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容的目光，第一個便如利箭般射向何靈。
    當看清何靈麵容的刹那，她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失聲低呼：“她？！”
    韓星河心頭一緊，連忙上前半步，擋在何靈身前，急聲解釋。
    “隻是長得像，她不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太像了…她與我父王的王妃幾乎一模一樣！”
    劉容喃喃自語，眼神複雜地在何靈臉上逡巡片刻，才緩緩移開目光，那份屬於帝王的審視重新凝聚。
    她的視線掃過略顯局促的蔡文姬，掠過一臉天真好奇的白雪，最終，牢牢鎖定在站在最前、身姿挺拔、目光不卑不亢的蘇青禾身上。
    “果然是你。”劉容的聲音恢複了清冷，帶著一絲了然。
    “朕進城第一眼，就覺得熟悉，蘇……青禾？”
    蘇青禾迎著劉容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聲音清晰而沉穩。
    “是我，既然陛下今日特意召見，有些話，我也就明說了。”
    “我是正妻，無論在哪裏都是，雖然你是皇帝，但進了這個家門，按規矩，你該叫我一聲‘姐姐’！”
    寢殿內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劉容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蘇青禾竟敢如此直白地要求她這個九五之尊低頭。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讓朕叫你姐姐？”
    “蘇姑娘，這個玩笑可不好笑，這樣吧，你想要什麽封賞，朕可以賜你，金銀珠寶，誥命身份，皆可商量。”
    “我什麽都不要！”蘇青禾回答得幹脆利落，目光灼灼。
    “我隻要規矩，以後私下相處，你必須叫我姐姐，並且，進門第一件事，要給我奉茶！這是禮數，是規矩！不容更改！”
    “對！”白雪立刻跳出來聲援，小臉繃得緊緊的。
    “不管你是誰！隻要你和韓大哥……嗯……反正就是要給大姐奉茶！這是規矩！”
    “還有！我是三姐！你要給我奉茶！何靈姐姐是二姐！文姬是小妹！都要按順序來！”
    蔡文姬臉皮薄，被這陣仗嚇得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一句話也不敢說。
    劉容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身為帝王，何曾受過這等“以下犯上”的脅迫？
    她胸脯微微起伏，顯然是動了真怒：“不可能，朕乃天下之主，若此事傳揚出去，豈非讓天下人恥笑？朕的威嚴何在？休要再提！”
    蘇青禾寸步不讓，氣勢絲毫不輸：“沒得談，我們很快就會成婚，我永遠是正妻！”
    “不管你是不是皇帝，隻要你想進這個家門，就得守這個規矩！”
    “你……！”劉容被噎得氣息一滯，鳳目含煞，強壓下怒火，試圖尋找轉圜餘地。
    “換個條件！除了這個，其他都可談！”
    蘇青禾嘴角勾起一絲早有預料的弧度，拋出了真正的殺手鐧。
    “南越上百萬人口，嗷嗷待哺，沒有糧食！你若能解決這個燃眉之急，我就當……你喊過這聲‘姐姐’了！奉茶之禮，也可免去！”
    來了！韓星河心中猛地一跳，原來青禾是在這裏等著，她繞這麽大一個圈子，真正的目的是糧食，好一招以退為進！
    劉容聞言，臉上的怒色瞬間被一種混合著玩味和洞察的笑容取代。
    她看著蘇青禾，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算計，慢悠悠地說道。
    “糧食？朕來時，已為南越帶來了二十萬石，解你燃眉之急，不成敬意。”
    “若朕親自去一趟天府之國益州，憑朕的麵子，再要來四十萬石……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蘇青禾沒想到劉容如此輕易就接下了招，還反將一軍。
    “二十萬石？杯水車薪！勉強能撐幾日罷了！南越百萬之眾，這點糧食……差得遠呢！”
    韓星河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生怕兩人真撕破臉，趕緊插到中間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計較這些虛禮！糧食的事我們從長計議……”
    “等等！”劉容卻突然打斷，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唇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
    “你剛才說……你們很快要成婚？”
    韓星河心裏咯噔一下，頭皮發麻，連連擺手：“啊？我……我不知道啊……”
    蘇青禾迎著劉容的目光，挺直了腰板“是，我想好了，等戰事結束，立刻完婚！就在這南越，當著所有軍民的麵！”
    “嗬嗬……”劉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深意。
    “蘇姑娘……你如此執著於正妻名分，非要壓朕一頭做‘姐姐’，甚至不惜用大婚來宣告主權……”
    “莫非……這偌大的南越國，真正在背後執掌乾坤、運籌帷幄的……是你？”
    蘇青禾臉色微微一變，卻梗著脖子道：“那當然，以後這個家，裏裏外外，自然都是我說了算，沒有外人的時候，就算你是皇帝，也得聽我的！”
    “哈哈...”劉容笑容更盛，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和絕對的掌控。
    “朕的規矩，才是這天下的規矩。”
    她優雅地站起身，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韓星河驚愕的臉，最終定格在蘇青禾強撐鎮定的麵容上。
    “朕何時說過，要與你爭這‘正妻’之位？與你爭風吃醋？”
    “朕很忙，沒那個閑工夫。”
    蘇青禾被這輕描淡寫的態度激得心頭火起。
    “我也沒空，隻是提前告訴你規矩，你要進這個家門，就別擺你皇帝的架子，我們姐妹，不吃這一套！”
    “是嗎？”劉容輕輕一笑，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忽然，她開口道“南越王聽旨！”
    “念你護國有功，情深義重，朕心甚慰，特賜婚於你與蘇青禾、蔡文姬、白雪、何靈四人！”
    “擇吉日，於龍編城，行禦賜大婚之禮，由朕親自主婚，普天同慶！至於這‘姐妹’排序、‘奉茶’規矩……”
    劉容的目光緩緩掃過臉色瞬間煞白的蘇青禾，唇角勾起一個勝利者的弧度，一字一句，如同金口玉言，敲定乾坤。
    “待大婚之後，你們姐妹幾個……關起門來，自己慢慢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