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長石號」空艇。
    在談判開始之前，托帕打算在這裏轉一轉，先適當搜集些情報。
    ——當然，她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大概率是得不到什麽重要情報的，但並不妨礙她在這裏四處看看。畢竟，即使看不到真正重要的東西，也能推測出不少。
    比如，看家族安排的重視程度就能猜到，這次見麵大概隻是一盤「前菜」。組織這次會麵的人——不管是誰——大概隻是想提前來探探公司的口風。
    對她來說，匹諾康尼這個項目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鍾表匠的遺產爭奪、砂金的盛大死亡、星期日的成神野心……這些大事件全都與她擦肩而過。
    但現在，她卻必須走到台前，完成與家族代表的談判。托帕對此並無怨言——一來她是個專業人士；二來，她享受踢出這臨門一腳的感覺。】
    托帕和賬賬在撈東西吃哎。
    傳下去，橡木蛋糕卷撲滿都不吃！
    ……我要告流螢了！人家剛剛才說很喜歡吃橡木蛋糕卷！
    哈哈。呃，這個獵犬家係的保安，剛才的聲音聽著……我怎麽覺得是花火？
    我聽著也像是花火。好家夥，發的毀滅按鈕被一網打盡了哈哈！
    假麵愚者嘛，愚者本身成了樂子這件事也挺有樂子的。
    這好像是個……私人的？個人的？總之是某個人自己的地盤……說是要談判，但這好像不是什麽公開的談判呀。
    估計是打算提前探口風吧。托帕的猜測不錯，這應該不是正式的談判。
    但是她在這裏晃來晃去的，是還沒到時間嗎？她提早這麽久來？不怕被人知道了覺得輕視嗎？如果我知道我的談判對象提早很久來到談判場地到處晃悠，我會覺得這個人對談判沒有底氣。
    但是搜集情報也是很重要的一環。雖然正常來說，“搜集情報”這個部分應該是由部下代勞的……哦哦！翡翠！原來如此，翡翠才是談判的主要負責人啊！
    這人出場還挺有壓迫感的。
    托帕臉紅了？是臉紅了吧？
    看上去托帕很重視和尊敬翡翠。原來如此，翡翠在「石心十人」中的地位應該也很高，估計就是鑽石之下吧。
    【家族方的代表是苜蓿草家族的家主奧帝?艾弗法，一位經驗豐富、眼光毒辣的皮皮西商人。
    沒錯，奧帝——也就是奧帝購物中心的名字。
    男人看上去非常親切地，發出獨特的笑聲。
    寒暄的話語很簡短。單刀直入地說——
    “這次趕在正式會談之前約二位見麵，就是為了勸戰略投資部徹底放棄打匹諾康尼的算盤。”
    他笑容可掬，寸步不讓。
    托帕眉頭一挑。
    “一位p45級的高管在夢境中遭到襲擊、幾近喪命，再加上諧樂大典期間的騷亂……匹諾康尼在大眾眼裏的公信力也已經降到了新低。”
    作為前鋒，托帕提出的每一點都切中要害，“即便您的態度再堅決，現實的困局依舊存在，不是嗎？”
    這都是現實存在的問題，奧帝理解——而在此基礎上，奧帝當然不會沒有準備。
    他的準備就是這個：
    “通過我的操作，匹諾康尼將會邁出偉大的一步，在寰宇間「自主上市」！”
    “……自主上市？”
    托帕和翡翠齊齊怔了一下，翡翠不得不直接開口確認：“您是想繞開公司，直接向全宇宙公開募股？”】
    兩位女士一臉營業用的笑容。
    這個……這是個皮皮西人吧？我看到他腦袋上的絨球了。原來皮皮西人也會變老呀。
    又不是長生種，肯定會變老的。不過這談判還真是嚴格遵從了先禮後兵的原則。翡翠這是先送上“為了匹諾康尼的未來”這頂高帽子了。
    這個奧帝接得也很順啊，而且話題一轉直接開門見山，看起來根本不想失去主導權。
    十個琥珀紀！皮皮西人這麽長壽嗎！
    所以才老謀深算呀。
    但是翡翠也不遑多讓，什麽話題都沒把自己繞進去。
    這個……上市……是什麽意思？
    啊，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分割未來的利益，而希望在現在得到資金支持……大概是這個意思。放在這裏，就是老奧帝寧願讓宇宙中更多勢力進入匹諾康尼，讓匹諾康尼的情況變得更複雜，也不想讓公司把未來堵死。
