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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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第一太子妃!
    史上第一太子妃,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結局下
    雍國景元元年,四月十七,雍國皇帝和西都太子在桐城建立盟約,兩人以樅陽河為界,平分平陽國,以南歸西都所有,以南歸雍國所有,百裏奕從陳國退兵,祁慕繼續為王。舒愨鵡琻並且,斷劍為約,兩人隻要在世一日,便永不率兵發動戰爭。
    史稱“長野之盟”。
    而現在,桐城之外的小鎮上,一個普通至極的客棧裏,卻住進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他們都是這個大陸上最為有名的人物,任何一個名字拿出來都可以引起一方的動亂。
    他們是謝子晴,南沉瑾,百裏奕,祁慕等人。
    這個世界的王者,此刻都在這裏匯聚。
    雨點冷冷的敲著紗窗,一聲聲的響個不停,小小的房間內,一盞燭火飄忽著,印刻下他們的身影。
    南沉瑾的手裏轉著酒杯,目光在眾人的麵前一過,勾唇道“我真是沒有料到,有一天我們竟然還有這樣的機會吃酒。沒有什麽陰謀陽謀,也算是人間的一大奇事。”
    百裏奕一把將酒倒入口中,笑道“誰說沒有陰謀陽謀,轉身出了這個小鎮,便再是你死我活。”
    謝子晴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她隻想享受這樣的感覺,這種沒有任何的外事幹擾的生活。
    她悄悄的伸出手,去拿旁邊小案上放著的果子,卻被南沉瑾一把捉住了手,慢慢的將他的十指扣進她的指縫裏,然後,對著她微微挑眉,眼底光華流轉,妖魅傾城。
    謝子晴的目光一偏,就發現一桌子上的人都往這邊看來,她的臉不由一下子漲得通紅,微微的有些惱羞成怒,道“南沉瑾,你收斂點不行嗎?”
    “不行。”南沉瑾非常輕鬆的落下兩個字。
    謝子晴被噎了一下,幹脆轉過了自己的頭,不去看身邊的這個人。
    南沉瑾卻已經將小案旁邊的水果拿來,然後送到了她的嘴邊,寵溺的道“來,張嘴。”
    張你妹!
    謝子晴心中將這個妖孽暗罵了千百遍,但是在這些人的麵前,實在是不好對這個妖孽做些什麽,於是,她一邊伸出腳在他的腳背上一碾,然後一邊微笑著將送到嘴邊的果肉吞了下去。
    南沉瑾勾唇,滿意的微笑,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謝子晴在下麵給他施與的“酷刑”。
    百裏奕的手裏抓著酒杯,垂眸,嘴角帶著微笑,但是這微笑之中的情感,誰又能真正的明白?
    祁慕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當真是恩愛啊。”
    他這樣笑著的時候,腦海裏不由的回憶起那個明媚的少女的模樣,經過這次,還有什麽不能釋然的呢?抓住她的手吧,攜此一生。
    南沉瑾聽了祁慕的話,十分受用的點了點頭“當然。”
    百裏奕頓了頓,然後笑道“我想,明日我便要走了,雍國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我不能多呆。”
    南沉瑾看著他,道“在多呆三天吧,我想,在這個小鎮之上,和子晴完婚。”
    謝子晴的身子一僵,腦海裏想起那場原本準備好的盛世的婚禮,因為突發的事件而終止,她知道,這一直是南沉瑾心中的遺憾。
    這樣一想,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擊中,盡管她知道,讓百裏奕留下來看著他們成親,實在是煎熬,但是現在,她再也無法去拒絕一切南沉瑾的要求。
    百裏奕的手一緊,看著南沉瑾的眼睛,突然的一笑“好。”
    兩天之後,在這個小店裏,南沉瑾和謝子晴穿著一般平民的成親的衣服,完成了婚禮。
    夜色如墨,但是小客棧裏卻點滿了紅燈籠,鮮花擺在房屋裏,鳳冠霞帔,踏火盆,都是按照最一般的形式進行的,但是見證者,回憶起那一夜,才知道,任何盛大的婚禮,都不及那晚上的更加的美麗。
    那一雙執起的雙手,將溫度相互傳遞給對方,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比他們與對方更加的契合。
    終於將所有人都拋在了身後,小小的房間內,南沉瑾將謝子情的琉璃遮麵掀起來,隻見燭火之下,她盈盈含笑,目光如水,美的驚人。
    “子晴。”
    南沉瑾輕輕地喊她,仿佛害怕聲音一大,眼前這個琉璃般的美人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看著他這個小心翼翼的模樣,謝子晴不由在好笑之餘又湧上無邊的感動,這個人,是將她看的多重啊,應付過萬千場麵的他,竟然會因為現在的這個場景而變得小心緊張。
    她抬起頭,巧笑嫣然,溫溫柔柔清清亮亮的開口“夫君。”
    夫君,如此光明正大的喊出,所有的危險都已經過去,隻要你還在我身邊,那便是我永生的圓滿。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但是眼裏卻散發著無邊的光芒,似乎要將她的整個世界照亮。
    他坐在她的旁邊,伸手捂住她的臉,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之上,然後,又撐了起來,將她的鳳冠給取了下來。
    謝子晴的頭被頂的有些重,若是以往的南沉瑾,肯定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但是現在,他竟然遲鈍到這個地步。
    滿頭的青絲一下子落下來,更是襯得眼前的人膚白如玉,南沉瑾捧著她,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臉上,輕聲道“子晴,你真美。”
    謝子晴不由的臉一紅,眼底裏帶著絲絲的嫵媚害羞的光,她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後伸手拔下他束發的玉冠,然後慢慢的將他的發絲在自己的五指間梳過,南沉瑾的頭發又仿佛綢緞一般,放在手裏便覺得光滑,令人的心情也不由的平靜下來。
    南沉瑾也任她慢慢的梳理完自己的發,恢複了一貫的模樣,挑眉“子晴,為夫的頭發如何?”
    謝子晴心中的暖都快溢出來,她看著他,道“沉瑾,我很高興,我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然後輕輕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裏,閉眼,道“子晴,這也是我此生最開心的一天。”
    原諒我的自私,我隻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從今日開始,你之名,將冠我之姓。
    生生世世,永不可脫離。
    夜色濃了幾分,鳳燭剪過良宵,在這個平靜的小店,完成一場永生的誓言。
    竹葉,滴露至更深。
    燭火影影綽綽的映下靜謐的夜晚,不知道什麽時候,床微微的一動。
    南沉瑾睜開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然後,看向身邊那熟睡的女子,那個在睡夢之中依然帶著暖暖微笑的人。
    子晴。
    他的目光深深的在她的臉上留戀,每一分,都刻入骨髓,每一點,都烙在靈魂裏,他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就是為了,再多看這樣的容顏一眼。
    他的手落到她的小腹上,然後掠過,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
    一朵曼陀羅花的影子,隻有他,才能看清楚。
    子晴。
    這一刻心中湧出的是什麽?在這樣極致溫暖的時候,卻不得不去麵對他早就為自己設下的道路。
    他低下了自己的頭,然後,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這是,他的子晴。
    他的唇輕輕地落下,手指也按在她的身上,然後,不再顧忌,痛吻下去。
    子晴,你不再和天蒼穀有關係,百裏奕和普瀾山也斷了聯係,而我,卻不得去麵對。
    這世間兜兜轉轉,我早就料到了前程的痛苦,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要從你的旁邊走開,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我一直認為我可以對自己足夠的狠心,可是到現在,我才明白,對於與你離別,我永遠狠不下心。
    子晴。子晴。子晴。
    這兩個字滾入心間,然後沉默的咀嚼,仿佛舔舐著僅有的溫暖。
    我生命的每一寸都被鋼刀切割,幸好有你,否則這樣的前路,我或者永遠沒有勇氣去爭取。
    如果,我還有明天,子晴。
    南沉瑾最後看了一眼身邊人,然後,披上衣服,光著腳,邁出房門。
    子晴,請原諒我此刻的不告而別,我不想留一個背影給你,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看我遠去的背影。
    哪怕,是死亡的背影。
    子晴,這最後一程完結,你便再無任何的危險。
    他微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粘濕的,鮮血。
    看,時間逼得我多麽急啊,我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在你的麵前裝作完好無缺了。
    石板的冰冷透入骨髓,他依然微笑,然後,推開了房門。
    百裏奕滿身的酒氣,睜著模糊不清的眼睛看著他。
    南沉瑾看著這個獨自飲盡悲傷的男子,開口,隻有五個字
    “百裏奕,助我。”
    ——分割線——
    風過去,玉階綠竹,光影橫斜。
    澶微慢慢的將自己肩上釘著的那根大針抽出來,劇烈的疼痛讓他開始喘息,但是他卻小心翼翼的將那根針塞入自己的懷裏。
    他的目光轉向遠處,這一刹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在玉殿之內,白衣文士正抬起眼睛,看著眼前那個枯槁的男人,微笑道“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那個男人那張分明濃豔的臉幾乎成為統一的色調,那原本紅的仿佛要滴血的唇也幾乎成了白色,那噬魂的神采也消減的一幹二淨,此刻,他扭曲著自己的身子,怒道“這個樣子?!還不是你的那個徒弟,要不是你沒有將他弄回來,我至於弄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嗎?你看看我的身體,宿主一旦和我脫離,我就開始變成這個模樣!”
    白衣文士看著殿中那燃起在人皮燈籠中的火焰,眼角挑出奪目的光“我這個徒弟啊,真是擔心的太多了,非要將一切處理好了才肯回來,便是我給他下了禁製他也能強撐著辦完一切事情,當真不愧為我門中絕代人物啊。”
    他的聲音慈愛無比,仿佛在為有這樣的一個徒弟感到驕傲。
    那個男人怒道“你這是什麽話!那個叫南沉瑾的,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
    白衣文士截斷他的話,將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額頭上,然後,一股強大的力量透入他的身體,然後,他那濃豔分明的容顏,開始迅速的恢複。
    白衣文士微笑道“池意,不要再生氣了,等我擁有了無上的功力,你想要什麽,我不能給你的呢?不是嗎?”
    池意看著他,摸了摸自己那重新煥發光彩的肌膚,最終,沉默了下來。
    白衣文士將自己的目光轉開,眼睛飄向那天心月輪處,微笑著說不清情緒的歎息了一聲“我的徒兒啊……”
    魚死網破的結局,我不會給你。
    他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看著自己那溫潤平和的手,然後在半空中一拈,一朵曼陀羅花的形狀在他的手中綻放。
    那朵黑色魅惑的曼陀羅花,突然被他一掐。
    於是,那朵曼陀羅花突然折斷。
    他將那朵花握入自己的手中,突然的,微微一笑“終於肯回來了?”
    於此同時,澶微的聲音在殿外傳來“義父!義父!聖主回來了。”
    池意的眼中一閃凶光,白衣文士卻轉頭對著他道“不要出來。”
    說完白衣一閃,消失在玉殿中。
    澶微看著那個站在玉階下的男子,眼裏閃過一絲驚詫,看著眼前那個人影,他幾乎無法斷定,這就是那個一向風華絕代的男子。
    南沉瑾若無其事的微笑,伸手將自己身上滲出的血絲擦幹淨,但是立馬,那些血絲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便是這樣詭異的樣子,也不曾減去他那獨有的風姿,他眼角帶著溫暖的光,看向他,開口“澶微。”
    那戴著半邊麵具的男子往後一退,但是他的嘴唇動了動,道“義父,義父很生氣,你小心些吧。”
    南沉瑾微微一笑,正待說話,但是一把慈愛的聲音已經從玉階之上響了起來“沉瑾。”
    一進入這個地方,南沉瑾的耳力雖然開始恢複,但是身上的其他感官卻開始減退,皮膚繃得緊緊的,仿佛下一刻就會分裂出來。
    南沉瑾恭敬地低下頭,道“師傅,徒兒回來了。”
    白衣文士的聲音第一次微微的有些冷意“沉瑾,你可是知道,若再遲一個時辰,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南沉瑾將自己的衣服下擺一拂,然後,跪了下去“徒兒知罪。”
    “知罪?”白衣文士反問了一句,看著他,道,“你若是知罪,那麽現在就一個人從玉階上走入長生殿內吧。”
    “是。”南沉瑾的語氣無波。
    白衣文士的目光看向旁邊那個有些無措的人,開口“澶微。”
    “義父!”澶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白衣文士淡淡的道“若是我知道你在幫聖主,便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不!義父!我永遠不會幫他,幫他我就死!義父,不要趕我走。”
    白衣文士袖子一拂,然後消失在長階之上。
    在說完那一句話後,澶微有些慌張的看向南沉瑾,然而南沉瑾卻隻是對著他微微一笑,搖頭道“澶微,不要愧疚,這是我的路,我自己會走。”
    澶微身體一顫,卻最終選擇了沉默,然後撇過頭不去看他,他知道,現在的南沉瑾幾乎瀕臨絕境,要走過這樣的玉階,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擔心的看了看那個男子一眼,然後一掠,去追白衣文士去了。
    長生殿內,香霧嫋嫋,白衣文士的目光落在麵前的那個水晶銅鏡上,看著他踏上台階。
    他的手一揮,將眼前的這個景象打破,然後,抬頭。
    無字靈位在他的眼前展開,他的嘴角勾出一絲微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那盛放的曼陀羅花,將以怎樣的姿態生枯萎在他的手裏?
