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弟子願做這第一人。”慕容瑤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你想好了？”喬鶴沒有拒絕。
    “是。”慕容瑤應聲。
    隨後對著喬鶴深深行了一禮“弟子多謝宗門多年培育之恩，請掌門代弟子向師父道歉，是弟子不孝，弟子拜謝。”
    慕容瑤的師父就是當初那個救了她的殘魂。
    他是幾千年前有著丹王之名的丹修，慕容瑤被送進臨淵宗時，祝隆乘並沒想把自己暴露出來。
    但誰讓後來宋明山來了呢？
    對方的隨身師父直接過了明路，臨淵宗無條件接納並答應幫對方複生後，那些跟著弟子進入臨淵宗的殘魂們見狀，也紛紛將自己顯露了出來。
    一時間，臨淵宗掌握的複生之法，瞬間就多了七八種，甚至還有進階的趨勢。
    方法有了，喬鶴不可能直接做慈善，當即就將這些殘魂掛了個客卿長老之位，平時讓他們給宗門內的弟子們上上課，教點知識，賺取貢獻點，好讓他們換材料，用來複活。
    祝隆乘也是一樣，過了明路的祝隆乘就成為了慕容瑤的師父。
    隻是這一次布置的陣法是佛陣，殘魂不能靠近，慕容瑤要去送死，也不敢聯係她師父，隻能向喬鶴拜別，並讓其托話。
    喬鶴應允。
    慕容瑤再次道謝後，便向著外行去。
    時刻關注周圍情況的係統，立刻將慕容瑤這邊的情況告知給了沈唯。
    沈唯沉默。
    慕容瑤算是與他玩得好的朋友，雖然之後會複活她，但看著她來送死，沈唯心裏像是壓了塊石頭，沉重不已。
    但沈唯不能阻止她，因為，此行是真的在拯救世界。
    所以說，為什麽那麽倔強呢？直接把最後那兩點氣運值吐給他不行嗎？
    沈唯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為慕容瑤準備特效，配合她的演出。
    慕容瑤徑直飛向佛陣所在的方向。
    掌門交給她的任務，是讓她在沈師弟的麵前獻祭自己。
    隻聽這任務，慕容瑤便明白，掌門除去豪賭之外，也是在逼迫沈師弟背負起責任。
    慕容瑤回想起自己這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有些不甘心，但仔細想想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遺憾。
    以前她努力修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但臨淵宗的師長們都是護短的性子，在得知她受過的那些委屈後，便帶著她親自上門解決她的那些仇人。
    用他們的話來說，仇恨雖然能使人進步，但也容易生出心魔，要想修行之路走得通順，就得念頭通達。
    這種殺身之仇的仇人，自然是能弄死就弄死，絕不能留著過夜。
    慕容瑤回憶起師兄師姐們領著一群人帶著她直奔慕容家，當著她爹和一眾慕容家其他人的麵，在那個女人憤恨的目光下，從她那個弟弟的身體裏抽出靈根，交給了她。
    那靈根慕容瑤沒有要，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其毀了。
    聽著所謂的弟弟痛苦的哀嚎聲，看著那個被施加閉口術的女人滿眼恨意地瞪著她，而她那個父親瞬間仿若老了十歲的模樣，以及其他慕容家的長老們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慕容瑤心情格外舒暢。
    以至於心境都突破了。
    師兄師姐們說得對，仇人還是能弄死就盡早弄死得好，念頭通達，修為才能通達。
    之後的日子一帆風順，就好像，她以前所吃的苦，受的難，全然隻為了如今的生活。
    安逸到……讓她感覺像是在做夢，然後，她就被上天選中了，成為眾多救世者之一。
    慕容瑤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選中，她不甘心，覺得上天不公，憑什麽是她啊，為什麽是她！
    慕容瑤憤怒，但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她又無比慶幸。
    幸好是她，幸好是她被選中，而不是她所在意的人……
    “雲寒師弟。”慕容瑤來到佛陣之外，看著陣內被金色的經文鎖鏈纏身的孩童，喊了一聲。
    陣內的孩童聞言，茫然地看向她。