    這麽看的話風險很高呀。
    而且其他市裏真的有和公司搶股份的底氣嗎？
    很多派係加在一起，在公司身上咬下一口肉估計也不難。
    最重要的是，公司發行的信用點幾乎就是全宇宙的通行貨幣，匹諾康尼自主上市，是不是就會嚐試建立自己的體係呢？
    他們早就嚐試了。別忘了，夢境中的貨幣，我記得可是苜蓿幣，而非信用點吧。
    想想砂金怎麽來的？波提歐怎麽來的？公司這個行事風格，肯定也有很多敵對勢力。聚在一起的話，公司拿錢砸就要賠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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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砂金——砂金的作用就是讓公司能上談判桌。但如果真讓老奧帝這麽做了，因為砂金犧牲而讓公司取得的優勢就會變得極其微弱了。
    這麽看來，這手段還挺行的。
    畢竟匹諾康尼本身就是巨大的財富，其價值和作用都是很難衡量的。
    【匹諾康尼，夢境酒吧。
    “苜蓿草家係會見了公司？”丹恒問。
    倒不是對會見這件事本身有疑問——事已至此，家族肯定得和公司談判了。他好奇的是，這理應是機密的信息，瓦爾特為什麽會知道。
    “是那位公司使節砂金捎來的口信，他說這是「禮尚往來」。”瓦爾特解釋。
    大家湊在一起聊天。關於家族的應對，關於遊客的看法，還包括蒙托爾星係的家族分家聞風趕來，各種勢力試圖渾水摸魚的現狀。
    身邊傳來了有點陌生的聲音，敏銳而一針見血地指出：
    “畢竟你分不清哪些人是清醒的，而哪些人在裝睡。他們固然會在走投無路時睜開雙眼，卻也會在危險過去後，重新投入夢的懷抱。”
    舒翁在他們身邊露出微笑。
    “三杯「開拓的光輝」，向各位致敬。”
    匹諾康尼的故事已經——接近——告一段落，如今終於得到了一段清閑的時光。列車組在舒翁的酒吧齊聚，並準備以調飲的方式紀念逝去的夥伴、同時也慶祝新生的希望。
    姬子發來消息，通知大家可以登船了。】
    這裏是……酒吧？
    對，加拉赫那個。
    結果匹諾康尼的局勢，到底還是混亂了。
    瓦爾特先生真的什麽都懂啊。
    我發現了，從星穹列車的角度來說，他們不應該讓匹諾康尼完全被家族或公司掌控，因為這樣的話，米哈伊爾的努力還是會付之東流。
    除非星穹列車也能成為匹諾康尼的股東，或話事人。但是那可能嗎？
    救命，怎麽隻有星穹列車在真正為匹諾康尼著想啊？
    咦，從這裏看，星期日是不是已經在家族的控製之下了？
    好像確實如此，就是沒告訴知更鳥。
    這麽想來確實……知更鳥已經離開了匹諾康尼，不是家族的人了。家族的內部事務沒道理告訴“外人”……唉，明明是兄妹啊。真讓人心寒。
    唉，看到舒翁就讓人想到加拉赫。
    但在最後，列車組的大家還能聚在一起聊天……一切都平安無事，這就再好不過了。
    嗯？姬子小姐這是在忙什麽呢？
    【與奧帝?艾弗法的會麵令托帕和翡翠都暗吃一驚，她們沒有料到對方竟然在籌劃匹諾康尼集團的上市流程。
    她們必須在下半場的會談中直擊老奧帝的痛點，以確保公司入駐匹諾康尼的計劃萬無一失。
    “但勝利的天平還沒有向哪邊傾斜。喊話聲再大，聲音本身都沒有重量。”翡翠輕輕點著自己的唇瓣，“托帕，拜托你打的那通電話，有下文嗎？”
    “有，對方答應了。”托帕點點頭，“不過人要再過一陣才能到場。”】
    上市原來真的是一步險棋呀。
    連翡翠都這麽說……那我估計家族應該也不太敢真的上市？
    說白了，家族的人說什麽不關鍵，做什麽才重要。
    哎呦，果然她們還有底牌。
    石心十人之間的關係，沒想到這麽好啊。
    先別說，也許真正關係好的並不是“十人”，而是眼前這“三人”呢。
    【翡翠發現知更鳥也登上了「暉長石號」，並上前和這位銀河大明星打聲招呼。
