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直麵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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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主……”
    封戾魈呆呆的看著薑臨。
    不對勁,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連煞離天都要凝聚本源魔氣化作魔刀,才能徹底斬滅的詭異觸手,被法主如此輕巧的一劍直接斬滅。
    讓煞離天都無能為力,不僅僅沒有任何反製手段,甚至都毫無察覺的反傷邪能,居然對法主沒有任何的效果。
    這可是三界六道最強的六洞天魔,代表著六洞天魔的頂峰。
    雖說在酆都神符的封禁之下,包括煞離天在內的所有六洞天魔,都被封凍了至少六七成的實力,但其見識,閱曆,經驗,眼光,可不會因此少一絲半點。
    現在的法主,強過封禁狀態的煞離天?
    這不可能。
    封戾魈很清楚,就算自家法主再如何驚才絕豔,天仙境界在這裏擺著,不可能是煞離天的對手。
    可眼前的一幕,又該怎麽解釋?
    法主身上的法寶,封戾魈很清楚,那真武法劍雖超然,但也不可能做到這般的事情。
    或許,是法主修行了什麽神通手段?
    還是說,身上有什麽至寶在身?
    封戾魈心裏想著,麵上沒有表露出來,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這就是法主的秘密,不是他有資格去窺探的。
    薑臨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真武法劍,準確的說,是看著自己的手。
    都不是。
    薑臨默默的回答了封戾魈心裏的疑問。
    不是神通,也不是法寶。
    方才那一劍,就是簡簡單單的以自身法力催動真武法劍,僅此而已,沒有任何超凡之處。
    紫微法修來的法力,沒有這樣的神異,真武法劍也沒有這樣的威能。
    更不是其他法寶的加持,自己身上的酆都九泉號令,屍狗吞賊,以及天蓬尺等神物法寶,都沒有被催發或者自發綻放威能配合。
    寶蓮燈,白玉珠,乃至老頭子給自己的“複活甲”,也都沒有被引動。
    這似乎……
    就隻是薑臨的……本能?
    他自身,就對那詭譎莫名的不祥邪力,有著天然的克製。
    這種克製絲毫不講道理,就好像貓抓老鼠,蒼鷹撲兔一樣的天敵克製。
    不,比這種克製還要更徹底更絕望。
    世有吃貓之鼠,也有蹬鷹之兔,總不至於完全的絕望,大自然也總會有奇跡出現,逆反天敵。
    薑臨可以感知到,那詭譎的不祥邪力,其位格之高,遠在自己之上,那是近乎不可窺探的差距。
    這種差距,薑臨隻在當初看到那高居萬星寶座的老頭子時,有過一二感知。
    可就是在這樣的位格差距之下,薑臨卻依舊砍瓜切菜,幹脆利落的斬掉了那邪力……
    這是完完全全,不講任何道理,沒有絲毫反抗餘地的完全克製……
    當然,如果此刻薑臨麵對的詭異不詳邪力更多,而不是對薑臨來說的空有位格,薑臨也做不到這麽輕鬆寫意。
    可單單如此,已經足夠離譜了。
    附身,或者說操控祭苯道的詭異不詳邪力並不多,但就是這點邪力,在位格的加持之下,卻讓煞離天無能為力。
    而對薑臨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僅僅封戾魈和煞離天有點懵,薑臨自己都有點懵。
    剛剛他真的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就是在直覺之下,一劍斬出去而已。
    直覺告訴他,自己就是這詭異不祥邪力的天敵。
    薑臨心裏瘋狂的思索著,卻沒有任何的頭緒。
    或許,是自己有什麽自己所不知道的特異之處,畢竟自己的秘密本來就很多。
    本以為隻是一個穿越者,但隨著修為日深,卻發現自己與這一方世界的因果越發複雜繁多。
    不知多少世的輪回,不知多少的宿慧未曾覺醒。
    而自己記憶中的,在現世的那一生,隻是輪回的其中之一罷了。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一切都是那詭異不詳邪力造成的。
    這邪力影響了薑臨的直覺與內心,營造出一種薑臨完全克製這詭異不詳邪力的事實。
    從而達成某些目的。
    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依舊存在。
    一念至此,薑臨卻毫不猶豫的再次揮動手中真武法劍。
    ‘錚!錚!錚!!!’