    半個時辰之後,一隻腳慢慢的踏進來,在進入玉殿的宮門之後,他身上所有的傷痕都消失不見,一襲紫衣淡淡,慢慢的飄進來。
    南沉瑾對著白衣文士道“師傅。”
    白衣文士的嘴角露出一絲憐愛的笑意,眼神打量著他,看著他看起來毫發無傷的身體,然後,伸手,輕輕的放到他的肩上。
    “沉瑾,七天後,你準備好了嗎?”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勾著淡淡的微笑,恭敬地答道“師傅,徒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嗯,那麽,好好休息吧。”
    白衣文士說著將放到南沉瑾肩上的手拿開,轉身,飄然而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後,南沉瑾的肩上的衣服突然間碎裂開來,鮮血密密麻麻的滲透出來,那如明珠美玉一般的肩上,被深深的按下了五指的痕跡。
    而在這個時候,南沉瑾的身體微微的一顫,然後,右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嘴抿著成為一個蒼白的弧度,垂頭,冷汗滾滾的落下。
    過了半晌,他這才慢慢的伸手,將自己嘴角的血跡抹幹淨,然後抬起頭,燭火倒映在他的眼裏,深不見底。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個涼薄蒼白的笑意。
    七天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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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籠罩著五月的高空,在茫茫的天地裏,曼陀羅花遍野綻放。
    曼陀羅花,死亡之花。
    在花海之中,一個身影極快的掠過,腳尖點過花瓣,踏碎花瓣。
    而在她之後,一個男子的身影緊隨在後,他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但是也隻能看著那個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一麵飛奔,一麵抽出自己的長劍,掠起三尺,截向那個身影“子晴!”
    長劍的光輝觸及到她的衣襟,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顧忌,任這劍氣劃破她的衣服!
    百裏奕一咬牙,怒道“子晴,是他自己要走的!你冷靜一點。”
    謝子晴的腳步一頓,然後突然回過頭來,夜光之下,那雙眼睛冰冷而孤獨,還有更多的傷心和著急,她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嘴唇微微的顫抖“是他自己要走的!明奕,你知不知道,他從來不會這樣不告而別!我不要,不不要再看著他的死去!我沒有辦法,我害怕!明奕,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害怕過!在金昌的時候我除了看到我們的過去,還看到我們的未來,那是一片鮮血的紅!可是他,竟然就這樣不告而別!你說,到底是什麽情況他才會丟下我?他說過會和我一起走過餘生,可是現在他在哪兒?明奕,我感受的到,他現在很危險,即便是在與你身體裏的那個人打鬥的時候,我都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懼意,但是現在,我閉上眼,都可以看到他隱忍蒼白的臉,明奕,你叫我,該如何的冷靜!”
    百裏奕看著她,她的眼裏閃過一陣水光,幾乎,著急的快要流淚。
    經過了這麽多之後,原來還有事情能讓她流淚嗎?
    百裏奕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謝子晴指著遠處那籠在霧氣和夜色中的世界,一字字道“刀山火海也罷,我絕對不會再讓他一個人去承受,誰要他死,我便殺了誰!”
    夜色中,她的麵容剛毅而柔和,那是為誰的剛毅,又是為誰的柔和?
    百裏奕隻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陣窒息感,他的目光越過那張銘刻在心底裏的臉,落向那遙遠的天邊,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
    ——南沉瑾,你贏了。
    你將她的所有算計在內,為了她,把自己也賠了進去,以身為局,明知道是死局,卻還是毅然決然的踏進去。
    我輸了,我輸得,心甘情願。
    他看向謝子晴,輕輕地歎息道“子晴,我幫你。”
    幫你,幫著他,帶你走上另一條道路。
    謝子晴看了他一眼,然後反手摸了摸自己後背的辟君劍,然後,什麽話都不再多說,向著高山之上躍去。
    她的心跳的更快,冥冥之中,她或許知道,這是一場末路的相逢,帶著她不忍心去見證的真相。
    當年在西都皇宮的誤入,進入的地方是千年之前明奕和薄歡的寢殿,按理說明奕在發現了薄歡的身份之後,最後對她進行的封印,也該是印到薄歡的身上,但是為什麽自己的身體接觸到的每一個東西都是那讓她窒息的自己的氣息。
    這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麽。
    沉瑾,你曾說過你不會死,便是死了也會從墳墓之中爬出來,我信你,沉瑾,這個世間,我隻相信你,你若是騙了我,那麽天上地下,生生世世,我都要追著你問個遍,再也不要愛上你。
    兩人的身影越過重重的花海,終於在那險絕的高山之下停了下來,抬頭,看不見頂峰,隻有極致的幽寒傳遍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山中,是歸雲島的玉殿。
    她微微的凝眉,然後,衝進山道。
    沉瑾,等我。
    而她不知道,自己衝進烏黑的山道之中的身影剛剛落在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眼裏,他的眼睛戳在那水晶鏡中,深深的看著她消失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顫抖的拂過那麵鏡子,卻虛虛的撈了一個單薄的痕跡。
    這條路上,都有自己改變的痕跡,百裏奕隻要順著他下的那些記號將她帶下去,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這樣,便好了。
    他微微一笑,然後將水晶鏡合上,走出長生殿。
    在這個宮殿之中,幾乎沒有太陽的照耀,已經入夏,但是依然有濃濃的寒氣。
    他的衣角飄出大殿,然後,背負著雙手,身子突然的一頓。
    但是那瞬間僵硬的身子卻不留痕跡的輕鬆下來,他沒有抬起自己的眼睛,隻是恭敬的彎下了自己的腰,然後道“師傅。”
    白衣文士的聲音含著一絲笑意“沉瑾,看到那些畫麵,你有什麽感覺?”
    南沉瑾淡淡的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她走她的,我走我的,便是了。”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不錯,沉瑾。”
    他說完袖子一揮,然後於他擦肩而過。
    南沉瑾的目光落到地麵,沒有抬眼,地麵上,還有一個人的影子,不是澶微的身影,這個身影,一看便是女人的。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移上去,然後,留在那戴了半邊麵具的臉上。
    薄歡。
    竟然是她!
    他知道她被人劫走了,但是,他卻沒有料到是自己的師傅劫走的,他以為是那個池意。
    薄歡的目光冷冷的落到他的身上,然後一笑“聖主好。”
    南沉瑾沒有說話,僅憑著她的這三個字,他就知道,薄歡以為自己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其實早就已經發現她就是假扮謝子晴的那個人。
    南沉瑾的心一落,這樣的話,自己所有的動作總算瞞住了他的眼。
    南沉瑾微笑,道“我可不知道我師父是什麽時候有了一個女弟子。”
    薄歡的目光疏離中帶著譏誚“我哪算什麽女弟子?尊主是慈愛之人,我一個孤女,他看著覺得親近,便讓我跟著罷了。”
    南沉瑾不再說話,微微一笑,然後轉身而去。
    他剛剛邁開一個步子,薄歡的聲音已經溫柔的響了起來“聖主,那山道上,可是危險的緊啊,要不要我去幫你看看?可惜啊,你不知道,尊主已經將路提前改道了。這對你來說,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
    薄歡卻笑了起來,然後,拖著自己的裙子走過玉階。
    南沉瑾的腳步卻不由的一退,然後,縱身而去!
    自己竟然算漏了這一層,他竟然為了絕了自己的後路,將五年一改的山道全部改變,那麽那一路上的艱難關卡,就不再是他所預定的道路,她就會麵臨危險!
    現在,他必須將這些全部的告訴百裏奕。
    他的身影飛奔開來,在寂靜的夜裏帶起一陣疾風,不能讓子晴走上那條道路,絕對不能!
    裏麵的東西,便是自己前去也是九死一生,他怎麽可能讓她進去?!
    他的腦海裏已經沒有多餘的想法了,現在,唯有的辦法,就是自己以身試法,將所有的機關率先啟動,讓她知道這裏麵的危險!
    他必須再快點,趕在她進入那條死亡山道之前。
    他的身子幾個起落,就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然後,往著殿外重重的山嶺落下!
    在他的身影消失迷霧般的山野中的時候,謝子晴已經背負長劍,進入山中。
    一進入,一種透骨的涼意便沿著身體的血液遊遍全身,百裏奕跟在後麵,也進入了山中。
    外麵依稀的夜光讓他們還能視物,但是一進入這個山中,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黑紗,依照兩人的目力,依然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模糊不清中。
    這樣看來,這座山的詭異程度就絕對不是可以輕易想象的了。
    但是謝子晴卻什麽也無法去想,一想到南沉瑾還在山中生死不明,她就覺得無法喘息,於是更是毫不猶豫的往山上的古道中衝。
    百裏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等一等,先看看有沒有危險。”
    謝子晴道“這個地方怎麽可能沒有危險?我一來,便沒有準備不費吹灰之力的走過。”
    百裏奕抿著唇,眼睛一掃,發現沒有南沉瑾所說的那個記號之後,才放開她的手腕,任她奔進去。
    南沉瑾,我如果拉不住她,該怎麽辦?
    謝子晴闖進去,隻見古木參天,藤蔓沿著樹木的枝椏盤旋而上,遮天蔽日,似乎將空氣都滯留住,但是,這樣一個茂密的森林,竟然沒有任何“活著”的氣息。
    作為高手的直覺,謝子晴一進入便警覺起來,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而是一直往前方衝去。
    突然之間,空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流動起來,然後,那些古老的藤蔓,“刷”的一聲開始動起來,突然間纏了上來!
    周圍的一切都還是陌生的,謝子晴的耳朵一豎,突然間往後掠去,躲開這纏上來的藤蔓,但是在她後退的時候,腳上一痛,竟然是那些藤蔓纏了上來,然後,狠狠的紮進去。
    百裏奕奔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他著急的喊了一聲,但是謝子晴卻根本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然後反手一把抽出辟君劍,一劃。
    辟君劍的光輝波及的地方,藤蔓全部斷裂,謝子晴一下子落到地麵,然後,縱橫一起,將周圍的那些古藤蔓全部的掃清。
    百裏奕的目光看向她的腳踝,那裏已經滲透出了鮮血,他隱下了自己心中的心痛,然後,默默的撇開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的傷口。
    到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連任何阻止的理由都說不出。
    謝子晴執起長劍,然後一劍方圓,再次飛快的往前方行去。
    百裏奕這回不敢離她太遠,緊緊的和她相距不到一米,就是為了在危急的時候出手保護她。
    在謝子晴還沒有出手的時候,百裏奕已經搶先一步將劍光掃開,將那些擋在她麵前的藤蔓斬斷,與她同行。
    兩人披荊斬棘,過了片刻,終於走出了這一個古木林。
    一出古木林,一麵山壁便擋在了眼前,百裏奕的眼睛一縮,立馬注意到了那暗色的流雲紋。
    終於到了南沉瑾所說的地方嗎?
    謝子晴的目光凝聚在那個山壁上,伸出手,撫摸著這麵光滑的山壁,她的手徐徐的遊走,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極致的悲涼,這是他的氣息!她知道,這麵石壁上麵,他的手一定撫摸過,她感受的到!
    可是感受的到又如何?
    她早已不滿足這短暫的溫暖,她要的,是長久!
    沉瑾,你怎麽舍得離我而去!
    她忽然想起那日相逢,他濕漉漉印在她額頭上的吻,還有那沙啞的七個字。
    ——子晴,我舍不得的。
    舍不得舍不得,可是你最終,還是不顧一切的走了!
    她緊緊的咬著嘴唇,心中痛到無法呼吸,會有怎樣的艱險呢?你為什麽還是選擇一個人獨自承受一切,如果你再次離我而去,你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裏有什麽意思?你舍不得的,你話中未曾說完的意思,知道你離去之後我才醒悟。
    沉瑾,你好狠的心!
    腦海中翻來滾去的想法,到了最後竟是無能為力的呼喊,沉瑾,你還要讓我怎麽辦?
    她的手緊緊的握住劍柄,然後,縱橫一劃!
    “哢嚓”一聲,山壁分裂,然後,轟然倒塌。
    一個小小的山道出現在眼前。
    謝子晴就待進入,剛剛一進去,突然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她的心中一跳,急忙的回頭,但是隻聽到百裏奕那一聲著急的“錯了”,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響。
    百裏奕伸出的手突然淹沒在一種奇怪的顏色中。
    她的眼前一花,突然,黑暗降臨。
    ——分割線——
    南沉瑾在疾奔中突然感到心口那一陣刺骨的痛,這樣的痛,這樣的痛!
