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即便是割了我們的腦袋，那也不像叛軍啊。”
    聲聲求饒。
    可裏正顫顫巍巍跪在地上的模樣，非但沒有讓那將領心軟，反而越發的肆無忌憚。
    “總有幾個像的，青壯年的漢子是叛軍，而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就是包庇叛軍的罪魁禍首，與叛軍同罪。”
    “至於剩下的婦孺，那是給兄弟們的獎勵。”
    “還有什麽話說嗎？”
    “動手。”
    裏正越是求饒，清軍將領就越想多說兩句，就是為了看他眼中的絕望。
    這種最下等的存在，連豬狗都不如，唯一的價值，也就是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找些樂子了。
    即便他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殺意，裏正依舊沒有放棄。
    除了求饒之外，對於裏正而言，他沒有其他任何的辦法。
    反抗？
    那隻能連累方圓數十裏之內的所有活人。
    但凡他流露出絲毫想要反抗的心思，所有人可就都再無半分生還的機會了。
    “將軍，我們死了倒是也無所謂。”
    “若是我等的腦袋能夠給將軍換來些許軍功，那我們這些人的賤命也算沒白活。”
    “賤民自然是願意用自己的腦袋給將軍去換取軍功的，隻是村子裏的那些孩童無知，還望將軍能夠放他們一馬。”
    青壯是叛軍，老人婦孺是包庇叛軍之人。
    裏長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清軍將領話中的重點。
    這些人都是死罪，都是能夠用來換取軍功的。
    那剩下來的，孩童呢？
    孩童，是不是就能有一條生路了？
    哪怕沒有了大人的照料，孩童活下來的機會也很渺茫，但至少是有了機會。
    “哦？你倒是機靈。”
    “在本將遇到的裏長之中，你算是最機靈的那一批了。”
    “隻可惜，本將並不準備發什麽慈悲。”
    “那些孩童活下來又有什麽用？最後不還是要死。”
    “幹脆讓本將下麵的兄弟們吃頓好的，不好嗎？”
    吃頓好的……
    跪伏在地的裏長雙手死死捏緊，一雙眼睛早已經通紅。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甚至都已經將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的性命都已經舍棄，卻換不來最後一絲香火傳承的留存。
    方圓數裏所有村子的孩童，放到這將領的口中，卻隻是吃頓好的。
    吃的是什麽，還用多說嗎？
    青壯年的腦袋扮做叛軍領賞，老者婦孺則是包庇叛軍者，同樣能夠用來領賞。
    至於最後僅剩下來，無法向朝廷領賞的孩童，那就幹脆的用來下鍋。
    反正這種事他們在剛剛入關的時候，幹的也不少。
    甚至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還在懷念這樣的味道。
    “大人，孩童能夠用來填飽肚子，可嬰兒，嬰兒本身既不懂事，也沒什麽肉，可否放過他們一馬？”
    “若大人願意大發慈悲，老朽願意替大人去將更多的叛軍給找出來！”
    裏長神情更加絕望，但依舊沒有半分反抗的心思，
    並非他沒有血性，而是反抗之人的下場，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不僅自身要死，連累的整個村子中的人都要死，包括方圓數十裏，乃至於能夠被查到的九族，無一能活！
    不反抗，死的好歹隻有自己以及村落中的人。
    甚至如果求饒能夠讓清軍將領心生憐憫的話，還能將村中孩童給保全下來。
    這是這麽多人的血淚總結下來的經驗。
    裏正雖然並未親身經曆過這一切，但既然身在這個位置，自然了解的也就更多一些。
    隻是眼下看來，他的運氣並不算好的那一批。
    不僅沒保下村中的老人和婦孺，甚至連孩童都沒能保的下來。
    “你以為自己是誰？裏長？不，你不過就是條會叫的狗。”
    “你想保誰，我就偏想殺誰。”
    “到了這一步，是不是該求我別遷怒於你們的九族，以及周邊的村落了？”
    “你磕頭求我，磕的讓本將滿意了，本將便考慮考慮。”
    說著讓他磕頭，可清軍將領的腳卻是死死的踩在裏長腦袋上。
    別說磕頭，他現在已然是動彈不得。
    感受著頭上傳來的巨力，裏長隻能一次次的拚盡全力將自己的腦袋抬起來些許，然後猛的磕下去。
    磕的沒有絲毫留手，磕的身下滿地血跡斑斑。
    “還真是條賤狗。”
    “本將都踩著你了，竟然還能磕的這麽用力。”
    “不得不說，你這樣的賤狗，還真的天生就適合當奴才。”
    “你們這些出身江東的狗，就是喜歡給人磕頭，就是賤！”
    “不過很可惜，你磕的讓本將很不喜歡，所以哪怕小狗沒什麽肉，本將也同樣不會留活口。”
    “若你有什麽不滿，要麽站起身來，打敗我，我給你這個機會。”
    “要麽，就乖乖跟狗一樣，跪著等死。”
    清軍將領隨手將自己身旁士卒的佩刀扔在裏長身旁。
    或許裏長從他人處聽來的經驗是有道理的，但那得分人。
    會心軟的人，那自然會對孩童，對嬰兒手下留情。
    可不會心軟的人，說的越多，表現的越卑微，就隻會讓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
    包括這乖乖接受自己的命運，不敢有絲毫反抗的行為，落在了他們的眼中隻能是更賤了幾分。
    “不敢，奴才不敢。”
    “奴才絕不敢有半分反抗的心思，大人要奴才的腦袋，要殺我等，是我等的榮幸。”
    “我等，絕不敢有半分不同的意見。”
    裏長餘光瞥見被扔在地上的長刀，可渾身顫抖間，卻根本不敢有絲毫動作。
    “廢物，給你機會都不中用的廢物。”
    “既然不敢反抗，那就死吧。”
    “真不能理解，你們這樣的廢物，憑什麽有資格占據中原這麽長時間。”
    “這等肥沃之地，就該有能者居之，廢物就該早早的將位置給讓開！”
    說罷，清軍將領緩緩舉刀。
    裏長眼中的恐懼已然達到了巔峰。
    真的就要這麽死了嗎？
    從其他村落中傳出來的話語，說清軍將領有可能會心軟放過部分人的話，果然是謠言嗎？
    他倒是不惜一死。
    坐上裏長這個位置，他就已經有了為村民付出一切的準備。
    可眼下，他即便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也似乎是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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