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接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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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浩闕環抱雙手,微笑道:“瞧大師兄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聽了去,還以為師兄已是我太古神宗的宗主了呢?”
葉玄霄目光冰冷,微微抬起的手掌上有雷霆所化小龍繞著指尖流轉盤旋:“看來我這些年來修身養性,說的話也不怎麽管用了。”
徐浩闕眉心有火焰跳動,身軀後麵,隱隱間有一道偉岸的身影浮現,他微笑道:“瞧大師兄這話說的,你是師兄,說的話我們這些當師弟的自然是要聽的,不過,有的話說出口來還是要稍微注意下言辭,我聽了倒是沒什麽,可若外人聽去,還以為師兄才是我太古神宗的宗主呢,或者誤以為大師兄這是質疑師尊之令,可就不那麽好了。”
“很好,以往倒是不知三師弟如此口齒伶俐,該說的話我已說過,其他的師弟你自己斟酌,好自為之!”葉玄霄轉身離去,走了數步,就身化雷霆,瞬間消失。
徐浩闕微微一笑,看來大師兄確實有些在乎這顧元清,竟然親自出言警告,但也越如此,他便越想插手其中。
“我倒要看看,這姓顧的身上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區區百餘年成就陰陽破虛境,大師兄甚至讓管東辰出手試探,若非有此番之事,我倒還真未必會這麽上心。”
“既然接下這接引使的活,那就走一遭吧,陰陽破虛境,玲瓏界內已是多少年未曾出現過了。”
一團火焰將其身軀包裹,隨後便消失原地。
回到列缺峰的葉玄霄神色陰沉,為顧元清之事,監天長老拖延了數日這才上報,他本是以為可將接引使的職位輕易攬下。
以此光明正大地與顧元清接觸,從而探查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沒想到竟還是讓這老三暗度陳倉,橫插了一刀。
剛才大殿之上,未等他多說,戒律長老開口,讓徐浩闕行使此責,即便是他也不好多說。
大殿之中。
數道虛影消散,唯有兩道還在座上。
最上首,太古神宗宗主所化的虛影看向左側首位之人。
“小輩之事,厲師兄何必插手其中?”
“宗主,這刀總要磨一下才能鋒利。”
太古神宗注視左側之人,未再發一言,片刻後,虛影消散。
剩下的這位老者微微一笑,輕聲自語:“有點意思,這樣的人玲瓏界內已許久未曾出現過了。”
……
當李程頤見到顧元清之時已是三日之後。
“父親,您是不是連渡兩劫,已是成為陰陽周天境的修士?”李程頤問道。
顧元清道:“怎麽?這是來探你老子的底兒?”
“不是,隻是好奇而已。”李程頤道。
顧元清笑了笑,喝了口茶,說道:“隻是好奇?我看不是吧,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有什麽心思我一眼便知。”
李程頤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就知道逃不過父親的法眼,確實有些事情想和父親聊聊。”
“坐下說吧,也別吞吞吐吐的,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顧元清道。
李程頤坐了下來,說道:“娘親離開乾元界也有一百六十年了,上次聽聞其消息也是八十年前,也不知現在怎樣,父親已是陰陽周天境的修士,距離混天也隻是一步之遙,難道就沒想過將娘親找回來?”