    子晴,原諒我,原諒我。
    這地獄之路,八寒猶存,種種蝕骨,我實在無法讓你和我一起。
    南沉瑾的身體掠過絕壁,往那石階之上落下!
    這是通往玉殿的必經之路,無論前麵的機關有多麽的險惡,也絕對不會比得過這個地方的致命,隻要這個機關一發動,那麽所有的機關都會觸動,百裏奕就會感知到,阻止謝子晴前進的路。
    隻有九十九層台階,但是每一個都足足的有兩丈之長,連著兩麵的山壁,孤峰險絕。
    他的身體還受著禁製,但是他已經顧不得了。
    他的腳落下,然後,輕輕的點上石階!
    “轟隆”一聲,仿佛整座山都隨之顫抖了起來,然後,風聲卷起來,有巨大的光陣向他壓下來!
    這是驚天動地的變化!
    為了阻止住謝子晴向前的路,他竟然設下了這樣的死路,在經過前方的危險之後,整座山陣中所有的穢氣就會席卷而來,損害她的身體,還有這樣的陣勢,她如何抵擋?
    而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這裏的穢氣對自己沒有絲毫的影響。
    身體裏的血液開始亂竄,隻要一動武,那受到禁製的身體裏的筋脈就開始扭曲,絞著身體的每分每寸。
    但是在這樣的疼痛中,南沉瑾卻感受到了一陣喜悅。
    幸好,幸好這樣!
    他竟然將原有的機關改變了設置,這個機關不僅牽連到前麵所有的機關,更重要的是,隻要將這些石階全部的踏過,那麽就算謝子晴誤入了機關處,這些機關的作用都會失去一半的威力。
    這樣想著,身上那劇烈的疼痛也顯得微不足道,到了這個關頭,自己和他之間不過都不把那層皮撥開罷了,那些溫情挑開,要的,不就是血濺三尺,命斷魂消?
    山峰之上夜色如墨,南沉瑾的紫袖揮舞,然後,迎著這紛紛襲擊而來的光影,一掃!
    風聲獵獵,他的衣服繃直開來,仿佛變成了銅牆鐵壁,他的眉眼深沉,縱橫一掠,在漫天的光影中,飛掠。
    那些光影如有實質,每一束的投射都可以斷裂山穀,他的身體在絕境中求生,卻沒有任何的停留之意。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身法,便是白衣文士看到,也會驚歎於這種非凡。
    更何況,他的身上還有著禁製,在禁製中,每一分的痛苦都會數倍擴大,所以那些微末的變化,都會讓他的血液膨脹。
    他的腳尖點過往最後的一層石階上落下,然後,迅速往上。
    每一個踏上,他的嘴角的笑意便深了一分。
    他所受的所有痛苦,不過是希望她能將自己的路走得輕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喝透過層層的光陣傳到南沉瑾的耳邊
    “孽徒!”
    這聲怒喝的聲音來自原來的慈愛之聲,但是現在,在發現南沉瑾如此的做法之後,他第一次,露出了心中的情緒。
    與此同時,一道刺目的烏光向南沉瑾射來!
    但是,他根本來不及去抵抗,因為,如果下一秒不曾毀滅這個機關,那麽,就沒有機會了。
    南沉瑾的目光閃爍,然後,毅然的將自己的身體迎上了那烏光,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自己的腳踏下去!
    最後一層。
    當他的腳踏上台階正中的時候,那抹烏光挨上了他的肩胛骨,他死死的咬牙,然後,逆著這股巨大的力量,一使勁!
    當終於聽見那石階之下機關啟動的聲音的時候,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已經消散,而那抹烏光,終於直直的穿透他的肩膀!
    “嘙!”
    鮮血噴濺出來,觸目驚心。
    而他的身體,也被這強大的烏光帶著往後,他那強大的身體,仿佛海中的浮萍一樣,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所控製!
    “叮!”的一聲,仿佛什麽東西插入山壁的聲音,緊接著,“砰”的一聲,南沉瑾的身體狠狠的拍在山壁上,然後,掛住。
    那抹戳進他身體裏的烏光,竟然是一支巨大的弓箭,就這樣刺穿他的身體,然後,插進了山壁間。
    鮮血沿著他的紫衣滲透進去,卻沒有一點鮮紅的模樣。
    南沉瑾的嘴唇上的顏色迅速的褪下去,沒有一點的顏色,但是,他依然勾著淡淡的唇,有妖嬈的笑意,然後,微微的抬起眼睛,看著那個飄然至前的白衣人。
    白衣文士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的身體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釘在山壁上,但是卻依然有一種極致的優雅感,風吹來,他紫衣揮舞,竟然沒有一點落魄的感覺。
    白衣文士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聲音冷了下來“沉瑾,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南沉瑾微微的扯了扯蒼白的唇角,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師傅,徒兒實在是不能承受你的重任。”
    而這個時候,澶微到來,一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不知所措。
    白衣文士的手隔空一點,然後,一指指落下,迅速封住他身體所有的大穴。
    他的眼睛勾出一絲冷漠陰鬱的光,道“澶微,將他給我帶下去,先關押起來。”
    澶微默了一下,然後道“是。”
    他走上去,躍上山壁,然後將手放在那弓箭上,手一頓。
    他側過自己的臉不去看那傷口上湧出來的鮮血,然後一收手,猛地將弓箭拔了出來。
    但是等到他拔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支弓箭的箭矢上竟然滿布了倒鉤,他不管不顧的抽出來,竟然帶出了他身體裏那點點的血肉。
    南沉瑾的身體一僵,連悶哼都沒有發出一聲,虛白的唇角顫抖了一下,然後,歸於沉靜。
    澶微的手按住他的身體以免他往下掉落,因為他已經知道,他雖然嘴角還有微笑,但是身體裏所有的真氣都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的著落。
    義父,竟然對他使用了凝命咒!
    但是,他不能違背義父的話,他扛起南沉瑾的身體,然後,迅速的往玉殿中飛奔而去!
    白衣文士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被破壞殆盡的機關,臉上積壓著沉沉的怒氣,但是瞬間,他的怒氣便消散下去,然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我的乖徒兒啊,你以為,這就是我對她最後的手段?她的身體內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非要不可!
    你愛她之深,便決定了,她受到的傷害,會有多深。
    就在這個時候,他轉過了自己的頭,微笑“你還有什麽話想說?”
    薄歡走上前,眉眼一低,道“小女願意為尊主分憂解難。”
    “哦?”白衣文士微微揚了揚自己的聲音,眼睛深深的在她的臉上一過。
    薄歡的眼睛望向山嶺,微笑道“在這之前讓那個叫謝子晴的女人多受一份苦,您說,可不可以?”
    白衣文士揮了揮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道“隨便你吧,別弄死了就行。”
    說完轉身,飄然而去。
    薄歡的目光閃爍起光芒來,然後,笑了起來。
    謝子晴,無論這個白衣人對你如何,你們是否能將他打敗,我都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所有的努力,不過都是一場空罷了,便是我死,你們也是,一場空。
    ——分割線——
    眼前一花之後,謝子晴才找回自己的視線,天地間陡然的一變,山道之上,竟然插滿了燈籠。
    這個燈籠,再過熟悉不過,那是當初所見的人皮燈籠。
    曼陀羅花的花香盛鬱的散發,在灰黃的燈火下,顯得分外的詭譎。
    百裏奕沒有跟來,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那句“錯了”還回響在她的耳邊,但是,什麽錯了,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時間去深思了。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前行。
    腳踩在山道之上,下意識的她提高了全身的警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有一點的異樣。
    怎麽回事?她的眉頭皺了皺,是走錯了路嗎?如果走錯了,自己要如何前行?可是心中的那份直覺卻異常的清晰,他就在前方,隻要按著這條道路走下去,就一定可以和他相見!
    她的目光一掃,然後看山道旁邊的小路,那些泥土微微的有些不同,她走過去,輕輕的翻開泥土,就發現那些泥土之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兵器,而且,這目之所及的山道上,都藏著數不勝數的暗器,如果一旦發動,那麽在短時間內的衝擊力,即便你能躲得過第一撥,也絕對無法躲過第二撥。
    可是它沒有發動,那麽顯然,這個機關提前做了瓦解。
    這樣一想,謝子晴的心中稍感安慰,隻要有機關,那麽就隻能說明自己走的路沒有錯。
    這樣想著,謝子晴的拿起辟君劍,飛快的在山道上疾馳。
    夜色烏黑的,攪合著整片天空,本來那詭譎的氣氛中籠罩著無數的凶險,但是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的那些精巧絕倫的機關,都毀於一旦。
    謝子晴飛馳,突然,腳步一頓。
    一種想通的感覺襲上心頭,然後,心迅速的亂開,不安的感覺衝上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沉瑾!
    他在危險之中,不!他在承受著什麽?沉瑾沉瑾,你到底怎麽了?
    心跳越來越快,她幾乎都可以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無能為力,明明知道你就在危險之中,和死神相伴,可是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為什麽我沒有一點的辦法?!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謝子晴緊緊的咬著牙關,然後雙腿甩開,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往前方奔去。
    恨不得有一雙翅膀,就不會恨於自己現在不夠的速度!
    山道,峽穀,水灣。
    她的速度已經達到了她此生的極致,可是她依然覺得不夠,一點也不夠,一點點時間的差別都會讓結果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她不希望去承受那樣的結局。
    不知道奔了多久,眼前突然一轉,一行石階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的目光越過石階,然後落向那露出在險山之後那玉殿的一角。
    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危險的臨近。
    仿佛所有的力氣回歸,她的腳一蹬,然後迅速在石階上飛竄。
    突然之間,她的身子一頓!
    那抹血!那,抹,血。
    一線拉開的鋪成在雪白的石階之上,仿佛雪上的一枝紅梅!
    她的腳一軟,然後前行的腳步突然製住,“砰”的一聲,她直直的跪在了石階之上,緊緊的看著那抹血。
    沉瑾!
    心就這樣被撕開,鮮血淋漓的痛。
    她顫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的挨上那血跡上。
    那,未幹的血液!
    沉瑾,不久之前你說說過成親的那日是你此生最開心的一天,可是如果這此生需要以這樣的結果來換,我絕對絕對不會答應!你叫我如何辦?這山川之廣,這寂寞之長,如果我的平安和快樂要建立在你的生命之上,我情願,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叫做南沉瑾的人!
    她深深的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那血跡之上,然後,無聲的張開嘴,但是,發不出一點的哭聲,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喑啞在這片血液之中,都沉寂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感之中。
    沉瑾,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痛?
    她的淚水滾滾的落下,濕了麵前的一寸天地。
    她流著淚,然後,轉開自己的目光,往身後的山壁看去,那血液是在往後退的時候留下的,那麽,剛才的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徐徐的回頭,眼光鎖在那山壁之上的一個戳出的小洞上麵,然後,安然攤開的血。
    這是你的血。
    她拚命的呼吸,捂上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壓下去,仿佛這樣就能夠壓下自己那不能承受的痛。
    沉瑾沉瑾沉瑾。
    這翻來覆去的兩個字,你叫我,怎麽說。
    她似乎都能看到那東西飛來,然後,他被釘入山壁中的模樣。如此強大的你,到底在麵臨著什麽,竟然如此無力的承受著宰割,你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她張開嘴,痛的連呼吸都沒有了,淚水飛快的滑落,可是她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而就在此時,一把帶著微笑的聲音傳了過來
    “妹妹,你這是哭什麽呢?”
    謝子情的全身一僵,咬著牙,猛地回過頭,眼中翻滾著殺意。
    是她!
    辟君劍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狠狠的就要貫穿薄歡的身體,但是,那把劍最終還是頓在了她的心口。
    “嗤啦”一聲,薄歡的前襟破碎,但是她卻隻是微微的一笑,挑釁的看著雙眼通紅的謝子晴,道“謝子晴,你下得去手嗎?”
    謝子晴顫抖著自己的手,努力抑製住自己想要將眼前的這個女人千刀萬剮的念頭“他怎麽樣了?!”
    薄歡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怎樣?死了唄。”
    謝子晴幾乎站不住,“死”字洶湧的灌進腦海裏,突然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抽走。
    她將自己的長劍一遞,鮮血從薄歡的身體內湧出來,隻要她再用力半分,就可以直接戳穿她的心髒,但是,謝子晴卻停住,一字字清晰的道“他不會死!也永遠不會死!他在哪兒!說!”
    她的眼中爆發出激烈的情感,撲麵而來,洶湧澎湃。
    薄歡看著那把戳在自己心口上的長劍,然後,伸出手,慢慢的將自己心口上的那把劍抽出來,謝子晴看起來凶悍,但是支撐的,不過是那樣的一個念頭,他不會有任何的事!
