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杜荷來說，火炮並不是最大的殺器。
    畢竟這玩意太笨重，在沒做出汽車輪胎之前，挪動和裝填火藥很不方便。
    等那幫道士把火藥研製的透徹一些，以及格物院的人把彈簧和其他鋼管的加工技術弄成熟些，便可研製輕便的眾生平等器。
    在冷兵器時代，有把半自動的眾生平等器，橫掃天下肯定沒問題。
    當然，杜荷不會這麽做。
    一旦眾生平等器的製造之法泄露出去，反而會威脅到他的安危。
    千步之外取敵將首級，那不是給自己添堵麽？
    他得罪的人這麽多，走在街頭上被壞人千步之外幹掉，那他豈不是死的很冤？
    不過隻做一把平等器，握在他的手裏，那結果可就完全不一樣。
    禦台上。
    李世民臉色凝重道：“杜荷，你回去跟李承乾說，讓他再耐心等一等。”
    “既然朕把李治趕去封地，還把軍政大權交到他的手上，這還不能表明朕的態度？”
    頓了頓。
    李世民歎氣道：“李承乾現在沒有威脅和對手，你讓他老老實實監國即可，朕不想在最後關頭跟他兵戎相見。”
    “況且二十三年都等了，何必急於一時？”
    他從李承乾最近的所作所為可以看出來，那逆子心裏十分逼迫，恨不得馬上披上蟒袍登基。
    當前的雍州，除了戍守玉華宮的2萬禁軍，其餘人都是那逆子的人。
    比他當年還要急切！
    不過他能把權力放出去，也能收回部分。
    再加上天下藩王和地方的官吏，全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人，把這些人集合起來，那逆子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隻是，沒有這個必要。
    他都是即將入土的人，還跟兒子兵戎相見，這樣的行為，和晚年的漢武帝有何區別？
    杜荷的眉頭微微一頓。
    他拱手說道：“陛下放心，臣定會把您的話帶到。”
    從李世民的話裏，杜荷大概猜測到他說的等一等是什麽意思。
    等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跳出來！
    李世民恐怕對自己剛才剖析的讖言半信半疑，他要在李承乾不急躁的前提下，等長孫無忌這幫人自投羅網。
    待此事結束，便是李世民退位的時候。
    這樣也好！
    杜荷看到李世民沒有說話，他接著說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臣今日和太子殿下聊起近親的危害，太子決定修改《貞觀律》，不允許百姓近親。”
    “臣覺得親上加親已深入人心，冒然施行此國策，百姓們肯定不會聽從。”
    “因此臣建議讓長樂公主和長孫衝和離，讓他們二人以身作則，為天下百姓做一個典範！”
    讓麗質和長孫衝和離？
    李世民聽到杜荷時隔多年再度提起近親這件事，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貞觀十七年，杜荷還跟他說過。
    近親影響國運！
    通過盤查後發現，近期孕育的孩童大多出現問題。
    他早些年就想跟長孫無忌說這件事，讓麗質和長孫衝和離，隻是他一直開不了這個口。
    就在李世民沉默時，杜荷繼續說道。
    “陛下，長樂公主嫁給長孫衝就是一個錯誤，差點讓公主殿下丟了性命。”
    “這段時間長樂公主常來公主府看望李儀，她的臉上充滿愁緒。”
    “是時候還長樂公主幸福了！”
    想到乖巧懂事的女兒，從來不跟自己提幸福之事，李世民的內心大受觸動。
    暗忖一番後。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杜荷，朕讚同麗質和長孫衝和離，朕明日會手書一封信給長孫無忌，讓他主動在朝會上提出此事。”
    “如此也能保住長孫家的臉麵！”
    雖然長孫無忌這些年老做錯事，但畢竟是愛妻的家族，他多少也念幾分舊情。
    杜荷的臉色微微一動。
    隻要李世民也讚同此事，相信長孫無忌即便再不樂意，他也得乖乖配合。
    如此一來，也不需要他動腦跟長孫無忌掰扯。
    挺好！
    杜荷拱手說道：“陛下聖明！”
    聊完這件事後，李世民便不再跟杜荷聊朝堂上的事情。
    知道的隱秘越多，他的心越堵。
    李世民撐著案幾站起來，他朝杜荷說道：“杜荷，大殿內天氣燥熱，你隨朕去玉華殿吹吹涼風。”
    “諾。”
    杜荷恭敬應道。
    此刻的李世民就像是一個孤寡老人，四周的禁軍和內侍雖多，可身邊親人一個都沒有。
    皇帝的晚年，有時候挺淒涼寂寞。
    玉華殿在這片建築群的最高處，兩人慢步走到一個涼亭下，此處可俯瞰玉華宮的所有宮殿。
    杜荷和李世民憑欄賞月，玉華河倒映著月光，看起來無比的清幽靜謐。
    靜觀片刻。
    李世民朝內侍下令：“拿一壺酒過來，再切一碟鹵牛肉，一碟鹿肉脯，一碟涼拌葵菜。”
    “諾。”
    內侍領命後快步跑開。
    李世民的雙手搭在欄杆上，他看著下方流淌的大河，以及天上的那輪皎月。
    過了許久，他忽然輕聲念道。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念完後。
    他拍了拍杜荷的肩膀，感慨說道：“杜荷，你小子作的這首《春江花月夜》真好，在朕心中可排前十的名篇！”
    “朕當前已作詩70篇，卻沒有一首詩有這樣的水平！”
    哎！
    這樣的詩句，為何不是他作出來呢？
    杜荷臉不紅心不臊道：“陛下，臣當時也是靈感湧上心頭，這才將其此詩作出來。”
    “換做平常的時候，臣亦是沒有作詩的靈感。”
    聽到杜荷謙虛的話，李世民微微搖了搖頭。
    這混小子多次在太極殿當眾作詩，每次都是在盞茶功夫想出傳世名篇，他作詩需要靈感麽？
    在他們說話間，內侍已經把酒和下酒菜端了過來。
    李世民轉身說道：“杜荷，過來陪朕喝兩杯。”
    “諾。”
    杜荷拱手應道。
    換做早幾年前，他會勸說李世民少喝點酒。
    現在李世民的身子也差不多燈枯油盡，能享樂一天是一天，不然以後想享樂也沒機會。
    兩人喝了幾杯酒。
    李世民微笑著說道：“杜荷，你已經很久沒有作詩了，此情此景賦詩一首吧。”
    呃...
    杜荷端著酒樽的手微微一頓。
    作詩？
    他可沒有多少存貨了啊！
    杜荷低聲問道：“陛下，那臣隨便作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