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裏的白雪，比靈境中那經過數據優化的形象更令人屏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天光漫入，映得她瓷白的肌膚幾乎透出玉質的光澤。
    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星湖，長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精致的五官輪廓分明，卻奇妙地糅合著未褪的嬰兒肥，柔化了那份驚人的美，讓她像一件被造物主精心嗬護，毫無瑕疵的易碎品。
    冷白皮與少女感的甜潤在她臉上達成了不可思議的和諧，每一寸都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
    這樣的容貌，天生就是聚光燈的囚徒。
    韓星河此刻才真正理解白世忠為何要將女兒藏得如此嚴實，這絕非尋常的美麗，而是一種能輕易點燃欲望，攪動風波的武器。
    從少女初長成到如今，圍繞她的追逐與覬覦，恐怕從未停歇。
    “雪兒！”韓星河壓下心頭那絲因這過盛美麗而生的莫名躁動，聲音平穩。
    “答應他吧，時間還來得及。”
    白雪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那我們一起拍！你陪我！”
    韓星河一怔，下意識地望向那位叫胡軍的海泰經理：“啊？不太好吧，人家可能不需要我。”
    胡軍臉上的職業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更熱情地伸出手：“鄙人胡軍，幸會幸會！韓先生！”
    他飛快地解釋，帶著掩飾不住的為難。
    “我們這次的廣告定位是純粹的單女主，突出品牌的高端與優雅……韓先生加入的話，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沒事沒事。”韓星河理解地擺擺手。
    白雪卻不滿地蹙起秀氣的眉，挽著韓星河的手臂收得更緊，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嬌嗔：“你不讓我男朋友陪我，那我也不拍了！”
    胡軍的汗瞬間又冒出來了：“這……這……稍等！我立刻請示董事長！”
    他慌忙轉身，背對人群飛快地操作腕表通訊器。
    這一變故，瞬間將全場的目光焦點從白雪身上拽到了韓星河身上。
    那些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驚訝，甚至是不解和鄙夷。
    “就這？”
    一位大媽上下打量著韓星河普通的身高，並不算特別出眾的相貌和略顯單薄的體型，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
    “還沒我兒子一半帥呢！這妮子圖啥啊？”
    “就是！”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帶著“理性分析”的優越感。
    “優秀的基因才能生出優秀的下一代嘛，這什麽組合……”
    “唉，好好的姑娘，眼光咋這麽怪呢……”
    惋惜的歎息此起彼伏。
    聽著這些刺耳的議論，白雪猛地轉過頭，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第一次在公眾場合顯露出清晰的怒意。
    她抬高了下巴，聲音清脆而有力，帶著被冒犯的鋒芒：“我喜歡！關你們什麽事？這樣當眾對別人評頭論足，你禮貌嗎！”
    韓星河心頭微暖，遞給她一個安撫和感謝的眼神，隨即轉向焦急等待回複的胡軍，語氣恢複公事公辦的利落：“合同拿來，我們拍完還有急事。”
    胡軍如蒙大赦，立刻將一份閃爍著微光的全息合同投影到韓星河麵前。
    條款密密麻麻，金額“三億地球幣”的字樣最為醒目。
    然而，旁邊一直虎視眈眈的華悅傳媒星探，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指著其中一行小字，帶著點幸災樂禍和“善意”提醒開口了。
    “嘿！哥們兒！看清楚點，他們老板可真雞賊啊，買斷式簽約！這姑娘要是以後真紅了，他們海泰可就賺大發了！”
    韓星河眼神一凝，順著星探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一行不起眼的附加條款清晰地寫著：乙方白雪）在合同有效期內十年），其所有廣告代言及商業形象價值獨家歸屬甲方海泰集團），不得與任何第三方簽訂同類合約。
    三億？買斷一個未來可能價值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頂級明星潛力股五年商業價值？
    “你妹啊！”韓星河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直刺胡軍，“你不是說公平公正？”
    胡軍臉上的汗更多了，他搓著手，努力辯解，語氣帶著一絲市場規則的理所當然。
    “韓先生，話不能這麽說啊！這位姑娘現在畢竟隻是個素人，素人！三億的報酬，這已經遠超市場行情幾十倍了！”
    “普通素人拍個廣告頂天幾百萬！我們老板，這已經是非常大氣了！是看中了白小姐未來的潛力才肯出這個價的！”
    “大氣？”韓星河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