顧元清愕然,沒想到李程頤忽然又提了此事。
一百餘年過去,李妙萱這個名字對顧元清來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認真說來,除了尚且不知何時見過的第一麵外,他與李妙萱也隻見過三麵而已。
第一麵糾葛最深,但他是半醉之間,沒有多少印象。
第二麵在這北泉山中同遊、論道,並傳授了他功法,印象最深。
第三麵便是告別之時。
但今日再被提起,她的身影還是再次浮現在了顧元清的腦海。
現在兒孫成群,皆是她帶給他,當年,她對自己有恩。
而且,她也是唯一一個在顧元清心中留下印記的女子。
當年,顧元清或許確實心動過,但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不知李妙萱對他來講算是什麽。
顧元清站起身來,輕輕一歎,說道:“你母親當年離開是為追尋道途。”
“我知道,難道父親是因為此事,所以一直耿耿於懷?”李程頤道。
顧元清搖了搖頭,笑道:“自然不是,當年的乾元界,連神台修士都容納不了,有心道途者,要離開也屬正常,何況我與你母親……”
“與我母親怎麽?”李程頤道。
顧元清本想說與其母親也並沒有多少情感,但忽然覺得這話不適合對自己兒子說,於是又道:“你知道你母親是在靈界之中,並非在修行界內。”
李程頤也站起身來:“以父親的修為,去靈界也不是什麽問題,而且陰陽修士,皆可分身,隻需父親分出一道分身前往就夠了。”
顧元清回過頭來,笑道:“當年不是你說當你成為天人後自己去尋她嗎?怎麽又想將這事兒推到我頭上了,莫非是對自己突破天人沒有信心了?”
“當然不是,別說渡過天劫成為天人,就算日後成陰陽、混天,孩兒也有信心。不過,孩兒隻是覺得尋回母親之事,父親也不該袖手旁觀。”李程頤道。
顧元清道:“哦?”
李程頤道:“當年的事情,孩兒也知道一二,父親剛才是想說,你與母親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吧?”
顧元清皺眉道:“你聽誰說的?”
“孩兒怎麽說也是大乾的皇帝,若是自己的身世都查不出來,那這皇帝也是白當了。”李程頤道。
“好了,今日不談此事了。”顧元清並不想提起這些往事,特別是對自己兒子,說來這些也並不光彩。
李程頤跪了下來,說道:“孩兒隻想說一句,母親是大乾的公主,當年就是道胎境,若是她真對父親沒有感情,又豈會生下孩兒?又豈會給父親送來修行功法?母親在臨走之前,尚且親自到山中來見父親,現在父親就不能去尋她一次嗎?”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此事為父自有考量。”
“父親……”
顧元清一揮手,將李程頤送出了主峰。
側峰中。
“程頤,怎麽樣?”李顥天疾步走了過來。
李程頤搖了搖頭。
李顥天長長一聲歎息:“當年也是怪我。”
……
顧元清一步來到山巔,負手看著遠處,過了良久,喃喃說道:“或許確實應該去看上一看。”
也就在此時,顧元清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他轉頭看向乾元界,距離北泉山不到百裏遠處的地方。
隻見得那裏空間一陣波動,一個人影從中跨越而出。
“這是陰陽修士!”
……
徐浩闕站在半空,有一層結界將他包裹著,渾身氣息內斂。
他轉頭看向四周。
“這便是乾元界啊,果真不一般,不過是晉升玲瓏界不到三十年,卻能輕鬆承載陰陽修士,其大道之完善,比起幻靈界、三陽界也是不差,倒真是一樁奇事,難怪能生出顧元清這等人物。”
他抬起手來,一縷縷靈氣在他手中流轉。
“這靈氣也相當精純,非極品靈脈難以誕生。”
他的目光迅速落向了北泉山的方向。
這很好辨別,這裏所有的建築,皆是圍繞北泉山而建。
越往中心,所能感覺到的修士氣息就越強,靈氣也是以那裏為中心。
他的雙瞳之中有火焰跳動,隱隱間呈現紅蓮之狀。
“這山也不一般啊,我的大赤玄鑒天瞳竟看不出絲毫根底,難怪大師兄如此上心。”
徐浩闕向北泉山方向飛去,忽然笑著拱手道:“道友既知我來,何不現身一見?”
距離他三十丈遠處的空中,忽然靈氣匯聚,顧元清的身影出現其中。
“陰陽修士,不走傳送法陣,反倒破開界域而來,閣下意欲何為?”顧元清淡淡說道。
“所謂遠來是客,道友身為主人,不邀請我去山中坐坐?”徐浩闕笑道。
“想進山中?”顧元清略帶詫異,這麽多年,他倒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自己這麽提議的。
徐浩闕笑吟吟道:“怎麽?難道顧道友不歡迎?還是說擔心我別有用心?所以怕了?道友放心,徐某此來,並無惡意,反倒是給道友送機緣來了。”
顧元清也笑了起來:“你姓徐?”