    二人之間的交流很官腔……非常官腔。但翡翠確實從知更鳥這裏，得到了重要的情報。】
    知更鳥小姐。果然還是挺難過的……樣子？
    為什麽是疑問句？
    錯覺嗎？我覺得她好像話裏有話。
    錯覺吧。
    【談判下半場。
    不知道是不是托帕先行退場的關係，翡翠的態度異常強硬。
    “公司掌握著星際間體量最大的宣傳平台。全宇宙的新聞網絡，有超過一半都是我們的喉舌。”
    翡翠擺出了底牌。「家族對匹諾康尼的保護已經失效，在夢境中發生意外或將導致永久性的腦死亡。」這是事實，是家族不得不麵對的困境。
    女性抬起腳尖的模樣像蛇，“猜猜看，在全銀河都把目光投向匹諾康尼的時候，僅憑這一條消息，公司有多少種方法能在二十四個係統時裏把苜蓿幣貶得一文不值？”
    “你覺得你能做到？”
    老奧帝眯起眼睛，但翡翠輕輕前傾身體，宛如毒蛇吐出信子。
    “我的鞭子很長，即便在庇爾波因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勒住你的脖子。”
    威脅結束了，她也不打算把人逼的太緊。
    “公司可以「幫助」匹諾康尼融資——就從買進30的股權開始。”
    她平靜地展露出公司的態度。上市可以，公開募股不可能。公司當然會選擇家族同諧），而非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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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一個宇宙，不需要兩種「秩序」。”】
    托帕不在啊。
    應該是去搞之前說的底牌了。
    翡翠的態度突然之間這麽強硬。
    等會兒？這個消息她是從哪裏知道的，砂金雖然送出了不少情報，但不包括家族現在無法保障客人生命安全這件事吧！
    ……對哦，我都差點忘了，家族其實是利用秩序的力量確保夢境中不存在死亡的。在秩序的力量消失的現在，確實……啊，知更鳥！
    知更鳥小姐告訴她的？什麽時候！
    好像隻是……隱約提到的那種？
    真虧翡翠能很快反應過來……
    媒體的力量，宣傳的力量……這可真是“你不體麵我就幫你體麵”了。
    最重要的還是，翡翠說的是實話——家族刻意隱瞞了夢境的危險性。
    打蛇打七寸了。
    一個宇宙不需要兩種秩序——這句話當真霸氣。
    【當奧帝認可了公司的“誠意”，翡翠才會拿出真正的「解決方案」。
    她非常謙遜地打了招呼。
    “感謝您能來，姬子女士。”
    華美得近乎禮服的衣裝，與蜷曲宛如烈焰玫瑰的長發。從門外被托帕引領進門的，確實是星穹列車的領航員姬子。
    “按照設想，這輪融資結束後，公司將持有匹諾康尼30的股份。”
    壓迫鴆毒）已經足夠，翡翠開始給出甜頭甘露），冠冕堂皇地說：
    “而後，公司會將其中5的股權轉贈給星穹列車，並推舉姬子女士為獨立董事，此舉是為表彰曆史上的無名客為夢想之地做出的犧牲和貢獻。”】
    行啊，先把老奧帝的退路堵住了，再意思意思地提供一個可以講價的條件……
    “以你為首”，這是在橡木家係失勢之後，公司出手推苜蓿家係當領頭了。
    連最後一個可以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了。
    引入星穹列車這一手真行啊……借用星穹列車的信用給公司作保，匹諾康尼不會完全落入公司手中，老奧帝就隻能退一步。
    而且公司遮天蔽日的艦隊就在匹諾康尼外麵，條件都給到這樣了，再不答應就不禮貌了。
    公司不會那麽輕易的動用武力啦。
    匹諾康尼5的股權啊，這下子真的資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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