    “一年拍一條廣告，拍十年，平均每年三千萬？哦，不對，十年後她要是被你們榨幹了潛力或者過氣了，你們屁事沒有！”
    “這叫大氣？這叫空手套白狼！滾滾滾，一邊涼快去吧！”
    被晾在一邊的華悅星探立刻抓住機會，臉上堆滿極具誘惑力的笑容，再次湊到白雪麵前，無視了韓星河，直接對她展開攻勢。
    “白小姐！別理他們！考慮我們華悅啊！我們可以保證！隻要您簽約，每年最低收入不低於三億！”
    “我們有頂級的資源，頂級的團隊！絕對把您打造成全球頂流的超級偶像！讓您的光芒閃耀整個世界！”
    他滔滔不絕地描繪著紅毯，聚光燈，國際代言，萬眾矚目的美好藍圖。
    白雪像個被新奇玩具吸引的孩子，大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饒有興致地聽著，仿佛在聽一個遙遠而有趣的故事。
    聽著星探口中那一個個天文數字和令人眩暈的頂流前景，韓星河內心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自己好像大大低估了“原裝頂級美女”在現實世界所能撬動的商業價值。
    如果白雪真能走上這條路……那她賺錢的速度...一個充滿誘惑又極其危險的念頭，瘋狂滋生。
    “好了好了，”韓星河壓下翻騰的思緒，果斷地拉起白雪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都讓一讓！我們走了！有興趣的話，回頭再聯係你！”
    人群不甘心地讓開一條縫隙。
    白雪順從地被韓星河拉著，快步穿過那些依舊黏著在她身上混雜著驚豔，惋惜，嫉妒和好奇的目光。
    直到坐進白雪那輛流線型啞光銀飛行車裏，車身輕盈地垂直升起，將海泰大廈和下麵喧囂的人群徹底拋離，韓星河才感覺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些。
    “這些人可真煩！”
    白雪忍不住抱怨，小臉還氣鼓鼓的。
    “走到哪裏都被人圍著看，我都不想出門了！”
    看著她孩子氣的煩惱，韓星河忍不住笑了，伸手輕輕捏了捏她帶著嬰兒肥的臉頰，觸感細膩溫潤。
    “誰讓你這麽漂亮啊？你這冷白皮，白得簡直像在發光，太可怕了。”
    “我都懷疑，你爸媽懷你的時候是不是用了什麽不得了的生物科技……”
    “我們可都是黃種人啊，你怎麽能白得跟瓷器一樣？太離譜了！”
    他側頭看了看車內鏡子裏自己那張因為十年休眠而顯得過分蒼白，但依舊帶著黃種人底色的臉。
    “我站在你旁邊，感覺自己像個黑人！”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現實裏見你，上次被你爸忽悠出來，被他罵了一頓！”
    “我要是早點見到你真容，估計都沒心思打仗了！”
    白雪被他誇張的語氣逗得噗嗤一笑，眉眼彎彎：“我爸說我生下來就特別白，像雪一樣，所以才叫白雪呀！”
    “那你媽呢？”
    韓星河狀似隨意地問道，目光卻留意著她的表情。
    “好像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媽媽？”
    白雪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媽？我也沒見過啊。”
    “神奇……”韓星河若有所思，“你爸……有故事啊。”
    “沒有就沒有唄，反正我從小到大也沒覺得缺了什麽，挺開心的。你不也沒有嘛！”
    “這不一樣！”
    韓星河反駁道，聲音低沉了些。
    “我父母是去世了，他們存在過，我見過，我記得他們，不是像你一樣，從出生就沒見過其中一個。”
    白雪轉過頭，對著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容重新變得燦爛而依賴。
    “那有什麽關係？我現在有你啊！有你就夠了！”
    她語氣輕快，仿佛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再說了，我今天還是偷偷溜出來的呢！我爸說已經派人來接我了，被我嚴詞拒絕！”
    韓星河心頭微澀，麵上卻笑著點頭。
    “嗯，沒事，就是去見個朋友，讓他少操點心。”
    “嗯！”白雪用力點頭，隨即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sh，湖濱路四季酒店。”
    韓星河報出目的地，飛行車瞬間加速，化為一道銀光，劃破雲層，將下方的山川河流飛速拋向身後。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韓星河靠在舒適的椅背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身旁專注的白雪身上。
    晨曦透過車窗，在她近乎完美的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那瓷白的肌膚細膩得看不到一絲毛孔，長睫低垂，安靜得像一幅價值連城的古典油畫。
    她是否真的有可能，也有意願，走上那條星光璀璨的偶像明星之路？
    這條路能為風雨飄搖的交州帶來多少實質性的幫助？
    而一旦踏入，這巨大的曝光度和洶湧的輿論浪潮，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困擾？
    更關鍵的是，那個將她視若珍寶，掌控欲極強的父親白世忠，會是什麽反應？
    飛行車無聲地穿梭在雲海之上，引擎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