“不錯,敝人徐浩闕,太古神宗真傳弟子,見過顧道友!”徐浩闕拱手道。
“太古神宗真傳嗎?既然閣下都說是遠來是客,既想到山中看看,顧某身為地主,又怎好拒絕,請吧!”顧元清似笑非笑,有些玩味地說道。
徐浩闕能感覺到顧元清神情中的古怪,不過,他來此界也隻是分身罷了,身有接引使之責,有著秘寶護身,又是太古神宗的真傳弟子,根本不畏懼分毫。
兩人一前一後飛進了北泉洞天之中。
不過,在徐浩闕的眼中,卻隻看到了一座煙雲圍繞的巍峨大山,也就是顧元清所居住之主峰。
即便他眼中大赤玄鑒天瞳常開,也看不到任何主峰之外的事情。
落在一座懸崖邊的亭台之上,他歎道:“此等大山,得天地之鍾秀,山中靈氣,比起我太古神宗也不逞多讓,難怪這裏能出顧道友這等修士。”
“哪裏,小地方罷了,怎敢與太古神宗相比。”顧元清淡淡說道。
“道友謙虛了。”徐浩闕道。
顧元清笑了笑:“徐道友不遠萬裏而來,不會是就想和顧某說這些吧。”
徐浩闕大笑道:“道友說話可真是直率,也罷,敝人也就開門見山了。”
“請說吧!”
徐浩闕環顧四周,說道:“道友有沒有覺得,這裏雖好,卻也缺了一點什麽?”
“哦?說來聽聽。”顧元清道。
徐浩闕歎道:“玲瓏界內大道不全,難凝道則,前路已斷,道友突破陰陽破虛境後,想必對此也深有感觸吧?”
“是嗎?難道這與道友此次前來有關?”
“自然是有關,顧道友可記得我剛才說過的一句話?”
“哪句?”
徐浩闕微笑道:“徐某此來是為道友送機緣。”
顧元清大笑:“難道道友是有荒階神魂大藥,或者荒階道魂相送?”
“道友說笑了,不過,說來敝人要送給道友的機緣倒也未必在這兩者之下?”徐浩闕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荒界神魂大藥、荒階道魂,這姓顧的也真敢想,別看古神山上就有荒界神魂大藥,可這等神物,就算是他這等真傳弟子也無緣消受,唯有成為混天大修之際或許才有可能食用其根須。
“那道友的意思是?”顧元清道。
徐浩闕拱手道:“敝人再自我介紹一下,此來乾元界,徐某的身份除了是太古神宗的真傳弟子之外,也是道友的接引使。”
“接引使?”
“不錯,顧道友,玲瓏界天道不全,修行之路已斷,陰陽破虛境便是極限,再難更進一步。若想突破桎梏,便唯有入太古界,進神墟地,方能尋得一線機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太古神宗不忍看玲瓏界中,似道友這等天資橫溢的修士斷絕了道途,所以每當有人突破陰陽破虛境界,便會前來接引,而接引道友的就是徐某。”徐浩闕麵帶微笑,聲音如清風拂過。
顧元清心中平靜,徐浩闕之言不過是證實了當年陸澤昱之猜測罷了。
徐浩闕看顧元清神色並無絲毫波動,詫異道:“道友這是不信?”
顧元清淡然一笑:“顧某暫時沒有離開乾元界的打算,所以隻有感謝道友的好意了。”
“道友不妨仔細考慮一番再說,以道友之天資,難道甘於自困於此界,錯失一窺大道長生之妙嗎?”徐浩闕似勸慰般的說道。
顧元清微笑道:“陰陽境便可萬壽,顧某修行至此,尚未及仔細看看這方世界,也不急於一時,何況修士修心,而非逐境,乾元界雖小,卻是我根基所在,閣下就不必再勸了。”
徐浩闕笑容漸斂,一聲輕歎:“道友何必如此呢?有的話,徐某本不想說破的,免得大家都麵上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