    薄歡默默的低了低自己的眼睛,道“放下你的劍跟我走,或者你還有機會去替他收屍。”
    謝子晴張了張嘴,將手一鬆。
    “哐當”一聲,辟君劍落到地上。
    薄歡笑了起來,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笑笑道“跟我走吧。”
    便是明知道這前方是個陷阱,可是現在,除了踏進去,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
    ——分割線——
    長孫風從自己的夢裏麵驚醒過來,天已經大亮了,他的目光掃過桌子,卻沒有看到像往常一樣的清粥,他突然間有些慌張起來。
    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有時候你明知道那隻是假象,但是還是不願意將那些東西看清。
    現在,長孫風腦袋一片空白,她去哪兒了?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澹台月端著一碗小粥走上前來,長孫風的心突然落了下來,默默的將自己的目光移開。
    澹台月走上前,然後上前,微微一笑,喚道“長孫風,醒了嗎?”
    長孫風呆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澹台月笑起來會是這樣的模樣,仿佛春水映碧空,沒有一點的雜質,從心底裏開出一朵花。
    真的很想將這個微笑凝固,然後永久的封存起來。
    真的很想,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吻上她的眼瞼,讓那樣的微笑隻為他一個人。
    可是,她現在對自己的想法,不過是對自己的可憐罷了
    如果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長孫風,她還會多看自己一眼嗎?長孫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她的心裏,永遠都有一個人,那是你無論如何的努力都得不到的。
    他微微的偏過頭,不去看灼得自己的心都燙起來的笑。
    但是澹台月一點也沒有在意的樣子,她走上前,坐到長孫風的旁邊,長孫風的身子一僵。
    澹台月微笑,輕聲道“你的頭發好亂。”
    長孫風差異的看向她,一顆心不可抑製的跳了起來,她從來沒用這樣親近的語氣對自己說過話,仿佛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隔閡,那些痛苦的經曆完全不存在。
    平陽國再也不是長孫家的天下,他現在隻是一個殘廢。
    澹台月卻仿佛沒有發現他的一樣,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梳子,笑盈盈的道“讓我為你梳發吧。”
    長孫風隻覺得她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溫婉,仿佛玉珠子一般的泠泠作響,他梗著,想要說不,但是卻舍不得將這份溫暖推拒。
    澹台月的手撫上他的發,然後,一撈,慢慢的為他梳理。
    這樣的溫暖,這他貪戀的溫暖,他可以聞見她身上那如雨後梔子花開的香氣,極淡,也極濃。
    他幾乎忍不住要伸出手,輕輕的擁住她,就這樣吧,如果這一生就這樣,那也是很好的。
    可是,他的手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有做。
    澹台月為他將頭發梳理好,然後將桌子上的清粥端來,笑道“這粥也正好涼了,來,吃吃。”
    她說著用勺子舀起清粥,送到他的唇邊。
    她眼裏閃著光,那樣快活的光,仿佛一切的煩惱都不存在,隻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少女罷了。
    這是澹台月嗎?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澹台月又是誰?
    他的目光柔柔的落到她的臉上,然後,張嘴。
    清淡的粥帶著香氣,在唇舌中滑過,然後,暖進心裏,隨著那一碗粥被澹台月送入他的嘴裏,他忽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不去在乎,不去計較,不去憂慮,如此便好。
    一碗粥吃完了,澹台月對著他軟軟一笑,突然間低下頭,輕輕地呢喃了一句“長孫風。”
    長孫風覺得自己的心被這三個字彈跳開來,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他的嘴唇動了動,喊道“澹台月。”
    風月,他們的姓名本來是這世間最相合的,但是,風月無邊,到頭來,不過一場雪落無痕。
    澹台月點點頭,然後扶著他躺下,輕聲道“你先躺躺吧,我外出一趟。”
    長孫風點點頭,順從的躺了下來,澹台月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然後輕輕地往下,蒙住他的眼。
    長孫風突然感到睡意沉沉的壓下來,在忽然之間,他感到一種害怕,他急切的想要開口,但是剛剛張開嘴,便徹底的陷入了黑暗。
    長孫風暈過去之後,澹台月還是沒有將她的手拿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半晌,一下子站了起來。
    按照往常一樣,她將窗戶打開,讓房間裏的空氣被風掃過,然後,她端起了碗,走出了房門,小心的將門輕輕地合上。
    端著空碗,澹台月抬頭看了看天,突然覺得,這陽光實在是太燦爛了,這樣的燦爛,是她這樣的人,根本承受不起的。
    ——與其讓我在死亡中將你忘記,不如讓你忘了我,忘記一個名叫澹台月的人的存在。這一生,我從來不屬於自己,我無法給與你任何的承諾,而來生,我,或者已經沒有來生了吧。
    澹台月拿出風帽罩住自己,然後,走出了這個小院。
    ——分割線——
    樊少英將自己麵前的信一把摔在了麵前親信的身上“消息消息!這就是你他媽說的消息!現在都多久了,一個月了,如果再沒有消息,你讓我拿什麽給那些文官?周先生一個人在翼城支撐著局麵,但是沒有殿下,早晚都要出問題!”
    那個親信任樊少英出氣,沉默著不說一句話。
    樊少英無力的揮揮手,道“下去吧。”
    等到那個人離開之後,樊少英一屁股坐在地上。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無論什麽時候,南沉瑾幹什麽事,都會將剩下的東西安排的妥妥當當,但是現在,在桐城小鎮之後,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失了蹤。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樊少英。”
    樊少英一驚,立馬跳了起來,就看見自己的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立著一個頭戴風帽的白衣少女。
    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為什麽沒有人傳報?
    他的手下意識的拿起擱在桌子上的大刀,剛想開口,那個少女已經冷冷的道“如果你想要救南沉瑾,就跟我來。”
    樊少英的動作一頓,但是那個少女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門口,樊少英驚訝於這個少女絕頂的武功,帶起長刀,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
    奔出府邸,他追著澹台月來到驛站,然後,澹台月騎上一匹馬就往城外奔去。
    樊少英也騎馬上去,他不知道這個少女到底是誰,但是她一說有南沉瑾的消息,便是假的,他也不得不追上去。
    馬蹄聲踏出城門,而澹台月也在野外的一個小山丘前停了下來。
    樊少英追上去,將刀遞過去,道“殿下在哪兒?”
    澹台月的性子本來就冷,根本甩都沒有甩他一眼,隻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遠處。
    樊少英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正待逼問,但是澹台月的目光一閃,然後冷冷的道“來了。”
    來了?什麽來了?
    樊少英的目光隨著她一轉,就看見遠處出現兩個小小的黑點,不一會兒,那兩個黑點近了,才發現是兩個騎著馬的人。
    這個少女在等什麽人?
    樊少英凝著自己的眉頭,心中有些焦躁不安,有些東西一旦忍耐久了就會爆發,他現在,就在接近崩潰的邊緣。
    但是等到那馬上的人的麵容落到眼裏的時候,他的心才微微的安定下來。
    馬上的人,是東方華城和慕容回琛,那兩個傳說中代表天地命程的人。
    東方華城和慕容回琛在兩人麵前停下,他們的目光驚異的落到兩人身上,仿佛在看著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樊少英被他們的目光看的有點不舒服,這時候,澹台月淡淡的道“是我。”
    樊少英根本沒有明白澹台月的這個“是我”是怎麽回事,東方華城已經驚訝的喊出來“你竟然是,大哥!不,大姐。”
    澹台月冷冷的道“我便是代表天地人三命程中的人。”
    樊少英這回也驚異的張了張嘴,在傳說中,天地人三者對這個世間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尤其是代表人的天命者,但是現在,這個最神秘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
    慕容回琛複雜的落到她身上,道“我師父曾經說過,我們三個人之中,他最不清楚的就是你,因為我們都是後天被天命選中的,而你,卻是天生的,你的出生便意味著反轉。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在找你,但是卻怎麽也沒有料到會是你。”
    澹台月的目光冷冷的掃過他們,道“這所謂的天命,不過是前世的我傳的罷了,什麽天下歸都是鬼話,可是這世間的人,都愛去相信這些鬼話。”
    剩下的三個人全部的一僵。
    澹台月卻沒有多餘的時間給與他們反應,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今日,所以,接下來的事,你們不要問為什麽。”
    “我們總該知道是什麽事吧。”東方華城問道。
    眼前的這個少女已經超出他們的想象了,他們以為的天命竟然是這個少女的誤傳,而且,她說的是她的前世,那麽眼前這個看起來的少女,又有多少歲了?
    澹台月閉上眼,道“為了,逆天改命。”
    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是無法打破的,隻要你肯付出。
    當天晚上,四個人就開始行動,樊少英派人在這個小山丘的四周挖出九個連環的通道,而每個通道裏麵,都被水灌滿,九曲環繞。
    澹台月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麵小鏡子,然後放到小山丘之上,然後,掏出匕首,將自己的胳膊劃開,將鮮血滴在上麵。
    等到鮮血塗滿小鏡子的整個鏡麵的時候,澹台月將小鏡子埋入地底,然後,轉向東方華城和慕容回琛,道“這一天之中,你們隻要守住東北角和西南角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不論是一天也好,兩天也好,或者,七天也好,無論我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知不知道?”
    兩人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點了點頭。
    澹台月抬起自己的頭,看了看天空。
    姐姐,前世,你為了救我而死,今日,便是我還你的時候。
    我隻希望你能和你所愛之人在一起,平平安安過一生,你們,實在是太苦了。
    ——分割線——
    歸雲島中,是沒有白晝的,黑夜在這個世界長久的停住,籠罩著它。
    黑暗中,傳來沉沉的呼吸聲,仿佛蟄伏的野獸,也仿佛,絕境中的人。
    人皮燈籠的光輝打下來,詭譎的光仿佛要將人的心給吞噬,給周圍籠罩上一層陰暗的光,但是無論怎樣陰暗的光,都好像照不進那片白衣上。
    白衣文士的手裏拿著一支筆,在攤開的人皮之上慢慢的勾勒出一朵曼陀羅花。
    光影之下,那朵曼陀羅花仿佛要從人皮之上開出來,帶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他放下了筆,然後將人皮丟給旁邊的澶微,道“拿下去製成燈籠吧,記住,要掛在我的寢殿內。”
    澶微努力的抑製住自己的喘息聲,逼迫著自己不去顫抖,然後,接過那張洗盡的仿佛琉璃一般的人皮,退下。
    白衣文士轉過自己的臉,然後看著那個被釘在石壁上的人,歎息的道“沉瑾。”
    夜風吹過來,這個地方去卻是一片冰寒,南沉瑾被穿魂釘穿了肩胛骨,釘在了石壁上,石壁上因為極致的寒冷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南沉瑾的鮮血粘在薄冰層中,隻要稍微的一動,便會拉開傷口。
    他的頭已經垂了下去,全身無力的癱軟著,剔羽般的睫毛凝了一層冰霜,聽到白衣文士喊他的聲音,也動了動眼睫毛,然後,掙紮了許久,才睜開眼睛。
    他微微的抬起頭,因為這個動作,頸部的肌肉被牽扯著,發出一聲凍掉的聲響。
    南沉瑾勾了勾唇“師傅。”
    白衣文士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歎道“其實,這麽多年來,我很寂寞。”
    南沉瑾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仿佛剛才的那兩個字已經將全身的力氣用盡,最終一個字也吐不出。
    白衣文士轉過了自己的腦袋,繼續道
    “我最開始的願望,其實是做一名畫師。將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畫下來,千秋萬代的傳下去,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紙張可以供我描摹。後來,我遇見了我的師父,從此以後,我才發現,原來在人皮上作畫,才是最美的享受。於是,一年年,我用歸雲島天池裏的水洗一張張人皮,繪出了一幅幅曼陀羅花的畫像。可是,隨著時間流走,我發現,不夠,還是不夠。於是,我開始尋找最美的皮囊,在我的寢殿裏掛著的那些燈籠,都是我的師父和師兄弟些。他們都是這個世上極致的人物。可是,我還是沒有創造出令我最完美的畫。”
    他說著頓了頓,然後轉向南沉瑾,慈愛的笑了笑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的母親,在邪惡之中孕育的你,在你母親肚子裏的時候,隻是一個小小的點,我想,這個人皮既然如此的不完美,為什麽我不自己創造一個呢?於是,我用明月之華,朝陽之光,四季之色去祈禱一個孩子的出生,給與他這世間獨一無二的俊美,猶如神祗。而在你出生之後,我又用鮮血澆灌你。我真的,很小心翼翼的嗬護著你,隻等著有一天在你散發最為輝煌的光芒的時候,將你的美永遠的留下去。你長大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完美,也比我,想象的還要難以控製。可是,等到你五歲的時候,我才知道你是慕清流的轉世,一個天生的,神秘的來客。而且,因為你的到來,我有了希望,那就是達到我們歸雲島最為巔峰的極致——長生。沉瑾,於是我在等,你看,我等了你二十多年,從冬等到夏,從春等到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
    他說完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沒有料到,你竟然被一個女人毀了,你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了我。我很是心傷。”
    “雖然你令我傷心,但是,我還是決定,要將你舉世無雙的風華傳下去,在你的那完美的身體上,作畫。”
    南沉瑾動了動,嘴角勾出的笑意越大,垂下眼眸,什麽都沒有說。
    白衣文士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道“但是,對於那個毀了你的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南沉瑾抬起了自己的眼。
    ——分割線——
    謝子晴隨著薄歡走過石階。
    如刀鋒一般的穀風刮過身體,讓她感到一種極致的寒冷,這寒冷從內心裏透出來,仿佛任何的體溫都暖和不了。
    她看著前麵的那個女人,手握了又緊,緊了又鬆。
    她不是前世的嶽之情,可以對她有所包容,想起前世她對他們所做的事,想起死在她手下的那個孩子,她恨不得用辟君劍將她身上的每一塊肉剔下來!
