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祂的話，王璟看著雙麵靈鏡中顯示的場景，回道“您沒看出來，在下這裏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那惡念神真的毫無顧忌，又何必讓雲非翎一遍又一遍地衝過去呢？明明，殺了雲非翎對祂而言是件容易到隻手便可行之事吧？”
    這話讓離晄看著半空中的兩道身影沉默了下，隨後開口問道“有沒有可能，雲非翎身懷重寶，死不掉？”
    就像他這樣，他到如今隻剩下一件保命法器了，離晄不想再摻和戰鬥，因為他想把這最後一件法器留給他兒子。
    聞言，王璟回道“不可能，因為在下隻給了他兩件可保命的法器，以雲非翎的實力，他不可能與那惡念神打那麽多回合。”
    這話確實有理，但是……
    “可那一觸就死的光柱已經打中雲非翎三回了。”離晄看著被橙黃色光柱吞沒的雲非翎，緩聲道。
    都這樣了，還能叫手下留情？
    “可雲非翎依舊沒死啊！”王璟回道。
    “若是那惡念之神，真的毫不留情，以雲非翎人仙中期的實力，得需要多少保命的法器才能堅持得住？”
    離晄看著雲非翎又從空中墜落的身影，雖然他覺得那個神並沒有留手，但王璟說得也在理。
    雲非翎隻有人仙中期的實力，神要是沒留手的話，雲非翎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死。
    “那個被選中之人如何了？”王璟跳過神有沒有對雲非翎留手的問題，突然開口問道。
    “還活著。”離晄看了眼不遠處的葉九，回道。
    “這樣啊！”王璟語氣不明地感歎。
    離晄像是聽懂了他感歎下的言外之意，說道“神的力量很強，吾等完全不敵。”
    這位被選中之人，確實有自我犧牲的膽量，也願意將自己獻祭出去，但那位神是真的很強啊！
    每回這個被選中之人開始說指定的獻祭詞時，對方就直接殺過來，打斷他的話。
    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找到機會。
    “現在呢？”王璟問道。
    神很強，他明白，但現在對方被牽製了，總有機會了吧？
    “神，很強。”離晄再次強調。
    接著將雙麵靈鏡，對著周圍轉了一圈後，隨後盯著雙麵靈鏡中的王璟，意味深長地繼續道“非常強。”
    看清楚了嗎？縱使對方在和別人打鬥，他們都安分地站在一旁都不敢跑的強。
    至於為什麽不敢跑，那是因為但凡他們敢跑一下，那些光柱就會對著他們射來。
    他如今隻剩下一個可保命的法器了，他還想將這法器留給他兒子呢，所以他不敢跑，其他人，估計也一樣。
    看懂了離晄暗示的王璟……
    “不至於吧？”王璟眼角抽了抽問道。
    不至於打得半點膽量都沒了吧？
    “至於。”離晄認真地回道。
    臨淵宗給籌碼還不至於讓他把命搭進去。
    “況且……”
    離晄看向遠處的兩道身影，手一揮，一道光幕便投射在他的麵前。
    接著他將雙麵靈鏡轉向光幕，讓靈鏡中的王璟看清楚光幕中的情景後，這才開口道“汝的後手但凡真那麽靠譜的話，吾倒也是能拚一拚的，可汝所謂的後手……”
    離晄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光幕中的孩童將長劍對準衣袍近乎被血染紅了的青年，冷聲道“選一個吧，看在爾與吾是一體的份上。
    若汝自願與吾融和，泯滅靈智，吾可以在肅清之時，放過師父與一眾親友師長們的性命。”
    “若汝不願意……”
    孩童周身漂浮的光球飛向青年，將他團團圍住，接著繼續道“吾會清除汙染汝的源頭，汝明白的，如今的汝，阻攔不了吾。”
    看到這一幕，離晄這才緩聲補充道“汝這後手，完全沒有用。”
    光幕中的場景，讓王璟也有些錯愕，顯然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當即嚴肅道“尊者，你必須盡快讓你身邊那個被選中之人獻祭給善念神，要是真讓惡念神得逞了，我等就真的隻能等死了。”
    “善念神為神的善念，不至於如此不智吧？”離晄覺得惡念神的威脅，對於善念神來說，應該不會起什麽作用。
    作為神的善念，自當以大義為重，天下蒼生與師長親友，兩者相比，顯然是前者最為重要，善念神應該不會那麽不理智。
    聽到他的話，王璟也想肯定地回答不會。
    但事實就是，他真的很可能會！
    這位後輩的身份那麽大，他自然需要去了解一番。
    下界的臨淵宗就是很好的了解途徑。
    通過與下界的聯係，王璟知道了沈雲寒自出生起的成長經曆，也充分地了解到，這個護世之神的轉世是個什麽樣的人。
    怎麽說呢？
    他被教歪了，王璟隻能這麽形容。
    對方從出生就得天道祝賀，其父母為了保護他，便將他扔給了他師父——雲非翎。
    隻是雲非翎雖強，卻是一個活得像野獸般的人，對沈雲寒的教導就是遵循著獸類的法則，弱肉強食，拳頭就道理。
    隨後臨淵宗也插手了一下，教導的自然不是什麽正道理論，而是給他灌輸明哲保身，除了自家人外，外麵都是壞人，出門在外，不要輕易救人，不要多管閑事，舍己救人更是要不得等等之類的教導。
    要是沈雲寒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士，這麽教導也沒什麽問題，畢竟不管是上界還是下界，大家都是靠實力說話，資源全都是靠爭，弱肉強食，自掃門前雪的教導也不算錯。
    結果，天道開了個大玩笑，沈雲寒他是護世神的轉世。
    於是，作為神的善念，他被教歪了！
    他重情重義，大義凜然是不錯，但如果與他最看重的人相比，他會毫不猶豫地站到他所看重之人的身邊。
    現在惡念神，讓他以自己的命與他師父和師門親友們的命進行選擇，他絕對會選擇他師父與師門親友們。
    王璟的沉默，讓離晄心裏咯噔一下。
    接著想起對方還沒有變成惡念神之前，就在仙界幹的那些事，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狐疑地問道“沈雲寒，他真的是神的善念嗎？”
    “是。”離晄的疑問讓王璟回過神。
    和這個想要殺掉世間所有生靈的相比，沈雲寒肯定是神的善念無誤了。
    隨後為他開脫道“他才二十一歲，放到仙界也才剛出生二十一天，他還那麽小，會偏向自己的親人，不是很正常嗎？
    您也有兒子，您的兒子與沈雲寒年齡相仿，小太子的偏向，您應該懂的吧？”
    離晄……
    離晄懂不了，因為他兒子……他兒子其實也還好。
    雖然不聽話了些，每次挨完罰，依舊會不長記性地闖禍，但這何嚐不是對他的信任和偏向呢？
    就是因為信任他這個君父，相信他能力強到解決所有問題，所以才會在罰完後，屢犯不改。
    “汝所言，甚對。”離晄點頭讚同王璟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