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呢？”雲非翎維持著最後一個指訣問道。
    【一命抵一命。】聲音在他腦中回道。
    雲非翎聞言，想也沒想地就抬起手，運起仙靈之力，對著自己心髒的位置拍去。
    看到這一幕，沈唯瞪大眼睛【統登，你要反悔？】
    被沈唯叫統登的係統麵無表情地攔下了雲非翎的動作【不是這麽抵的。】
    “怎麽抵？”雲非翎詢問。
    【將剛剛的指訣按照順序再施展一遍，然後按照這個念。】係統一邊說著，一邊將屬於雲非翎的新台詞發給他。
    當然，係統和沈唯都明白，雲非翎演不了戲，所以他們給他安排的劇本也就是站著念咒法台詞就行了。
    “天清地寧，日月昭彰，魂兮魄兮，莫再彷徨……”雲非翎順從地念著新的咒語。
    “聚魂咒？”
    遠處聽著雲非翎念起新的咒語的眾人，再次一言難盡。
    不是，你對著惡念神念招魂咒，這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善念神也才答應與惡念神融合，念招魂咒將善念神招出來，也有一點理在。
    但你對著惡念神與善念神念聚魂咒就不對了吧？
    這兩個神明本身就是一體的，對著祂們念聚魂咒，這是誰聚誰？
    離晄等人覺得雲非翎的聚魂咒不可能會成功，因為他們實在是很難想象雲非翎施展聚魂咒成功時的場景。
    然後，他們就看到赤紅色的符文以雲非翎為中心向著孩童的方向鋪設開來。
    密密麻麻的赤紅色符文形成一張巨網，層層疊疊地交雜，遠遠望去，像是一張鋪在他們腳下的赤色地毯。
    離晄等人！！！
    “居然……真成了！”青衫青年錯愕地低喃。
    其他人也很是震驚，他們也沒想到，這聚魂咒居然真的能施展成功。
    正當他們努力思索，雲非翎到底是怎麽做到之時，有人眼尖地發現雲非翎的身體居然正在消散。
    “原來如此，是以自身為祭嗎？”身著黃色長裙的女子恍然道。
    她大概看懂了雲非翎的行為，善念神與惡念神是一體的，他們神魂是能融合的。
    善念神被惡念神壓製，除去力量上不如對方之外，何嚐不是因為魂體沒有惡念神強？
    但凡善念神的神魂強大起來，那麽掌控身體的定然是善念神。
    而那些被選中之人，他們死後所出現的金色靈光，估計除了能增強實力之外，也能增強神魂。
    目前，善念神完全被惡念神壓製，祂無法從被選中之人那裏獲得力量。
    所以雲非翎才會以自身為祭，施展聚魂咒，將自己獻祭，去補充善念神的魂體。
    “這可真是……”身著黃色長裙的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女子能猜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猜想到，特別是看到與孩童一模一樣的虛影，越發凝實，接著與孩童隱隱有了分離的趨勢時，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雲非翎是個合格的父親。”離晄感歎。
    若他兒子麵臨著沈雲寒一樣的狀況，他大概也會和雲非翎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
    “師父！”修煉開始凝實的孩童虛影看著正在緩緩消散的雲非翎紅了眼眶。
    “神”看向即將與他分離的虛影孩童，冷漠的金色眼瞳中，頭一次有了憤怒的情緒“汝食言了。”
    說完，扭頭就控製著幾個光球，就要對著雲非翎攻去。
    “我沒有。”虛影孩童並不接受對方扣下的罪名，轉頭截取幾個光球的控製權，撞向“神”所控製的光球，不讓祂傷害到他師父。
    隻是他防住了“神”卻沒能防住雲非翎自己。
    他看著正互相爭奪控製權的一實一虛兩個孩童，低頭看了眼正緩緩消失的地方。
    他的腳乃至腳踝的部位化為赤紅色的星光落入下方的赤色符文之中。
    沿著密密麻麻符文的流光，向著不遠處的孩童腳下流去，隨後沒入孩童體內。
    雲非翎盯著正緩緩變得凝實的虛影孩童，看著孩童頭頂上晃動的那縷頭發，搓了搓手指。
    身體的消失他並沒有任何痛覺，但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在被腳下的聚魂咒抽取。
    原來這就是一命抵一命嗎？
    接著毫不猶豫地將狼荼劍插入了自己的心髒。
    沈唯！！！
    鮮血再次從雲非翎的血衣上流淌，滴落。
    “師父！”沈唯呐喊。
    你在做什麽啊！師父！
    剛想準備給他師父套個治療，卻被他師父喝住了。
    “不許救為師。”
    雲非翎吐了口血，蒼白著臉看著動作顯然一頓的虛影孩童。
    所以他確實沒有察覺錯，剛剛的確是他徒弟救了他。
    雲非翎墨黑的眼眸盯著沈唯，認真地道“你的命，已經還給了你的父母與其他師長們，這一次，為師給你一條命，你隻需要應為師的期許即可。”
    沈唯聞言有些欲哭無淚，什麽期許師父你直接說就好，他保證能做到，不用以命來換。
    接著就聽雲非翎說道“所以，你要好好長大。”
    沈唯愣住了。
    是了，他師父一直以來的期許都很簡單，就是讓他好好長大，然後超越他。
    沈唯的喉嚨有些幹澀“師父……”
    “答應為師。”雲非翎打斷他的話。
    “我答應您。”沈唯點頭應道。
    雲非翎聞言，眉眼都舒展開來，被血染紅的唇角微微勾起，看著沈唯的目光格外溫和“雲寒，你是為師僅有的狼崽，所以，不要阻攔為師。”
    接著，他雙手掐著指訣，朗聲道“蒼穹為幕，大地為壇……”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滾過雲層，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吾以元神為祭，裂九霄星河為引，以吾道骨為薪……”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迸出，混著喉間壓抑的血氣，卻又字字清晰地穿透天地。
    “願碎此世修為，斷六道輪回路，換吾徒回歸！”
    最後幾字落下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拔出胸口的長劍。
    劍鋒離體的刹那，一道刺目的血箭從胸口的傷口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劃過淒豔的弧線，化為一顆顆猩紅的血珠，仿若上好的紅寶石，從高空中灑落，隨後沒入聚魂咒中。
    血珠沒入的瞬間，咒文中赤色光芒驟然暴漲，如同燎原的野火般席卷開來，將整片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紅。
    “咳咳咳。”生機飛快地沒入聚魂咒中，這一次雲非翎消散得更快了。
    他看著被徹底分離出來，逐漸有了實體的孩童，撐著最後一口氣道“一命換一命，你現在的命是為師的，無人能向你討要，你是自由的，無人能將你束縛。”
    赤紅色的光飛速蔓延到雲非翎的頸脖之處。
    “吾徒，要好好長大。”
    話音一落，整個人徹底被赤紅色的光吞噬，隨後化為星光遁入下方的咒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