    但是,她不能。
    薄歡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頭,對著她笑道“你現在,隻要穿過這條山路,就可以到達玉殿了,當然,這條山道架起於懸崖之上,隻要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結果,你願不願意?嗯?”
    謝子晴的目光鋒利的看來,心中了然,前世,自己將她打下山崖,記恨如她,怎麽不報仇?很顯然這條路上有太多的東西,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冷冷的看了薄歡一眼,然後,抬腳便走。
    這條山道開辟在懸崖之間,小道寬度不過並足之長,左邊是嶙峋的絕壁,右邊是深淵,煙霧嫋繞,看不見任何的景象。
    但是,謝子晴什麽都沒有想,腳尖一點,迅速的往那小道上踏下。
    在她落下的刹那,她突然聽到一陣極小的“哢嚓”的聲響。
    這樣微末的聲響,如果是以前的謝子晴,一定不會發現,但是現在,這方圓些微的動作,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機關!
    借著這一踏之力,她的身體迅速的躍向半空,但是,在躍向半空的刹那,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
    虛空之中,那個身影突然狠狠的戳在了自己的眼裏!
    那是——南沉瑾!
    “沉瑾!”謝子晴再也不顧,喊他的名字!
    那個被釘在石壁上的人,那個人,是她最為熟悉的模樣,可是那鮮血為什麽卻透進她的眼底?
    ——子晴。
    子晴!
    南沉瑾突然抬起了自己的眼。
    心口那劇烈的疼痛讓他覺得所有的筋骨都開始扭曲,這樣的痛使他的身體僵硬的繃直,冷汗瞬間滾了下來。
    白衣文士看著他,輕聲道“沉瑾,這情蠱的滋味,如何?”
    南沉瑾嘴角顫抖,依然笑得妖魅橫生“甚好。”
    白衣文士的臉色一壓,突然拂了自己的袖子,然後,將他對麵的一個鏡子掃開,冷冷的道“既然你想享受這樣的滋味,那麽,你就親眼看看她,是如何死去的吧。”
    水月鏡中倒映出整座空山的景象,然後,映出半空中那個女子的模樣。
    白衣文士說著,轉身離去。
    寒風如一貼貼刀,刮著他身體的每一寸擦過,他的眼睛看著那個女子,無聲的張嘴。
    子晴。
    那個影像隻是再謝子晴的眼底一閃,然後便消失了。
    他在那裏,沉瑾,這匍匐長門的山路裏,我轉過多少次,才和你相遇,但是現在,你卻在那裏,滿身傷痕。
    如果不是為了我,你是否不會受這樣的痛?
    她緊緊的咬著牙,突然發出一聲決絕的痛嘶!
    薄歡看著那個陷入痛苦中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擴大,然後,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你看,無論經過多少年,你們最終,還是敗在了我的手裏,無論,你們有多麽的強大,到了最後,都要被我玩弄於鼓掌之中!
    她興奮的笑著,毫無顧忌。
    而與此同時,絕壁之上突然穿過無數的鐵鏈,然後,縱貫開來,將那個痛苦的女子全部鎖住,然後,拉緊,橫在了半空。
    而這個時候,那些鐵鏈上突然開始密密麻麻的咒文飛了起來,這些咒文,都是前世她封印謝子晴時候的毀生咒,沒想到,這一世,她還有機會將她用出。
    原來,不過如此,她連最後的絕招都還沒有用處來呢。
    謝子晴的身體就這樣被製住。
    ——分割線——
    長夜之中,澹台月臉開始慢慢的萎縮下來,那頭美麗的青絲,在一眨眼的時間內也慢慢的變成蒼白。
    樊少英等三人看著眼前的這個變化,心中驚異,但是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
    此刻,眼前的少女有著令人恐懼的力量,可以將眼前的一切全部的轉換。
    天上的星光璀璨。
    突然之間,蒼茫的天地裏,一隻飛鷹叫了起來,東方華城猛地回頭,警惕的道“小心!”
    樊少英從地上騰了起來,然後對著那密林道“什麽人?”
    他的這句話一落,就看見一個人癲狂著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一身紅衣的男人,一身的傷痕,一張臉上全部都是傷痕,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在他的額角,卻依舊可以隱約的看見一朵曼陀羅花的模樣。
    這是,迦恒。
    他走來,身上的衣服不能蔽體,但是他卻仿佛沒有在意,一雙眼睛飄飄忽忽,沒有任何的焦點。
    樊少英將自己腰上的大刀一橫,道“站住!否則我就出手!”
    迦恒卻向著他直直的走來,等到樊少英快要出手的時候,迦恒在站住,看著他,眼底是近乎壓抑的瘋狂
    “你是範二?”
    這個名稱,他怎麽知道?!
    但是現在,樊少英已經來不及計較,他喝道“快點走開!”
    迦恒看著他,突然間笑了起來“你竟然是範二!你竟然是範二!你說,她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她明明,先愛上的人是我!”
    樊少英的心中一驚,一點也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麽。
    迦恒卻笑嘻嘻的,道“你都懷了我的孩子,為什麽還不肯跟我走,我不要你的血,你為什麽還要給我,太多血啦,這樣多的血,將尊主都引來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死了,為什麽要將我的孩子都帶走?”
    樊少英根本聽不懂這個人要表達什麽,但看這個人瘋瘋狂狂的樣子,大約是精神出了點問題,那管他做什麽。
    他的刀一起,隻想要將眼前的這個人逼退,但是樊少英卻沒有料到,這個人竟然一揮,就將他的刀給震開。
    這一下,他目光中的殺意終於爆發出來,然後狠狠的劈向他!
    迦恒不閃不顧,任樊少英將他的刀砍斷他的一隻胳膊,但是那隻手落到地上,鮮血噴了出來,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突然開始狂奔。
    轉瞬間,他消失在夜色中,而樊少英看著自己麵親的那隻胳膊,有些發呆。
    這個人,真是個瘋子。
    他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山丘之上的少女,心中生出一股煩躁之意。
    為什麽,他什麽都都不明白?
    這世間,不明白也是一種福氣。
    ——分割線——
    南沉瑾的目光鎖在謝子晴身上,手動了動,努力的彎了彎,仿佛要透過那麵水鏡去觸摸她的身體,但是,稍微一動,一聲骨肉分裂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他不得不頓住,然後,微微的喘氣。
    他的目光移開,然後,落在地麵。
    石桌之下,蜿蜒著一道血,而在那血跡蔓延處,地麵縱橫開一道紋路。
    剛才,他的師傅在這裏用人皮作畫,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了這麽一灘血,而且,這些石頭都是千年的玄石,竟然被這樣的血所融化,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的目光頓了頓,然後,他的腳慢慢的伸出。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身後的皮肉有撕裂的聲響,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在乎,並且,不斷的將自己的腳往前。
    肩胛骨的穿魂釘拉扯著骨頭,然後,將肩膀處的皮肉生生撕開,幾乎可以看見那白骨。
    他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可是一雙眼睛卻殊無痛苦之色,甚至在嘴角,都還留有一絲笑意。
    他的身體突然頓住,然後,微微一笑。
    終於勾著了。
    他的一隻腳尖,終於沾到了那鮮血。
    他的腳頓了頓,然後,慢慢的將自己的腳收回,慢慢的將自己腳上的鮮血磨蹭到自己另一隻腳的鐵鏈處。
    這樣一個簡單微弱的動作,都讓他一頭的冷汗,但是他卻隻是微笑,眼底的光芒也隨著自己的動作而越來越盛。
    ——子晴,等我。
    謝子晴覺得自己全身都是輕飄飄,她沉沉的閉上眼,明明有力氣睜開,但是,她卻不願意睜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心突然的一動,她仿佛聽見有什麽聲音在呼喚她。
    這,不是南沉瑾的聲音。
    她的腦袋暈沉沉的,如果不是沉瑾的聲音,她為什麽要聽呢?
    她的身體再次陷入了僵硬和無力。
    百裏奕穿過重重的關卡,飛快的往這邊跑來!
    他飛馳著,在眨眼之間靠近,手中的長劍突然間劃破開來,劍光漂浮起來,狠狠的向鐵鏈處一擊!
    “叮”的一聲,寒鐵相碰的聲音濺開,但是那個鐵鏈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子晴!”百裏奕大喊著,一邊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揮出去!
    “叮”“叮”“叮”。
    火星子濺開,但也隻是火星子而已,那幾十根巨大鐵鏈還是安安穩穩的懸掛在半空,什麽異樣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這幾劍下去的功力是他一生的極致,可是為什麽一點用處都沒有?
    “嗤,不要白費功夫了。”
    薄歡冷嗤的聲音響了起來。
    百裏奕冷一回頭,就看見薄歡帶著笑意站在那裏,他的長劍抵在他的心口,道“放開她。”
    薄歡看著他,微笑道“為什麽要我放開?我給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你為什麽不好好的珍惜?”
    百裏奕的眼眸一冷,手中的長劍一挑,立馬讓她的一隻手筋斷裂開來,但是這樣的痛楚對於她來說不過像是撓癢癢一樣,她冷冷的笑了起來“百裏奕,現在就算你殺了我,也挽救不回什麽的。我告訴你,你們就算能從這裏活著走出去,也走不出前世我為你們下的命鎖。”
    百裏奕壓住自己的聲音,道“你究竟是誰?”
    薄歡笑了起來“我是誰?你忘了嗎?前世,我還為你生過一個孩子呢,可是你後來發現了,便將他殺了,殺了便殺了吧,不過是一個孽種而已。”
    百裏奕的臉色在薄歡的話下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這個女人,竟然就是前世將他玩弄的團團轉的女人?當初自己被心魔控製,被這個女人鑽了空子,給當做了嶽之情封了皇後,但是後來發生了什麽,他自己的記憶雖然模糊,但是通過一些秘書,他還是知道,自己最後是將她殺了,並且還處死了那個孩子。
    薄歡看著百裏奕的臉色,繼續道“百裏奕,其實我忘了告訴你,前世,我是故意讓你知道我不是嶽之情的。然後,我為你們布置了一個局,反正現在都是這個樣子了,我對你說說也無妨,你便好好聽著吧。”
    “你們三個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你們有靈魂之瓶。我知道嶽之情和慕清流相互喜愛,但是我怎麽忍心讓他們如此的快活,所以,我偷了你和嶽之情的瓶子。你在發現了我的身份之後,采用了最為禁忌的靈魂大咒,卻沒有料到,我在暗地裏已經將一切都偷轉掉了,你封印的所有東西,還有那些生生世世痛苦至死的咒法,都會應驗到謝子晴的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我在臨死之前也對那你們的兩個瓶子施了法,如果,謝子晴不和你在一起,便會永生永世的痛苦下去,我要讓她,永遠也不要和那個名叫做慕清流的在一起。”
    “我想,我為你們準備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但是沒想到謝子晴身體裏竟然還有長生之靈,這是前世的慕清流為了保護她而為她灌注在身體裏的,但是卻沒有料到這一世竟然成為了她的劫數。歸雲島的尊主已經知道了她身體裏的東西的存在,隻有要了她的靈魂,和南沉瑾本有的魂魄一起吞食,就會達到長生,你說,他會不會放過謝子晴?”
    百裏奕握住長劍的手微微的顫動,這樣盤旋的根結,叫他如何去解?南沉瑾你用盡所有去為她擋下所有的死劫,但是你有沒有料到真正的劫數太過深沉,已經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
    百裏奕緊緊的抿著唇,突然看向那個懸掛在半空中沉睡的女子,大喊道“謝子晴,南沉瑾還在等著你!”
