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惡毒冒牌神女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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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色蒼白如紙的男人躺在床上,身上血衣已被換下,白色中衣胸襟處朱砂暈染。
    言清含蓄的視線掃過立在屋內的成許,卻又能叫對方看出其中的關切。
    “殿下對我無須用請求二字。”她說完,就讓蘭因備了水來,準備為戚恒施針。
    守在門口的圖桑,以“小姐施針不便打擾為由”進來將成許請了出去。
    成許目光落在言清臉上,兀的想起那日在書房裏,女孩倒在自己懷中時說的話。
    她說,神諭將他們綁定,二人已是一體。
    所以她哪怕明知卜卦有損生命,也毫不猶豫替他占卜兩次。
    既幫他不費吹灰之力打擊了成夙,又讓其與成江心生嫌隙,二人爭鬥從暗地轉至明麵。
    還替他贏得父皇看重拿下此次賑災差事,令他能從大哥二哥的齟齬中置身事外,並收獲民眾支持。
    成許眸中似有光斑躍動,他朝言清拱手:“我替阿恒謝過神女尊上。”
    等他出去,言清皺了皺眉。
    這家夥真難搞,看來還得下一劑猛藥。
    戚恒傷勢很重,若非藏在胸襟裏的玉佩起了個緩衝作用,他也撐不到被救的那一刻。
    她坐在床沿佯裝假寐,等著男人睜眼。
    戚恒乍然看見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死去,魂魄離體才回來見到了想見的人。
    伸出手想要觸摸女孩的臉頰,卻懸停在半空不敢寸進。
    言清揉揉眼睛醒來,握住他的手放下:“針還未撤,暫不可動。”
    她仔細收針,忍不住皺眉念叨:“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戚統領這般狼狽樣子,作為朋友,我感到很難過。”
    “你應該更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聲音裏能聽出嗔怪,說話間瞥了男人一眼。
    戚恒呆呆望著她,有想幫她撫平眉頭的衝動。
    刺入各大穴的銀針顫巍巍被收走,給膚肉帶來酥酥麻麻的快感。
    仿佛落在身上的不是那細如毫毛的銀針,而是她柔軟溫熱的手。
    她說,朋友。
    不,他不配。
    他隻是一個曾經受人唾棄的罪奴而已。
    卑微的塵埃,如何敢肖想月亮。
    言清見他不語,出聲問道:“戚統領這是遭了埋伏?”
    戚恒點頭,想要坐起身,又被她不由分說按住胳膊,示意他好好休息。
    “回朝之際,有人趁夜暗算。”他看向落在臂彎處,更襯自己膚色黯淡的雪白素手。
    一絲灼熱悄然爬上臉頰。
    "對方竟有如此了得身手,能當麵將劍刺向戚統領心髒。"言清感歎。
    戚恒立刻道:“那殺手並不比恒厲害,恒為殿下擋劍這才……”
    本隻是想表述對方不如自己,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不妥,他咳嗽了聲想將方才的話掩過去。
    言清笑了笑:“戚統領的實力我向來最是認可。”
    她話鋒一轉,柳葉眼裏顯出幾分不解,“隻是三殿下尚能與圖桑打成平手,怎的需要人舍身相護?”
    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挑撥意味,她立刻噤聲,道了一句抱歉。
    戚恒眸光微動,剛褪去虛弱的臉又蒼白了幾分,擠出抹笑容微微搖了搖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若成許身懷武藝,那他這些年擋刀擋劍為護主受的傷,幾次徘徊在死亡線上,又算什麽?