    慕容瑤對著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開口道“師弟，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接著她語氣鄭重地道“我慕容瑤，願意將自身所有的一切都獻祭給我的師弟，神的善念，沈雲寒，請天道審鑒。”
    是的，神的善念沈雲寒。
    掌門將他的豪賭和猜測都告訴了他們。
    他猜測雲寒師弟就是神的善念，而那個想要滅殺世間生靈的則是神的惡念。
    他們是天道選中的祭品，當他們自願獻祭，或者被神親自殺死時，神都會獲得力量。
    可力量的歸屬，卻沒明說是哪個神，惡神一直強調自己就是沈雲寒，並且一直說雲寒師弟是祂的一部分。
    似乎有意引導讓他們覺得，祂才是本體。
    於是掌門猜測，獻祭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有特定的指向？
    這個問題或許隻有神自己以及天道知道，但他們可以嚐試一下。
    所以，慕容瑤就成了第一個探路的石子。
    若是這麽做不行的話，那麽接下來掌門會嚐試讓他人殺掉被選中之人，或者讓被選中之人自相殘殺一番，看看能不能以此來阻礙神得到力量。
    要是這些都不行的話……
    “那便弑神。”慕容瑤想起掌門說這話時，語氣格外堅定。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死去，那不如同歸於盡，若是成功那便是賺了，不成……”
    說到這喬鶴停頓了下，隨後勾起嘴角笑道“因弑神而亡，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死法吧？”
    對此，慕容瑤隻能說真不愧是他們臨淵宗的掌門。
    簡直把宗門不吃虧的門訓，刻在了骨子裏。
    身為臨淵宗的一份子，她也一樣。
    臨淵宗弟子，從不吃虧，就算死，也要最大利益化！
    所以……
    “師弟，不要愧疚，帶著師姐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吧！”
    慕容瑤笑得格外溫柔，接著抬手就插進了自己的胸膛，血液瞬間染紅了她的衣服。
    “活下去，師弟。”慕容瑤看著陣法中的孩童口吐鮮血，接著在孩童驚慌且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捏碎了自己的心髒。
    心髒碎裂的瞬間，整個人飛速墜落。
    慕容瑤的意識開始恍惚，以前的回憶從她腦海中飛速閃過，感受著生機的流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
    害怕嗎？有點，但一想到自己在意的人會因為她可能繼續活下去，她瞬間就不害怕了。
    遺憾嗎？也有點，她還沒有看到她師父徹底複活，沒跟著大寶他們一起遊曆修真界，沒認全修真界的所有靈藥，還沒有，去看看她娘，到底長什麽樣子……
    原來她的遺憾那麽多啊！
    慕容瑤感歎，意識徹底消散時，一抹金色的光芒從她體內竄出，在她眼前劃過時，所有的遺憾就隻剩下了高興。
    掌門，好像……
    慕容瑤徹底沒了意識。
    “師姐！”陣法中的孩童，看著從空中墜落而下的慕容瑤，飛身而去想要將人接住。
    隻是那些由經文組成的金色鎖鏈將他牢牢纏住，不許他走出陣法。
    被阻攔的孩童，周身氣息開始混亂，頭頂的空間開始扭曲，令人心悸的危機感，再次出現。
    紀南弛見狀，厲聲嗬斥“雲寒，停下！你難道想要你慕容師姐所做的犧牲都白費嗎？”
    此話一出，孩童頭頂那片扭曲的空間中，隱隱出現的光點驟然停止。
    “這個陣法是為了鎮壓那道神魂，你若是出去，你師姐的犧牲就白費了。”紀南弛飛身擋在孩童的麵前。
    “師伯。”孩童抬頭，金色的眼瞳滿是悲傷。
    紀南弛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師侄，頓時有些心軟，覺得喬鶴的計劃有點狠過頭了。
    【你要是敢破壞計劃，臨淵宗與淩霄宗從此以後就此絕交。】喬鶴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紀南弛頓時一個激靈。
    【我怎麽可能會阻止，這可是關係到世界與世間生靈存亡的大事！】紀南弛一口否決，自己不可能做這種沒理智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喬鶴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