    謝子晴的身子在半空中一動。
    百裏奕長劍一起,飛身而起,沒入陣中。
    薄歡看著他義無反顧衝進去的身影,冷笑著搖了搖頭。
    這樣,才是她想要的。
    百裏奕的腳尖踏在鐵鏈上,然後向謝子晴滑去,但是隨著他的腳步,那十幾根巨大的鐵鏈猛地一扯,謝子晴的身體也隨著一動,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每一步向前,都會引起陣法的變動,然後,勒進謝子晴的身體。
    他不能動。
    南沉瑾透過水鏡,看著三人。
    薄歡的話一字字落到耳邊,他隻是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薄歡,你當真認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如果隻是求這一世的因果,我就絕對不會步步設局,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即便我這一世死了,我與她也會有無數的來世。
    他的目光偏轉,然後看向那烏沉沉的天空,想起澹台月的模樣,微微閉眼。
    他讓自己的心完全的沉下去,然後,心中呼喚。
    ——子晴。
    這是誰在喊她?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是誰的聲音如此的溫柔?
    就隻是一個聲音罷了,但是謝子晴卻突然從沉沉的黑色中蘇醒過來。
    魂靈的蘇醒帶來所有鐵鏈的劇烈震蕩。
    他永不會死!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偏頭,就看見了那站在鐵鏈上不敢邁動步子的百裏奕。
    看到她睜開了眼睛,百裏奕的眼底終於露出一絲喜色,謝子晴對著他無聲的張嘴“辟君。”
    辟君!辟君劍!
    百裏奕突然明白了謝子晴的話,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落在石階上的長劍。
    他心念一動,或許隻有辟君劍能夠砍斷這些鐵鏈,他突然縱身掠下,然後往長階處奔去!
    薄歡一看,眼睛一眯,伸手在她旁邊的山壁上一拍。
    “嘩啦啦”的聲音頓時傳來,百裏奕將辟君劍卷入自己的懷中,急忙回頭,就看見有無數的小鐵鏈仿佛水蛇一般向謝子晴飛過去。
    他們在夜空中響起破裂的聲響,從四麵八方簌簌簌的飛過去,如果謝子晴的身體被這些小東西穿過,肯定立馬就成為一個血人!
    他手持辟君劍,然後,飛快的一劃!
    但是辟君劍在他的手裏根本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隻能像一把普通的寶劍那樣借助於他自身的功力,掃開小小的一片的飛鏈!
    百裏奕縱身而上,腳尖一掃,將立馬要觸及謝子晴身體的飛鏈掃開,但是自己那掃出的腳卻被一條飛鏈纏繞。
    他掙了掙,卻發現這個小小的飛鏈仿佛擁有極大的力氣,竟然讓他的腳無法動彈!但是謝子晴還在旁邊,還在受製之中,並且還有無數的鐵鏈往她的身上戳去!
    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百裏奕合身撲在了謝子晴的身上。
    在他剛剛將謝子晴的身體罩住的時候,飛鏈襲擊,然後,狠狠的貫穿他的身體。
    “百裏奕!”
    謝子晴隻覺得溫熱的鮮血濺得自己一臉都是,而相貼的身體,也感受到了他的血。
    百裏奕微微一笑,道“我還好,不必為我擔心。”
    說完強撐著將辟君劍拿起來。
    謝子晴忍著自己心中的傷痛之意,道“用我的血粘在辟君劍上。”
    身後的飛鏈還在進攻,雖然他用周身的真氣護住,但是仍然有飛鏈穿過他的屏障,然後,穿過他的身體,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一點多餘的動作。他小心翼翼的將辟君劍挨近她的身體,在謝子晴的胳膊上微微一壓,待一點血跡沾上辟君劍後,立馬拿開。
    他忍耐著,鮮血混合著汗水落下,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鮮血和冷汗所浸染,但是,在這樣極致的痛苦中,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帶著罌粟般的窒息的幸福感。
    她在他眼前,緊緊相貼,眼底裏帶著焦急和心痛,雖然這相貼這心痛都是如此的短暫,可是至少在這一刻,她的心中,是隻擔心著自己的。
    如果,如果時間還能更長一點便好了。
    他嘴角扯開淡淡的微笑,卻最終知道,這樣的幸福,今生,恐怕也隻有這一刻。
    辟君劍的劍刃因為有了謝子晴的血而煥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百裏奕將劍尖放到纏著謝子晴手的鐵鏈上,然後,切下去。
    劍刃就這樣陷入了鐵鏈之中,然後,斷裂!
    於此同時,薄歡一聲怒喝,向他們飛奔而來,狠狠的一掌往謝子晴拍來!
    百裏奕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唯有身子一偏,一側,擋在謝子晴的麵前!
    “找死!”
    薄歡一聲怒喝,將掌力悉數灌入了百裏奕的身上。
    謝子晴的目光突然冰冷的切來,然後,厲聲道“你才找死!”
    “哢嚓”一聲,辟君劍的光輝迸裂開,然後,所有的鐵鏈都在刹那之間被震斷,謝子晴將百裏奕一帶,從半空之中長劍一劃!
    無匹的光輝縱橫開來,所到之處鐵鏈盡碎,謝子晴的眼中爆發出一陣殺意,一字字的道
    “薄歡!我要你死!”
    她的身子一掠,然後,操著辟君劍馳向她!
    如風!
    她的劍直直的穿透她的肩骨,可是,她卻並沒有收手,而是直直的壓著長劍將她狠狠的釘在了山壁上!
    這是他曾受過的痛苦,她要悉數的奉還!
    辟君劍感受到謝子晴心中的殺意,發出一陣銳光,然後,將薄歡所有的筋脈一寸寸炙烤,她身體的筋骨被那種力量帶著開始扭曲,極致的疼痛鑽入她的神經,便是如何的忍耐,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子,當即,她痛的叫了一聲,然後深深的喘息。
    謝子晴將手中的辟君劍一轉,擰著她的血肉,冷冷的道“你痛麽?薄歡,你可曾感受到痛?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加諸於他身上的痛,是你的多少倍!他可以什麽都不發出聲,可以將一切都默默的忍耐下去,不代表我可以忍受!”
    薄歡在她的動作之下發出一聲尖叫,但是,瞬間,便倔強閉上嘴,看著謝子晴,露出殘忍的微笑“嗬,謝子晴,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便是你活著,也會比活著更痛苦!更何況,馬上,你就會知道,你將會受到怎樣的痛苦!”
    謝子晴的目光兵鋒之利,將自己手中的辟君劍一劃。
    她的半邊身體立馬血流如注,但是這樣的決然的痛比剛才的折磨讓她還好受些。
    謝子晴突然停了下來,嘴角露出同樣殘酷的笑意“薄歡,我不會讓你,如此痛快的。”
    她說著伸手,一把拿下她的麵具,看著她那張已經毀了的半邊猙獰的麵容,冷冷的道“薄歡?你認為你戴著這一張麵具便可以遮住你的臉麽?你其實是一個可憐人,你什麽樣的感情都沒有,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愛情,其實你活著和死了沒什麽區別!你口口聲聲說是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但是實際上呢,你的母親,難道不是你自己殺死的嗎?你憎惡於她的委曲求全,可惜她心心念念保護的女兒,竟然是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薄歡,你看看,你還要求我的相貌,你算什麽,你恐怕連自己長得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了吧。”
    “謝子晴!你住嘴!你住嘴!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薄歡仿佛被戳到了心窩,不顧一切的尖叫起來。
    謝子晴冷冷一笑,然後,輕飄飄落在地下。
    辟君劍還在慢慢的轉動著光華,慢慢的侵蝕她的身體,鮮血奔湧,凝固。
    謝子晴落地,走到百裏奕的身邊,百裏奕已經迅速的將自己身上的血點住。
    謝子晴伸手貼在百裏奕的後背,傳過去一陣溫吞的光華,慢慢的流轉,極致契合的真氣瞬間遊走在百裏奕的身邊,使他迅速的恢複。
    百裏奕喘著氣,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不用,留著力氣,待會兒,待會兒用。”
    謝子晴搖頭道“百裏奕,我沒有事,在我沉睡的時候,之寧已經將所有的東西傳達給我了。”
    百裏奕虛弱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而這個時候,薄歡的聲音已經尖利的響了起來,她道“謝子晴,你的身上早就被人種下了死咒,你馬上就會得到報應了!馬上!”
    謝子晴抬了抬眼睛,嘴角微微一勾,那是一抹冷淡而譏諷的笑意。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懼怕於死亡麽?
    子晴,你不懼怕於死亡,可是,我懼怕。
    南沉瑾的眼睛深深的看向水鏡中的人,然後,抬起了自己的眼。
    白衣文士在他的麵前站定。
    “沉瑾。”這個聲音一如既往的慈愛。
    南沉瑾同樣勾著微笑的唇角“師傅。”
    白衣文士歎道“時間就要到了。”
    “是。”他的語氣依然無波,仿佛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什麽能引起他情緒的波動了。
    白衣文士看著水鏡中那個女子,然後道“我讓你看看她最後的結局,如何?”
    南沉瑾的嘴唇微微顫動。
    白衣文士的手指一拈,然後,劃破自己的手指,一邊將血塗在鏡子上,一麵笑道“其實,我本來不想讓她死的如此的痛苦的,但是,她讓你如此的痛苦,不好好的懲罰一下她,我的心中不甚舒暢。”
    鮮血終於塗滿了鏡子。
    突然之間,一聲極其淒厲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一點也不像是人的聲音,似乎沒有人能夠發出這樣恐怖的聲音來!
    但是,白衣文士的身體卻一僵,南沉瑾的嘴角卻突然勾起一絲欣慰的笑意來。
    子晴,我的子晴,這痛苦,永遠也不會加諸於你身上。
    白衣文士猛地回過頭,狠狠的看向南沉瑾,聲音第一次尖利起來“你做了什麽?!”
    南沉瑾勾唇,微笑,道“師傅,你從頭到尾下的咒,都不是她,也永遠,不會是她!”
    所有的一切,他早就在算計。
    他知道他永遠不可能輕易的放過謝子晴,所以,他一直在尋找著可以代替謝子晴去承受這些的人。剛開始的時候,是慕容玉兒,在後來的平陽國的水井宮殿內,他看到了那些書冊上的秘聞,那個,有關於明帝月後的事情,並且知道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他找到了澹台月,通過澹台月將她所知道的的東西聯係起來,猜測到和謝子晴有關係的薄歡的存在。於是,他開始設局。引出她。
    澹台月告訴他,薄歡隨著她轉世而來,和她一樣擁有著兩世的記憶,並且她感受的到,薄歡現在正在通過靈咒感受著他的一舉一動。
    於是,那婚禮之前的驟變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為了引出薄歡,他不得不裝作和謝子晴暫時的分裂,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心中之痛強於十倍,她不知道在她在木屋下等他,他便在風雪承受著那冰冷,徹夜不眠的看著她。
    但是,直到澹台月告訴他她已經將薄歡的咒語解除,然後探知了她的身份,他這才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後來的後來,他深入歸雲島中去救薄歡,就是為了讓他的師父認為薄歡就是謝子晴。
    當他的鮮血灑滿那條路的時候,他知道,那些咒語開始付之於薄歡的身上,而不是謝子晴的身上。
    他所有的計算和忍受,都是在等著這一天罷了。
    他要她活著,是為了更好的享受著這份痛苦。
    白衣文士的目光緊緊釘在南沉瑾的身上。
    南沉瑾卻慢慢的微笑,然後,一掙,蓄積已久的力量突然襲來!
    他身上的纏繞的那些鐵鏈,突然間全部的斷裂,露出猙獰的傷口,但是,卻再也沒有了對他的製約!
