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步……
    十五步……
    乞丐感覺自己的左手已經徹底沒了知覺，隻能麻木的做著機械般的動作。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尋常的時候，自己現在多半已經要被發現了。
    好在現在遠處的動靜很大，弟兄們都還在堅持。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急，他知道，自己多半隻有一次機會。
    若不能在跳出來的第一時間將這副將斬殺，以他現在的狀態，正麵交鋒定然遠不是對手。
    十四、十三……十步！
    估算好距離之後，乞丐沒有再動。
    這個範圍是極限，再偷摸著靠近，縱使是在這樣的亂局之中，也依舊很有可能被發現。
    但現在的機會，還不夠。
    副將看似輕鬆，但真要是在這個狀態下，以這個距離發起突襲，多半是會被隨手斬殺。
    他還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萬無一失，不會讓他兄弟們白白犧牲的機會。
    可這個機會，依舊還是需要他的兄弟們去幫他爭取。
    眼見他遲遲不動手，在一塊配合了這麽多年，又在邊關生活了這麽長時間，那數十名正勉強在韃子手中求生的將士已經明白了。
    “別躲了，躲是沒法找到機會的，殺！”
    “幹死這幫狗娘養的！”
    “換一個夠本，換兩個賺一個，老子今天至少要賺倆！”
    麵對他們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的狀態，多爾袞的這數百名親衛一時間有些沒能反應過來，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們在幹什麽？混賬東西，玩女人玩的腳軟了嗎？”
    “不過就是幾十頭兩腳羊罷了，再不趕緊拿下，別說軍功，你們個個都要受罰！”
    看到這樣的場麵，副將的確是沒能忍住怒斥道。
    也就是在這一瞬，乞丐猛然一躍而起。
    雖然因為滾燙的地麵導致兩隻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發麻，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十步的距離，他這一躍幾乎就已經跨過了一半。
    刀已舉起，在韃子副將的那驚駭的目光之中，一刀先將他座下的馬腿斬斷。
    戰馬吃痛滑跪在地上的同時，兩人對視一眼，從乞丐的眼中，他看到了無比純粹的殺意。
    但他吃驚的地方還不隻在這裏。
    他能清楚的看到，這人身上已然被燒的近乎焦糊，甚至衣裳上都帶著點點火光。
    這樣的人，能夠活著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了，更遑論竟然還能這般勇武！
    眼見第二刀已然斬到麵前，他能做出的最快反應，就是撐住身形的同時，將刀擋在自己的脖子前。
    他相信，隻要擋住突襲的這兩刀，以自己的能耐，斬殺麵前這半死不活的敵人定然不是什麽難事。
    可他所做的一切應對，都好似被乞丐預料到了一般。
    兩刀交匯之際，陡然由斬變為刺。
    刀尖沒入心口，生機瞬間流逝。
    “娘的，老子在戰場殺敵的時候，你還在喝奶！”
    乞丐罵罵咧咧的一腳踢翻，回首看了一眼身後那淒慘的戰局。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拎起身後的小油桶，一步步走入輜重營。
    幾處戰局幾乎都處於了收尾階段，僅剩下寥寥幾人還在苦苦掙紮。
    可越是到了這個關頭，他便越不能急。
    他一瘸一拐的走入輜重營，將火油仔仔細細挨個倒滿。
    直至完成這一切之後，乞丐整個人才仿佛失去了所有精氣神一般萎靡了下來。
    回頭看向身後，已經有數百守衛打掃完戰場正要回援。
    數十人，如今還苦苦掙紮的大約隻剩下不到十人。
    “嘿，還想著讓你們盡可能多活下來些人呢，看來是老子想多了。”
    回援的守衛已經看到了營中的變化，也看到了那副將的屍體。
    看著他們焦急的神情，乞丐笑了。
    “癟犢子們，現在知道怕了？”
    “晚了！”
    “這還僅僅隻是開始，你們這些人殺我兄弟，殺我中原百姓，殺人者，當償命！”
    怒吼聲抽空了他最後一絲力氣。
    還帶著火星子的衣裳倒在火油中的那一瞬間，大火迅速蔓延，眨眼間便將整個輜重營吞噬。
    多爾袞正在激情的指揮兵馬做最後的圍剿，他將四麵八方逐漸包圍過來的兵馬都置之不理，為的就是將這襲營的其中一股兵馬全殲。
    從外圍兵馬的反應來看，他的決定顯然是沒問題的。
    這幾乎就要被他們殲滅的襲營大軍，對敵軍定然無比重要。
    隻要能夠將其全殲，哪怕付出些許代價也是值得。
    然而當他看到身後大火肆虐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
    他心中的付出些許代價，也隻能是付出少量兵馬被殲滅的代價。
    “輜重營怎麽回事？不是說敵軍並未靠近輜重營嗎？”
    “為何輜重營起火！”
    在這一刻，多爾袞感覺自己幾乎都要瘋了。
    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代價！
    的確，各處營地都有部分糧草存放，可那都隻有少量，縱使被突襲燒了、搶了，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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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輜重營不同，糧倉重地就在那。
    否則他也不會將自己最精銳的親衛大半都安插在那裏。
    雖然為了圍剿調走了部分，可留下的近千人，也足以應對絕大部分意外才對。
    畢竟外圍包過來的敵軍，是萬萬不可能襲擊到那裏的！
    更重要的是，輜重營存放的火器。
    這火一旦燒起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滾去救火！”
    “調集所有能夠指揮上的兵馬，不要管那些人了，全力回防輜重營！”
    “傳令，輜重營守衛，從上到下皆斬，親眷皆充作奴隸！”
    不管從前有多信任，這把火燒起來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那些人的死罪。
    別說隻是親衛，就是親爹，也斷然沒有半分寬恕的可能！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需要弄明白，敵軍是如何那般深入的！
    與此同時，身在外圍，估摸著劉邦就要到極限的韓信，正準備放棄全殲的可能，令全軍不惜代價的壓進之時，看到了這場火。
    原本他是不知清軍輜重在何處的，但看到這額外的火光一起，清軍便隨之而動，那還能想不到是何緣由！
    在這樣的戰局之中，能夠引動清軍這般慌亂的，也唯有輜重營這一處！
    “傳令，分批壓進，將所有的探子都派出去，不惜代價也要傳信給霸王，告訴他戰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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