    驀地想起那夜大雪裏的窺探。
    他的心越來越沉。
    當心裏種下懷疑種子的時候,以往一些看似合理的地方,也會突然變得可疑起來。
    戚恒留在神殿養傷期間,老皇帝為舉辦祈福大典,而入住這裏。
    大典開始的前一夜,無意偷聽到宮人在茶水中下藥消息的他,立刻想要提醒言清。
    卻隻得知言清被皇帝召見的消息。
    出於關心,他偷偷潛入後院,借假山石掩飾,飛上屋簷掀開瓦片窺探。
    老皇帝怕刀光劍影觸怒神明,隻叫禁軍重守在外,神殿內反而沒有留下太多侍衛。
    這也給了他可乘之機。
    看到老皇帝對言清畢恭畢敬,二人話中隻論大典之事,耐心等到言清平安離去,他心下才悄然鬆了口氣。
    本要離開的他,卻聽到皇帝提起成許,鬼使神差之下他匍匐在屋頂的身體未動,幾乎與黑色瓦片融為一體。
    “來福啊,你覺得我那三子如何?”老皇帝靠在太師椅上,神色不明的問。
    大太監李來福諂媚的說:“三殿下很有陛下年輕時候的風範。”
    “你說的沒錯,我這三子的心機十年前便初現端倪。”老皇帝得意撚著胡須大笑,“戚遠誌那老東西,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敗在一十多歲的少年手上。”
    他收斂笑容,起身背手而立,“朕也知道三兒最有儲君之資,可朕也害怕某一天養虎為患。”
    李來福揣摩他的臉色和意思,不敢再開口,隻把腰彎得很低。
    屋頂上的戚恒隻覺兩眼一黑,胸腔血液翻騰,仿若受到巨大打擊。
    悄然飛身下去,回到自己房間時,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身體也是搖搖欲墜,勉強撐著床柱才維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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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清看著眼前的高清畫麵,滿意的勾了勾唇。
    上次老皇帝被嚇到後,見她時姿態都放謙卑不少。
    此次見麵,她趁機下了精神暗示,不然他也想不起已經死去十年的戚遠誌。
    走到窗戶邊叩擊三下,她打開窗後不久,圖桑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圖桑哥,你盡快將這東西放到戚家老宅,切記莫要被任何人知曉。”
    她拿出一張泛黃做舊的信。
    圖桑問也不問,便要去完成她交代的任務。
    言清卻從後抱住他的腰:“我會永遠站在圖桑哥這邊。”
    當年要不是老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大太監親自找去,青年也不會信以為真,冒著暴雨回宮,隻為見最寵愛自己的父皇最後一麵。
    卻差點殞身在半途。
    誰也想不到,害死最受寵皇四子的,會是老皇帝本人。
    或許剛開始他就隻是拿這個兒子當工具,一個存在或消失,都隻為維持幾大勢力之間平衡的工具。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也確是如此。
    圖桑剛恢複記憶那會兒,或許也想到了這點,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言清卻不願將矛頭直指老皇帝。
    所以她誘使圖桑無意中撞見了成許跟李來福的接觸。
    “可獸神是要清妹助他。”圖桑回過身將她擁入懷中,眸光複雜。
    言清含著淚搖頭:“就算違背神諭,我也不願助圖桑哥的仇人得勢。”
    “清妹……”青年感動不已。
    眼底埋藏的愛火升溫,快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言清退出他的懷抱,握住他的手說:“對付成許,戚恒是一個很好的利用對象。”
    “還有就是明日大典,成許為了以絕後患,很有可能會逼圖桑哥當眾摘下麵具。”
    她認真囑咐,“所以圖桑哥還得辛苦幾日。”
    雖然成許上次見了圖桑的臉,心中懷疑卻未必全都消失。
    就算隻是三分懷疑,他也會擴大到十分,拿圖桑這個給予他莫名熟悉感的人當對手看待。
    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叫文武百官以及城中百姓,皆親眼見到他那張可怖的臉。
    以絕他真是自己那消失的四弟本人的後患。
    畢竟,沒有哪個臣民願意看到一個毀容者成為主君。
    “比起清妹擔負的,這點又算得了什麽。”圖桑克製的靠近,小心翼翼吻了吻她鬢邊青絲,很快轉身竄出窗外。
    第二日,祈福大典舉辦時,神殿外站滿了烏泱泱的百姓。
    殿中獸神金身是根據言清畫像所塑,是踏祥雲的麒麟形象,威嚴高大氣勢迫人。
    果然有人開口,要圖桑以真麵目示人,不然就是對神明不敬。
    挑事的並非成許,而是巫薩。
    言清偏頭看向成許,沒有忽略男人唇側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衝圖桑點點頭。
    青年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血紅微腫,爬滿深深淺淺小疙瘩的臉。
    恐怖的模樣,已經看不到半點原本的樣子。
    人群乍然爆出陣陣驚呼,圍在祭台周圍的人,也都齊齊往後湧去。
    仿若他不是令人敬仰的神侍,而是渾身帶毒的蛇蟲猛獸。
    “神女身邊竟是這樣可怕的妖人,莫非神女也……”巫薩故意停頓,給人留足了遐想空間。
    其他人紛紛抬頭,多數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將高貴的神女拉下高台,仿佛能夠滿足他們心底最隱秘的欲望。
    言清攏了攏長袖,麵色平淡,清冷若曇花。
    “本尊的使者麵容被毀,是為救百姓試藥導致。”她冷笑一聲,“巫薩法師咄咄相逼,欲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可是覺得神佛不該對人類施舍善意?”