    ——分割線——
    山壁之上,薄歡突然發出的恐懼的尖叫,讓謝子晴和百裏奕紛紛轉頭看向她。
    令人驚懼的一個場景出現了,隻見從薄歡的傷口處,突然鑽出一根紅色的絲線,然後,徐徐的在她的身體周圍繞開。
    薄歡的眼裏突然出現極致的恐懼,她睜大自己的眼睛,嘶啞的呼叫出來。
    謝子晴和百裏奕細看,才發現那些紅色的絲線還在蠕動,卻是一條條細小紅色蟲子。
    那些蠱蟲在眨眼之間將薄歡密密麻麻的覆滿,然後,開始往她的身體裏鑽,鑽進她的毛孔裏,鑽進她的耳朵,然後往上。
    她睜大的瞳孔迅速被一隻隻蟲子鑽了進去,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她被辟君劍固定的身體連動彈也動彈不得,隻能生生的承受住這種極致的痛苦,她恐懼痛苦的尖叫直直的穿透半空,劃破耳膜。
    然而,謝子晴和百裏奕卻隻是冷眼看著,沒有一點的波瀾。
    他們看著她的身體慢慢的萎縮下去,鮮血密密麻麻如針孔一般的冒出來,到了最後,縮成小小的一團。
    再也沒有半點的聲響。
    竟然是如此的結局。
    謝子晴將辟君劍收回,她的身體便直直的墜了下去,懸崖深不見底。和前世一模一樣的結局,但是這次,她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再次醒來的機會了。
    謝子晴慢慢的轉頭,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鮮血,看了百裏奕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了玉殿。
    沉瑾,我來了。
    ——分割線——
    南沉瑾撲上去,白衣文士一個不慎,竟然被他撞得倒退開來,然後,南沉瑾瞅準機會,突然將自己帶血的五隻手指印在他的後背。
    隻有五個手指印罷了。
    但是這個動作一做,南沉瑾的身體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力,然後,“砰”的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麵。
    剛才的一掙,他的皮肉被凝固的石壁揭下了一層,紫衣留在石壁上,和鮮血混合著。
    白衣文士不知道自己的後背已經被他抹了一個五指印,隻是白衣一拂,然後,狠狠的擊在了南沉瑾的後背上。
    南沉瑾本來那虛弱之極的身體哪裏承受得住這樣的一擊,隻聽到一聲斷裂的聲響,然後,他的身體滾出幾個圈,停下。
    鮮血在地麵慢慢的凝固。
    一刹那,南沉瑾的呼吸都已經停止,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一絲微弱的呼吸聲響起,南沉瑾的手指動了動,但也隻是動了動而已,仿佛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撲在地麵,身下是鮮血,而背上,也是一片淒然的血粼粼。
    白衣文士一把拎起他的身體,冷聲道“南沉瑾,你還想反抗?你身上還有我移植過去的情蠱,隻要我催動,你便會感受到什麽是死去活來,你還敢放抗?”
    他身上的禁製還沒有驅除,他的傷口也不能自己愈合,他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接近枯竭。
    白衣文士看著他破壞的皮肉,隱隱的壓著怒氣“好好的一身皮肉,就被你毀了。”
    說完將他一甩,然後,轉身而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寒冷的山壁之下,南沉瑾努力的轉了轉自己的脖子,然後,掙紮著拿起水鏡,用手抹幹淨。
    等到水鏡中再次映出她的麵龐的時候,南沉瑾這才全身一鬆,然後,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子晴,子晴,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阻止你前行的路了,可是,我是如此的擔心,如果我再也沒有機會陪你走下去,你會不會孤單?我曾經想象著,能在冬天的時候為你暖手,夏日的時候給與你清涼,可以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可以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可以陪你歡笑陪你悲傷,但是現在,我恐怕,已經,無能為力。
    子晴,我用盡所有,隻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水鏡上,嘴角露出一絲平和的微笑來。
    ——分割線——
    謝子晴飛奔的腳步突然間停住,因為,她感受到一種極致的痛意。
    她的身體突然從頭到尾的冷下去,然後,僵直。
    她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這一生,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恐懼過,這全身的力量都似乎被抽走,隻有那個巨大的荒蕪的念頭湧上心頭。
    她突然抬頭。
    隻見那玉階之上,一個白衣人站在那裏,不染半點的塵埃。
    謝子晴覺得自己瘋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控製不住,她這生擁緊的溫暖,如此渺茫但是卻如此驚心動魄的溫暖,如今,就要離開了嗎?!
    不!
    她咬著牙,辟君劍出,嘶吼道“我要殺了你!”
    劍光爆發,瞬間籠罩開來,然後,以最為無匹的力量向著那個白衣文士壓下去!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這個念頭如此的凶狠,凶狠到她恨不得將自己的靈魂覆在這劍上,來和這個人同歸於盡!
    那是她的南沉瑾,現在,他在哪裏?
    沉瑾,你在哪裏?
    白衣文士感受到她這巨大的力量,一時之間竟然也生出了驚異。但是,他現在,隻是想要將這個女人給殺死,然後剝奪她的靈魂,她身上的長生之靈,比南沉瑾身上的東西更重要!
    他的白衣突然間獵獵飛舞,然後,伸出手來,這樣一隻靜默的手,如佛祖拈花一般的手,在此刻,仿佛地獄之中的鬼爪,然後,影影綽綽的刺下去!
    那隻手,在暗夜之中閃過妖魅,然後,周圍的空氣都被這隻手所帶動,然後,飛快的奔湧在他的手邊,如鬼氣一般的帶起龍卷狂風,致命的挖下去,狠狠的挖下去。
    兩股力量一碰,白衣文士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然後,穿破那層光,直接按上了謝子晴的腦袋。
    百裏奕撲了上來,但是身受重傷的他卻根本是蚍蜉撼樹,被白衣文士的衣袖一掃,直接倒在了地下。
    “子晴!”他著急的大吼,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白衣文士的手指一用力。
    但是,那無匹的力量卻掐不進謝子晴的頭部。
    怎麽回事?!
    謝子晴冷冷的笑了起來“我的靈魂,隻有願意,你才能拿得走!”
    白衣文士的手指一變,然後一壓,按在她的肩膀上,謝子晴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退,肩上已經滿是鮮血。
    白衣文士驚怒的看著她。
    謝子晴捂上自己的心口,問“他還在嗎?”
    白衣文士看著她,過了片刻,才微微一笑“我的好徒兒,我怎麽舍得讓他那麽簡簡單單的死去?”
    謝子晴的身子僵直的站在那裏,突然間將自己手中辟君劍一拋,然後,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然後,將自己的頭磕在地上。
    她閉目,沒有悲喜,隻有平靜
    “求您,放過南沉瑾,我願意,獻上我的靈魂。”
    ——分割線——
    南沉瑾隻感到自己身上的禁咒開始解除,身上的傷痕也開始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愈合,但是,眼睛卻還是沒有辦法睜開。
    明明剛才自己隻是抱著水鏡的,但是,在看到謝子晴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身體便不能承受的暈了過去。
    他動了動身體,感到一陣極致的寒冷。
    剔羽般的長睫動了動,觸眼卻是一片白,還有密密麻麻的飛雪。
    這是,哪兒?
    謝子晴站在巨大的水鏡前,看著他睜開了眼睛,眼淚突然間落了下來。
    白衣文士的聲音在旁邊淡淡的響起“謝姑娘,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他送到了千裏之外的秘境,我現在沒有辦法對他動手。所以,你放心吧。”
    謝子晴卻直直的站著,眼睛盯著他,舍不得離開。
    南沉瑾站了起來,在茫茫的大雪中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突然抬頭,張嘴微笑。
    子晴。
    子晴,他在喊她!他在喊她!
    謝子晴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努力抑製住自己想要爆發出來的呼喊。
    南沉瑾喊了她的名字之後,眼睛帶著散散的笑意,頓了片刻,突然伸手在虛空一劃,仿佛在勾勒她的麵龐,但是隨即,他收了自己的手,轉身,離開。
    謝子晴就這樣看著他的那一襲紫衣在她的麵前漸漸的模糊。
    那一瞬間,有多少的悲傷從指間跳動,這一生所愛,就此訣別,就此遠離,甚至,連背影也無法告別。
    她的淚洶湧的噴出來,她想要低吼,但是張嘴,連嗚咽聲也無法發出。
    沉瑾。沉瑾。沉瑾。
    我目送你的遠離,曾幾何時,你目送我那麽多的春秋,而現在,我站在這裏,今年今日,他年今日,這無數個別離,我總以為經過那麽多的時候我們就會圓滿,但是現在,我隻能站在這裏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就是明知道結局,也無能為力。
    白衣文士的手一拂,將水鏡收了起來,道“謝姑娘,如何?”
    謝子晴閉目,道“可以了。”
    可以了。
    她的腳一彎,然後,“砰”的一下,單足跪在了地上。
    即使跪在地上,她的腰依然是筆直的,雖然瘦弱,但是卻有一股子令人不服輸的氣勁。
    白衣文士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手。
    “嗤”的一聲,火舌突然間沿著長門一路燃燒,幽藍的火焰立馬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歸雲島。
    連綿的山嶺,全部都被這種小火焰占滿,看起來神秘詭異,卻帶著令人窒息的美感。
    曼陀羅花次第綻放,沉沉的壓下來,似乎要將人的眼眸給撐破。
    百裏奕站在門口,深深的喘氣,他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但是他卻依然拖著自己的腳,然後,一步步踏上台階。
    他的身體狠狠的撞向緊閉著的大門,大喊道“謝子晴!你給我出來!出來!”
    但是所有的聲響都在遇上門的時候反彈回來,空蕩蕩的被黑夜淹沒,百裏奕伸出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指拚命的往門縫中摳,但是直摳得一雙手滿是鮮血,那個門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百裏奕怒吼道“謝子晴,你這是算什麽?!要一命換一命?我還在這裏!你這是幹什麽?!”
    白衣文士聽著殿外的那個聲音,微笑道“真是沒有想到,他也是一個癡情人。”
    他的手中拈著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嘴角蕩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謝子晴直直的跪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道“請你,放過南沉瑾。”
    白衣文士淡淡的一笑,然後,將他的手,放到了謝子晴的腦袋上。
    沒有絲毫的抵抗的氣息,謝子晴的靈魄隨著他的手掌慢慢的到他的身體。
    這是傳說中的長生之靈啊,隻要有了這個靈魂,就可以和長生更近一步。
    那樣的靈魂氣息一點點的透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也正在急劇的發生變化,一種實在的羽化的感覺的充盈了他的身體,一陣清透的光徐徐的環繞著他,使他的身體看起來晶瑩的仿佛透明。
    快了,終於快了,那種實實在在的變化讓他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大笑。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可憐的男女啊,我豈會隨隨便便放過一個獵物,更何況是像南沉瑾這樣我培養了二十多年的極品?他不是前往冰雪境了嗎?池意已經追去了,以他的武功,麵對虛弱的南沉瑾,有什麽對付不了的呢?
    你們,一個也不準逃!也逃不了。
    謝子晴的臉迅速的灰敗下去,臉上開始泛出一絲絲死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歸雲島之外的天空,星辰在慢慢的移動,那些幽藍的火焰迅速騰了起來,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整個歸雲島,忽然變成了一個火海!
    天地突然被映紅!
    白衣文士正在吸食謝子晴靈魂的手一僵,目中閃過一絲驚異!
    怎麽回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神秘的力量從謝子晴的身上反彈了回來,使他不由得收手!
    “你怎……你!”
    “砰”的一聲,門突然被撞開,然後,滿身鮮血的百裏奕衝了進來,他竟然以自己鮮血為咒,拚死撞開了長門。
    “子晴!”百裏奕深深的喘息,將手中的辟君劍扔向謝子晴!
    緊緊閉著眼的謝子晴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一把接過辟君劍!
    長劍掠!驚雷起!
    白衣文士根本沒有料到這個時候謝子晴還有如此的精神,在這樣的一劍中,整座大殿的牆都被這光切割,白衣文士的身體一掠,然後,從殿外飛出去。
    目之所及都是火海。
    謝子晴雙手執著長劍,在火海中,縱橫而舞。
    她身上帶起長風,卷著火苗,旋轉,然後,變成一條火鳳,瘋狂的撲向他!
    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想法了,隻有,同歸於盡!
    辟君劍如天光,突然間驚破這個世間的黑暗,變成龍,在天地間靜默。
    她的眼底隻有深深的冷靜,還有冷漠,仿佛對眼前的生死沒有任何的在意!
    還有什麽可在意的呢?沉瑾,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便是今日將性命留在這裏,也在所不惜。
    白衣文士看著那抹光,身子飄蕩在半空,仿佛臨風飛仙。
    “找死。”
    他平平淡淡的說完,然後,袖子一揮,滾滾火焰鋪天蓋地的卷過來,然後,將她包圍。
    在吸食過謝子晴的魂魄之後,他的所有,都開始進入另一個從來沒有人遇到過的境界。
    幾乎可以說是,縱橫天下,無可匹敵。
    百裏奕衝進火海,手持長劍而來,火海將三個人包圍,吞沒。
    劍光如光,在火海中卷起。
    這個時候,她想起的是什麽?
    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做過的每一件事,他輕柔的落到她額上的吻,他挑起的眉角,他妖嬈魅惑的雙眸。
    沉瑾沉瑾,我已無憾。
    這一生跌跌撞撞,我隻是感謝命運,感謝它曾經讓我遇見過一個名叫做南沉瑾的人!
    沉瑾,如果前行的路太過孤單,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直到滄海桑田,直到海枯石爛,直到我的靈魂被紅蓮業火灼燒的幹幹淨淨。
    沉瑾,下一世,下下世,無論經過多少的磨難,我還是要遇見你。
    她目光如水,熊熊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眸,仿佛漫天雲霞奔湧,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辟君劍斬下。
    但是,這樣看似無匹的劍光卻在那個白衣文士的手中硬生生的停止,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然後,另一隻手揚起,成為五爪的影子,向她戳下來!
