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 兵家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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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梧郡·廣信城
    仇滄海誌得意滿地摩挲著新刻的蒼梧太守印信,指尖感受著冰冷的棱角。
    府衙內酒氣尚未散盡,慶祝勝利的喧囂猶在耳邊。
    然而,一名斥候連滾帶爬衝入大堂的狼狽身影,瞬間將這份虛幻的榮光撕得粉碎。
    “老大!不好了!糧……糧草全沒了!”
    斥候麵無人色,聲音抖得不成調子。
    “呂……呂布!是呂布!他……他帶著鐵騎,把我們在桂陽郡的屯糧大營……劫了,兄弟們……擋不住啊!”
    “什麽?!”高偉手中的酒樽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呂布?他他媽的還在中原呢?插翅膀飛來的?”
    斥候哭喪著臉:“全是騎兵,清一色的三百滿級禁軍,裝備精良得嚇人,兄弟們衝上去就是送死!一個照麵就被衝垮了!”
    高偉瞬間紅了眼,暴跳如雷:“媽的!欺人太甚,點兵,老子帶人去滅了他!”
    “滅他?拿什麽滅?”許歡顏厲聲喝止,臉色鐵青。
    “我們發展的全是步兵,兩條腿追四條腿?”
    “呂布手上是天下最強的騎兵,你衝上去是送死還是給他送戰功?”
    她轉向斥候,聲音急促“他搶完糧草去哪了?”
    “往……往廬陵方向去了!”斥候咽了口唾沫。
    “看那架勢,天道盟設在廬陵的糧道恐怕也保不住……鐵壁盟那邊估計也懸了。”
    許歡顏倒吸一口冷氣:“他是韓星河搬來的救兵,劫我們的糧道,斷我們的補給,逼我們撤軍!”
    “撤他娘的軍!”仇滄海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盤亂跳,雙目赤紅,臉上肌肉扭曲。
    “老子現在是蒼梧太守,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我挪窩!韓星河守不住是他的無能!”
    “老子能守,傳令!讓各軍團兄弟自己想辦法,挖野菜,打獵,下河摸魚!給我去搶!去征!”
    “無論如何,必須保證糧草供應,把所有器械,全給我搬到蒼梧!”
    “告訴兄弟們,就算雷霆盟砸鍋賣鐵,就算破產,也要給我釘死在蒼梧。”
    “給我招人,不惜一切代價招人,錢不夠?老子去借貸!交州這塊地,永遠!永遠不可能再還給他韓星河!”
    交趾郡·羸軻城外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焦糊氣息,沉甸甸地壓在羸軻城頭。
    城牆下屍橫遍野,殘破的藤甲,斷裂的彎刀、被巨象踩踏得不成人形的屍體,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慘烈的攻防。
    蠻族的圖騰旗幟歪斜地插在遠處,人已退去。
    韓星河勒馬立於城前,身後是風塵仆仆的十多個將領。
    眾人望著城下慘狀,又抬頭看向城頭疲憊卻仍緊握兵刃的守軍,眼中情緒翻湧。
    宇文殺策馬近前,鎧甲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和泥汙,聲音沙啞。
    “主公!鬱林……丟了,我們沒守,魏延將軍力排眾議,下令全軍放棄鬱林,全速回援交趾。”
    “幸好他決斷正確,我們才能及時趕到擊退蠻族。”
    他指了指身後龐大的隊伍,其中夾雜著許多低等級玩家和驚慌的百姓。
    “路上收攏了不少潰散的兄弟和百姓,隊伍看著聲勢不小,那些蠻子大概是被唬住了,沒敢再攻。”
    一旁的祝小融眉頭緊鎖,補充道:“這股蠻兵隻有兩萬左右,行蹤詭秘,南中到交趾隔著千山萬水,按理說他們絕無可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
    “我懷疑……他們早就潛伏在附近的山林裏了,一直在等我們和江東拚得你死我活的機會!”
    韓星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後怕,目光投向策馬在側的魏延,鄭重地點了點頭。
    “文長,做得好!此乃存亡續絕之功,若非你當機立斷,棄地留兵,及時回援,此刻羸軻城破,交趾淪陷,南越……就真的完了!”
    “立刻組織城內城外所有人,放棄羸軻,全部撤往龍編城!依托堅城,固守待援!”
    “遵命!”眾將齊聲領命。
    向北的馳道
    馬蹄聲如疾風驟雨,韓星河親率騎兵向北狂奔三日,終於在一片被戰火蹂躪過的荒涼山穀中,找到了正在艱難休整的徐晃、韓信殘部。
    景象淒慘,曾經意氣風發的南越大將軍韓信,此刻臉色灰敗如紙,倚靠在一塊岩石上,甲胄殘破,沾滿血汙。
    他身邊隻剩下不足千人的殘兵敗將,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韓信麵色慘白,可能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敗。
    “末將……無能!”
    他的聲音幹澀沙啞,充滿了無地自容的苦澀。
    “城池盡失,損兵折將……有負主公重托!請主公……治罪!”
    “胡說什麽!”韓星河低喝一聲。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兵力本就捉襟見肘,江東鼠輩又行偷襲這等卑劣之事,此敗非戰之罪!”
    “弟兄們還在,這就是希望!莫說喪氣話!走,隨我撤往九真,我們在那裏重整旗鼓!”
    ......
    百萬之眾,如同被驅趕的龐大蟻群,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和長途跋涉的疲憊,湧入胥浦城。
    人聲鼎沸,哭聲、呻吟聲、孩童的啼哭聲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藥味和絕望的氣息。
    臨時搭建的簡陋窩棚一眼望不到邊。
    波才站在一處高坡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臉色焦灼得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糧食!藥物!安身之所!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心頭。
    十萬軍民都難以養活,何況這驟然湧入的百萬難民?
    更可怕的是,江東和蠻族的兵鋒,隨時可能再次降臨。
    韓星河穿過擁擠混亂的人群,登上高坡,與波才並肩而立。
    “再堅持幾天!我已向扶南國求援!他們的糧草和援兵,已經在路上了!”
    “扶南?!”
    “他們不是一直覬覦我們嗎?怎麽會幫我們?”
    “是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質疑聲瞬間四起,充滿了不信任和恐慌。
    韓星河猛地抬手,壓下所有聲音,他的目光銳利而堅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此一時,彼一時!我已與扶南結盟!管他是不是大漢境內的勢力?”
    “管他之前是敵是友?隻要能幫我們渡過難關,隻要能保住這百萬條性命,我現在什麽都接受!什麽條件都可以談!”
    一旁的艾怡看著他近乎偏執的眼神,幽幽歎了口氣,低聲道。
    “怪不得青禾總說你是個瘋狂的賭徒,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總是能把事情推到懸崖邊上,逼得自己不得不賭上一切。”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我們……也真是太慘了,仿佛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背後推著我們墜入深淵。”
    韓星河聞言,臉上掠過一絲深深的尷尬和無奈。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帶著大家一次次在生死線上掙紮!”
    “可總有人……總有人不希望我站起來!他們害怕我強大,處處打壓,處處針對!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煩!都要恨!”
    六郡盡失,國土淪喪。
    南越國成立不足半年,便隻剩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在風雨飄搖中勉力支撐。
    最後能戰的十萬將士,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等待著預料中孫劉聯軍的最後一擊,準備用血肉之軀,演繹南越國最後的、悲壯的絕唱。
    然而,一連三天。
    高覽派出的斥候帶回的情報,隻有四個字在軍中悄然流傳,帶著難以置信的詭異:
    “未見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