    鏗鏘有力的一番話,在人群裏炸出驚天大浪。
    “支持神女”的呐喊此起彼伏。
    巫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意中又將她聲望再次推到高處。
    大典開始時,百鳥盤旋於祭台飛舞,景象之壯觀叫人實在難忘。
    大多數人高高興興直到結束。
    當然,除了巫薩等密宗人士外。
    因為那些鳥兒在離去時,沒忘記給他們留了點小禮物。
    言清輕笑:“屎到淋頭,也算是獸神大人的另類眷顧,巫薩法王好福氣。”
    “咱們走著瞧。”巫薩用袖子拂去頭上汙穢,幾乎難掩眸底陰毒。
    連裝也不想裝了。
    言清笑渦加深,不逼得老禿驢動手,如何給某人創造英雄救美的機會。
    夜裏,回了趟老宅的戚恒,歸來後便向她請辭。
    她像是沒發現男人的不對勁,隻象征性的挽留了幾句。
    敷衍式的關心,也叫戚恒心暖無比。
    這一個月裏,成許似乎對她投入了些信任,時常會主動接近。
    當然,隻在夜深無人時前來拜訪。
    在他替自己擋下一波刺刻後,言清看向他時,目光逐漸變得柔軟。
    “大殿下與二殿下明爭暗鬥,兩敗俱傷是遲早的事。”她朝男人靠近了些,“殿下大可不必為此憂心。”
    成許嗅著她走近時才能聞到的梅香,眉宇間的憂鬱散去了些:“如今二哥勢頭正盛,我隻是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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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及時止住話頭,轉而詢問,“清清身體可有好些?”
    “隻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言清眸光晶亮的看著他,低頭斂去一絲羞意,“多虧殿下出手相救。”
    成許上前握住她的手:“清清說過你我既是一體,便不必生分,喚我青雲便可。”
    “這是我十歲那年,羨慕幾個兄弟有父皇賜字,而為自己所取。”
    他說完後又添了一句,“旁人無從得知。”
    言清垂首,恰好讓他看見自己緋紅的側臉,呐呐出聲,喚了聲“青雲。”
    成許虛虛擁她入懷,舉動親密卻不顯唐突。
    一股異樣的滿足感湧入心底,若有似無飄忽入鼻的梅香,讓他一直繃緊的神經兀的放鬆了些。
    言清嬌羞後退,正色道:“邊境南薑國屢次來犯,陛下正為此焦頭爛額,於殿下——”
    她的話被男人的眼神打斷,眸中水色一蕩,她咬了咬下唇,“於青雲而言,這或許是個機會。”
    成許麵上一喜,很快隱藏真實情緒,歎了口氣:“自賑災回城後,陛下對我冷淡許多,反倒是二哥更受器重。”
    他自嘲一笑,“我文武不輸於誰,卻一生坎坷不受寵愛,若有母族支持,何至於此。”
    像個有才能而不得施展的失誌秀才,他情緒低落笑容苦澀。
    言清連忙開口:“天命者總需遭些磨礪,方能成長為一方強者。”
    “青雲往後有我,便無須擔憂。"
    她抬起小臉,愛意流轉間,眸中春潮洇漾。
    “得見清清,乃我三生之幸。”成許圈住她的腰。
    男人走後,她回房便見圖桑站在屋裏。
    “清妹!”青年已摘下麵具,恢複原樣的臉褪去了先前用藥後的醜陋。
    他眉骨凸出,眸若寒星,不薄不厚的唇抿緊。
    言清指腹輕點他的唇:“圖桑哥,同他虛與委蛇非我本意,但現在還沒到對他出手的時候。”
    “等成許出征邊城,才是我們奪回一切的最好時機。”她嚴肅的說。
    圖桑點頭,笑容暈染在嘴角:“都聽清妹的。”
    隻爬升而出的嫉妒,仍叫他心髒抽痛。
    言清沒忽略他看向自己時,炙熱眸光裏掠過的暗色。
    回裏屋時皺了皺眉,恢複了記憶的圖桑,遠沒有之前好控製。
    若不能完全拿捏手心,恐怕還得舍去這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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