    “不!”百裏奕一下子奔過來,然後,縱身而來。
    五隻手指沒入百裏奕的心口,白衣文士一甩,將他的身體甩開,然後,將那隻手手順勢移到謝子晴的身上。
    “嘙”的一聲,謝子晴的肩頭被活生生的貫穿,鮮血潑了出來,然後,他優雅的伸出手,再次狠狠的沒入謝子晴的心口。
    謝子晴的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弓起來,頭上密密麻麻的滲透出冷汗。
    白衣文士笑了起來“就這樣就想反抗?和我的那個徒兒一樣,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抽出來,將手爪放到了謝子晴腦袋上,已經被他吸食過的靈魂再也沒有任何的阻礙,源源不斷的向他奔來。
    謝子晴全身的血色都開始漸漸的消退,然後,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軟軟的垂下了自己的腦袋。
    她的呼吸,已經停止。
    就在這個時候,歸雲島無星辰的夜空突然被星光布滿!
    白衣文士還來不及回神,一股神秘巨大的力量突然從謝子晴的身體裏奔湧出來!
    怎麽回事!
    那個已經沒有呼吸的女子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在她的額頭上浮起來,突然散發出金色的光輝,仿佛赤日一般的普照!
    黑暗的世界漸漸的變亮!
    “辟君!”
    謝子晴喊了一句,辟君劍迅速回到她的手中!
    時間突然的靜止,天地突然的凝固,謝子晴微笑,輕輕的喊了一聲“沉瑾。”
    辟君劍出!
    白衣文士極快的聚集自己的力量,但是,當辟君劍的光輝仿佛浪潮一般極慢的湧過來的時候,他那幾近無敵的力量卻仿佛如枯木一般的被折斷,瞬間,消失下去!
    怎麽可能?!自己已經無敵,幾近長生,為什麽還會這樣?!
    謝子晴額角的曼陀羅花妖嬈綻放。
    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影子,然後,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臉色灰白而驚懼的道
    “切玉曼陀骨!竟然是切玉曼陀骨!他竟然以十年壽命為引,在你的身上種下了切玉曼陀骨!”
    謝子晴的手一僵,十年壽命!
    思緒突然飛回到三年多前的翼城,那個夜晚,那個名叫幽姬口中欲言又止的“十年”竟然是這個意思嗎?!
    沉瑾!沉瑾!你讓我,如何!你究竟還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
    她的淚無聲的落下,她緊緊的抓住劍柄,害怕自己稍微一鬆,就會支撐不住的全身癱軟下去。
    她的劍還在向前。
    白衣文士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從來沒有哪一刻向這個時間一樣,讓他感受到死亡如此的臨近。
    胸口的血液在一寸寸凝固,然後,一種全身都開被切割的疼痛結結實實的襲擊來。
    辟君劍就在他的胸前,差一點就貫穿他,他突然喊道“你若殺了我,南沉瑾也會死!”
    停住。
    謝子晴的手,就那樣的停住,她紅著眼,狠狠的看向他,猙獰的道“你說什麽?”
    白衣文士笑道“你知道嗎?他飲下了我的血,他的這一生,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謝子晴全身僵住!
    難道到了這個時候,她要殺死一個人也不能了嗎?
    沉瑾!
    滾滾火海中,她卻覺得身體冰凍成雕塑,整個世界,沒有一點的溫暖。
    “義父!”一個聲音著急的傳來。
    白衣文士的眼裏突然露出驚喜,他大聲道“澶微,快將這個女人殺了!”
    “義父!”澶微驚叫著,突然間向他撲來。
    白衣文士的眼底的欣喜還沒來得及擴散開來,突然間身子一僵,凝固。
    澶微抱著他,用此生從來沒有過的親近擁抱著他。
    謝子晴看著自己長劍之下的兩具身體,眼裏突然間爆發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光,聲音裏帶著哭意
    “誰讓你將他撞來的!”
    澶微竟然擁抱著白衣文士,然後,撲向了謝子晴的劍,那把劍,直直的穿透兩人的命脈,再也沒有一點回環的機會。
    白衣文士死了!他死了,她的沉瑾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她恨不得將眼前的所有人全部千刀萬剮,可是千刀萬剮又如何?又從哪裏去救她的人!
    白衣文士在臨死之前還不忘發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嗬,我死了,有這樣一個徒弟給我做伴,也不枉了。”
    謝子晴發了狠,心痛的要命,她將劍抽出來,仿佛像一個瘋子一樣將劍一次次沒入他的身體。
    還她的的沉瑾!還她的沉瑾!
    你,將他還給我!
    而這個時間,澶微虛弱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義父,你的血,被我換了。”
    白衣文士突然回頭,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這個義子。
    “義父,不要再害他了,他,很好。”
    “你這個——逆子!”
    白衣文士的臉不再聖潔,猙獰如魔鬼,他沒有想到,這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傻子,竟然會背叛他!
    他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手反伸過去,然後,一把戳穿他的胸膛,將他的心給掏了出來。
    謝子晴經曆著這忽而的衝天的悲喜,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白衣文士看著謝子晴眼底那驚喜的笑意,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來“你認為這樣就好了嗎?可笑,在剛才,他將全身的功力傳送到你的身上的時候,他至少有一個月不會有任何的武功。而我的人,卻已經去追擊他去了!你覺得,他會活著?”
    謝子晴的腦袋一蒙,拚命的將自己手中的劍插進他的身體“你胡說!你胡說!你他媽的胡說!”
    白衣文士的的身體在謝子晴的暴怒之下終於沒有了任何的聲響,成為一個血窟窿。
    謝子晴看著他的屍體,呆了半晌,突然大叫一聲,然後扔下辟君劍,飛快的往外麵奔去!
    可是,她剛剛奔走幾步,全身所有的力氣就消失的一幹二淨,然後,砰然倒地。
    她的身體,已經透支到極限。
    ——分割線——
    謝子晴睜開了眼睛,就感到身體在慢慢的搖動。
    她拚命的張開了眼睛,然後,被刺目的陽光刺得閉上,但是,下一秒,她猛地竄了起來。
    然後,她看到了百裏奕。
    謝子晴瘋了一般的抓住他的衣服,問道“他呢?他呢!”
    百裏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道“太遠了,現在,還沒有到。”
    謝子晴沙啞的問道“幾天了?”
    “三天。”
    三天!都已經三天了!
    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撈起車簾,然後就要往外麵奔。
    百裏奕一把抓住她的手,謝子晴猛地回頭看著他,眼底有著些許的癲狂。
    百裏奕心如刀絞,他張張嘴,道“子晴,你還差我一個承諾。”
    謝子晴怔怔的沒有反應過來,百裏奕俯身而來,沙啞的道“子晴,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謝子晴的全身一僵。
    百裏奕的突然湊近,小心翼翼的低頭,在她還在僵硬的時候顫抖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子晴,活下去,為了你和他的孩子,活下去。”
    ——分割線——
    大雪。
    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任何的東西,隻有雪。
    謝子晴的的身體在白茫茫中疾奔,眼前的大雪仿佛一片天障,將所有的氣息全部的掩蓋。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謝子晴的手拚命的在雪地中挖過,雙手幾乎沒有一點的感覺了,但是她還是在機械的做著動作!
    這短短的時間,她的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雪,那麽,南沉瑾呢?這麽多天之中,沒有武功的他是如何抵抗這樣的寒冷的?還有那個追殺他的人?!
    她急切的挖著,既希望可以接觸到人的身體,可是又害怕,萬一挖出來的,是他的屍體呢?那樣強大完美的男子,就這樣在她的麵前變成一具屍體,再也沒有任何的氣息!
    沉瑾沉瑾!
    你舍得扔下我嗎?你說過,會陪著我走向生命的歸墟,陪著我們看子孫繞群,可是我現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又在哪裏?你就這樣講我拋下嗎?你讓我如此孤孤單單的一生嗎?
    沉瑾,沉瑾!
    這一世你走的如此的艱難,眼見所有的困難都已經沒有,你卻離我而去?!
    不!我不準!你死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跟著你,你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帶著濃重的淒清和孤寂。
    “沉瑾!沉瑾!”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呼喊,但是瞬間被雪流淹沒。
    肝腸寸斷,什麽是肝腸寸斷,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的明白。南沉瑾,你回應我一聲啊,隻要一聲就可以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如果沒有你,你讓我怎麽活下去?那些荒蕪的日子,如何才有生機?這世間的那麽多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著,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百裏奕也好,樊少英也好,還有澹台月,長孫風,他們都與愛擦肩,為了我們走上了生命的死亡之路,現在,我們要重複一千年前的結局嗎?不!那麽多的努力,那麽多的付出,我們才有今天,難道命運的齒輪如此狠心的碾過,讓生命的洪流再次將所有的希望湮滅,不留給我們一次機會?
    沉瑾沉瑾,你說過什麽?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嗎?你舍得對我言而無信?
    沉瑾……
    突然,她的手一頓。
    茫茫的大雪之中,隻見雪層之下,露出一隻手,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然後,屏住呼吸,邁過去。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地扒開雪層,當他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時候,她的心突然的一落!
    不是他!
    一瞬間狂喜席卷了她,她舉目一看,什麽都沒有,她伸出手將這個人一拉,突然間,身子一僵。
    這個人的身下,還有一個人!
    這是同歸於盡的死法。
    同歸於盡,這樣決然的事,是誰的風格?
    她的手僵硬的動著,待他身下那人的麵容露出來的時候,謝子晴突然間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
    不!
    不!
    不!
    那是誰的容顏?那是怎樣一個刻骨銘心的容顏?那是不久之前還對著她挑眉微笑的容顏?!
    謝子晴嘶啞的吼了一聲,然後迅速的將他扒出來,摸上他的身體,但是,僵硬了,再也沒有一點的聲息了。
    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謝子晴全身開始顫抖起來,然後,探出手摸上他的臉。
    但是,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也悉數落空。
    沒有人皮麵具!沒有人皮麵具!
    怎麽可能沒有人皮麵具呢?眼前的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她的南沉瑾呢?
    她怔怔的呆在雪地裏,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小心翼翼的拖著他的頭,伸手抹開他臉上瞬間覆蓋上來的冰雪。
    她突然猛地將他抱進自己的心口,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沉瑾!沉瑾!你說過就算死也會從墳墓裏麵爬出來的!你說過再也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你永不會死的!你說的話我一字字的烙在心底!現在,你算什麽!你就這樣拋下了我?”
    “沉瑾,我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了。”
    “沉瑾,你說過,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讓他們受到最好的寵愛,你要讓他們活的開開心心,再也不用像我們小時候一樣,那些悲傷,那些痛苦,那些流離,再不會與他們相關,他們有父親,有母親,有兄弟姐妹,他們不需要功成名就,不需要整個天下來給他們的生命作點綴,他們可以像任何的普通人家孩子一樣,玩泥巴,吃糖葫蘆,打架,罵人,慢慢長大,看見心愛的姑娘會紅著臉上前搭話,看見喜歡的少年會毫不顧忌的出手。我們會在一起,看著子孫成群,在夕陽下放著一個椅子,養著幾隻小雞,直到滿頭白發,直到牙也掉光,直到老眼昏花,可是我們依然可以十指相扣,一起走向生命的歸墟,在最後許下來生的誓言。可是,現在我有了孩子,你又在哪裏?”
    “沉瑾……”
    “沉瑾,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回來……”
    她的聲音響起在天地間,但是她這樣深深的呼喚,卻沒有換回懷中的人一個呼吸。
    雪越下越大,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將她凝固。
    天地間,風霜淒緊。
    “子晴。”
    一個微弱的聲音被茫茫的大雪覆蓋,但是,那個凝固的女子卻突然一動,然後,朝著這個聲音發出的方向一看。
    “子晴,我在這裏。”
    茫茫的大雪中,那個紫衣身影站在那裏,成為此生最美麗的風景。
    謝子晴呆了許久,然後突然間醒悟過來,猛地衝過去!
    她撲在他身上,將他瘦弱的身體撲倒在了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謝子晴的淚水嘩啦啦的流了出來,然後,壓著他,將自己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到他的臉上。
    “沉瑾。”她哭著,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融化掉的雪順著她的吻沾濕他的臉。
    南沉瑾輕輕地,無奈的歎息一聲
    “我在。”
    天地間的雪下的更急,化作一樹梨花,紛紛揚揚的灑遍這個世界。
    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此謂塵緣。
    ------題外話------
    本來一大堆話想說的,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很多東西我沒點破,所有人都有一個結局,殿下什麽事都沒有,十年那個我番外挑明一下。至於番外,讓我休息休息再寫吧,這五天晝夜不分的打字才寫出來的。這個文能寫下來,我真的很感謝每一個給我留言的親,我不在乎你看正版還是盜版,因為這個文我沒想要錢,選擇入v不過是逼迫自己寫完的一個途徑罷了。以後大概不會寫了,太累。再次,特地說一身,謝謝奈何封簫童鞋,謝謝你的每一條留言,如果沒有你的留言,我可能不會打雞血一樣翻起來寫文。最後還是有點虐,真的抱歉。番外好好寫他們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