下。”他忍不住開口。
    成許神色一凜:“阿恒,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情。”
    白澤被帶上來的第一時間,就有侍衛攔在了皇子席前。
    成夙等幾人都一臉看熱鬧的神情。
    令人奇怪的是,白澤逗人玩似的,追著旁側的太監宮女跑了一會兒,才撒開蹄子奔向言清。
    見它找準了目標,巫薩鬆開緊皺的眉,眼裏噙著抹陰毒的笑。
    鮮少有人知道,這隻犛牛本就是他馴養,為的就是借機取得老皇帝信任。
    為了養成白澤的凶性,他不惜用藥物喂養,唯有身上帶有安魂香的他靠近,才能讓其乖順聽話。
    保險起見,他還讓人在腰牌上動了手腳,其佩戴者靠近,隻會讓白澤更加失智。
    關鍵時刻他再去安撫,其他人隻會對他這個國師更加信服。
    隻是他算得再好,也算不到言清有禦獸的本事在。
    跑得極快的白澤,在言清最前方及時刹住了車,低下頭用腦袋輕輕蹭她腰。
    乖巧的模樣,讓她不禁想起了某個也喜歡在她身上蹭蹭拱拱的少年。
    犛牛不舒服的哼哼了幾聲,烏瞳裏泛著淚光向她求救。
    常年的藥物喂養下,對它身體和精神都產生了極大刺激。
    “我會幫你。”言清雙手握住白澤的兩個角,將臉貼在它腦袋上,柔若青山溪流的精神力一點點融入它的身體,安撫著它的狂躁。
    周圍是通明燈火,嬌娥抖散雲層,清亮的光輝灑落。
    少女與獸相擁,烏發白裙,側臉閉目,麵若春華,溫馨而恬靜畫麵似引得嬋娟獨照。
    旁人聲音漸息,如見神妃下凡。
    成許杯中酒微顫,視線掃過多方反應,滿意的笑收入眼底。
    戚恒腦中一閃而過的,卻是曾經女孩騎白狼而來出現在他麵前的場景。
    抬手摸了摸左胸,那枚被歸還的玉佩,連同飄紅的穗子一起,皆被收在距離心口最近的位置。
    圖桑恍惚了下,對尋回自己身份的渴望更加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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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深知,隻是草原遊牧的他,將永遠配不上清妹。
    蘭因忍不住犯花癡,就差沒當場表演一個臉紅尖叫。
    老皇帝老眼裏精光湛湛,臉上的褶皺開得比菊花還燦爛。
    言清直起腰後,白澤抖了抖身體,長長的毛發如同流水一樣鮮亮。
    它主動雙蹄跪地,邀請女孩騎到自己的背上。
    言清沒有拒絕,跨坐在它身上,被它帶著在禦花園遊玩一圈後,送到酒宴中央。
    老皇帝揮揮手,將侍衛撤去,讓百官歸席。
    “果真是神女下凡,助我北幽盛世昌隆。”他站起來猛灌一杯酒。
    其餘人皆起身敬酒:“助我北幽盛世昌隆!”
    巫薩氣得差點咬碎一口老牙,偏還要裝作樂嗬的樣子,不然就是藐視皇帝。
    見不得言清風光的他,還想指望自己的人能繼續控製白澤。
    奈何那幾聲像鳥鳴的奇怪哨音,根本不起半點作用。
    言清衝他笑了笑,自白澤背上跳下後,伏在它耳邊小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去吧。”
    她輕輕拍了拍白澤的頭。
    眾人便隻見剛還無比溫順的犛牛,忽然低沉叫了聲,龐大的身軀就朝著巫薩撲了過去。
    其他人被嚇得驚慌失色,很快就發現,白澤隻專門逮著巫薩撲。
    巫薩踉蹌躲避,一把老骨頭都快顛散了架。
    “白澤,看清楚我是誰!”他一聲大喝,不敢往老皇帝那躲,隻得朝外跑。
    可任憑他如何叫喊,犛牛就跟見了死敵一樣。
    直到他被撞翻了屁股,摔飛出去來了個臉刹停下。
    言清也挺佩服他的毅力,直到這時候了,都沒拿出懷裏那隻用來控製白澤的竹哨。
    她也沒將人逼得太緊,老東西現在還不能除,他可是製衡成許的關鍵。
    今天的事已經足夠讓她在北幽揚名,密宗這塊墊腳石留著以後再用不遲。
    “過來。”她輕喚了聲,想要再次用角將巫薩掀翻的白澤立刻乖乖跑回。
    場上眾人再次為它的乖巧聽話而震驚,隻當看到巫薩臉上的血印後,使勁憋紅了臉才不至於叫自己笑出聲來。
    百官的肩膀卻是抖如篩糠。
    言清走向他,施舍般抬手示意他起來:“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國師莫要計較。”
    “怎麽會。”巫薩抹了把臉。
    忍住火辣辣的疼,站直身體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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