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的聲音清晰而冷靜，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鋼針，刺入廖忠的心髒。
    “顯化出來？”
    廖忠喃喃重複著這幾個字，
    看著陳朵身上不斷擴大的潰爛，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你的意思是……
    要等她變成這個樣子……
    甚至更糟？！”
    “這是唯一的辦法。”
    蘇晨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
    “隻有當原始蠱暴露在視野中，才能將其一擊斃命。
    否則，殘留的蠱毒隻會再次潛伏，
    下一次爆發將更加凶猛，
    到那時，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張楚嵐聽著蘇晨的解釋，眉頭緊鎖，
    他看著陳朵痛苦的模樣，又看了看幾近崩潰的廖忠，心情沉重無比。
    他理解蘇晨話裏的邏輯，卻無法接受眼前這殘酷的過程。
    馮寶寶默默地走到陳朵身邊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眼神裏沒有了平時的茫然，隻剩下一種純粹的關注。
    肖自在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血色已經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專注的分析神色。
    他盯著陳朵身上蔓延的黑色紋路，似乎在印證蘇晨的說法。
    王震球難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雙手插在褲兜裏，
    眉頭微蹙，視線在蘇晨和陳朵之間移動。
    黑管兒和老孟站在廖忠身後不遠處，神情凝重，卻不敢上前。
    廖忠死死地盯著蘇晨，仿佛要將他看穿。
    蘇晨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澆滅了他一部分的狂怒，
    卻也帶來了更深的絕望和恐懼。
    他明白蘇晨的意思，明白這其中的風險和必要性，但他無法接受。
    “要……要等多久？”
    廖忠的聲音幹澀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蘇晨的目光再次落在陳朵身上，
    感受著她體內那股正在瘋狂湧動、卻又被強行壓製的毀滅力量。
    “快了。”蘇晨緩緩說道，
    “當她再也壓製不住，當原始蠱的力量達到頂峰，
    徹底顯化，覆蓋她全身的時候……
    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這個答案，比沒有答案更加殘忍。
    廖忠看著陳朵，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
    看著她額頭不斷滾落的冷汗，看著她身上那觸目驚心的黑色和潰爛，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等待著那個最佳時機的到來，
    而這個過程，對陳朵，對他，
    都是一種極致的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裏煎熬。
    陳朵身上的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脖頸，甚至開始爬上她的臉頰。
    潰爛的區域不斷擴大，暗紅發黑的組織暴露在外，
    散發出一種混雜著鐵鏽和腐敗的淡淡腥甜氣味。
    淺藍色的連衣裙被滲出的血汙染得斑駁，與她此刻的慘狀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細微的嘶鳴。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身體因為無法抑製的劇痛而控製不住地顫抖。
    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混雜著汙血，蜿蜒而下。
    然而，
    與這極致的肉體痛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臉上的表情。
    那是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欣慰。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著，雖然因為臉頰的潰爛而顯得有些扭曲，
    但那確實是一個笑容，一個發自內心的、迎接終結的笑容。
    她的眼神不再空洞，也不再迷茫，
    而是清澈得如同洗過的天空，映照著商場天花板明亮的燈光，
    仿佛看到了某種期待已久的光明。
    “陳朵……”
    廖忠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他無力地靠在旁邊的牆壁上，看著眼前這令人心膽俱裂的一幕，
    淚水早已流幹，隻剩下深深的絕望刻在臉上。
    他想閉上眼睛，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生怕錯過任何一絲變化，又恐懼看到那最終的結局。
    張楚嵐站在原地，雙拳緊握。
    他看著陳朵，又看看蘇晨，
    嘴唇幾次張開，卻終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理智告訴他蘇晨是對的，這是唯一的希望，
    但眼前的景象太過殘忍，讓他感同身受般地痛苦。
    馮寶寶不知何時走得更近了些，
    就站在離陳朵不到兩步遠的地方。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陳朵，
    看著她身上的潰爛，聽著她艱難的呼吸，
    那雙總是顯得有些呆滯的眼睛裏，此刻隻有純粹而專注的凝視。
    “嘖，真是……”
    王震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臉上的吊兒郎當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老肖，你說這丫頭……她真的不疼嗎？”
    肖自在扶了扶眼鏡，目光銳利如刀，
    緊緊鎖定著陳朵身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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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怎麽可能不疼。”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分析意味，
    “這是深入骨髓，甚至靈魂的痛苦。
    但對她來說，這種痛苦或許……
    正是她想要的解脫方式。”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陳朵臉上的笑容，
    “你看她的表情，她在享受這個過程，
    她在迎接死亡，以此來證明她最後的自由。”
    黑管兒默默地站著，如同一座沉默的鐵塔，
    隻是緊抿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手臂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老孟則早已別過頭去，肩膀聳動著，壓抑著低低的啜泣聲。
    陳朵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似乎連站立都變得困難。
    她懷裏抱著的爆米花桶和袋子滑落在地，裏麵的玩偶散落出來。
    她下意識地彎腰想去撿，
    卻因為劇痛和呼吸困難而猛地嗆咳起來，身體蜷縮成一團，
    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身上的傷口，
    帶來新一輪的痛苦。
    “陳朵！”
    廖忠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前，想要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別碰她！”
    蘇晨的聲音陡然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廖忠的手僵在半空，
    距離陳朵的肩膀隻有幾寸的距離。
    他看到陳朵咳出的唾沫裏帶著明顯的血絲，
    看到她脖頸上的黑色紋路已經如同活物般蠕動，幾乎覆蓋了她全部的皮膚。
    “快了。”
    蘇晨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緊緊鎖定在陳朵身上，
    “蠱毒的力量正在達到頂峰，即將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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