    接連不斷的,紫金夾雜著朱紅的劍光閃爍奔騰。
    每一道劍光落下,都有一道詭異觸手被徹底的斬滅。
    管他那麽多!
    不管是陰謀也好,還是自己的特異也好,先砍了再說!
    薑臨是徹徹底底的實用主義者,或者說這本就是黑律法師一直奉行的理念。
    就算是陰謀又怎麽樣?
    此刻的薑臨,有淩霄加持,有寶蓮燈護身,更有來自老頭子的酆都本源“複活甲”。
    就算這來曆莫名的詭異邪力再怎麽離譜,就算真的是這邪力構建的陰謀,那又怎麽樣?
    去跟我家老頭子碰一碰!
    薑臨心裏如此想著,每一劍揮出的都毫不猶豫。
    不過短短片刻,在薑臨的眼前,已經沒有了那詭異的觸手,隻剩下了一片沒有意義的枯槁飛灰。
    那詭異不詳邪力,連帶著祭苯道本身,都被薑臨完全的斬滅!
    說來也是神奇。
    被那詭異不詳邪力寄生操控之後的祭苯道,毫無疑問有了一波大加強。
    但也因此,祭苯道和那詭異不詳邪力形成了共生,祭苯道消亡,那詭異不詳邪力沒事,但邪力一滅,祭苯道必亡。
    這也就導致,在薑臨天然克製那詭異不詳邪力的前提下,捎帶手的就把祭苯道也給徹底斬滅了……
    “煞離天,持我法旨,調酆都七十二路猖兵,清掃四大部洲一切祭苯道蹤跡,由你紂絕陰天宮帶隊。”
    薑臨收起了真武法劍,淡然開口。
    祭苯道的本源,被薑臨給斬了,和那詭異不詳邪力一塊歸墟。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祭苯道在三界依舊有著信眾,有著廟宇,有著祭祀場。
    現在的祭苯道,是注定了要漸漸消亡的無根浮萍,但那需要時間,而薑臨不想耗費這麽長的時間。
    薑臨要的不是無根浮萍,他要的是連根拔起!
    “遵命!”
    煞離天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也不敢多問什麽,隻是聽命行事。
    眼看著煞離天帶著紂絕陰天宮的六洞天魔離開華山地界,重新回到陰間。
    它們會從陰間再次出發,帶著猖兵將四大部洲都清掃一遍。
    這是薑臨以酆都太子的身份發出的敕命,但有阻攔者,就是在跟酆都作對。
    三界內外,沒有哪個勢力會這般去做。
    更何況,這就好像是在掃黑除惡,跟你做生意的有什麽關係?
    除非,你涉黑……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塊掃掉就是了。
    吩咐完了煞離天之後,薑臨看了一眼封戾魈,後者會意,化作一道黑炁,重新附在了薑臨的道袍下擺之上。
    薑臨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了酆都兵符,灌注法力進去,卻不是聯係九元煞童大將軍,而是嚐試著聯係自家老頭子。
    很好,沒有任何的回應,老頭子不知道又在做什麽。
    對自家老頭子的神龍見首不見尾,薑臨已經早就習慣了,但現在薑臨需要老頭子給他解惑。
    關於自己天然克製那詭異不詳邪力這件事,薑臨總是有些心裏沒底。
    修行修行,修的就是自身,修的就是明真見性,如今自己卻有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性。
    即便目前看來沒有什麽壞處,但這種不被自己所控製的特異,即便是好事,薑臨也有些不能接受。
    他寧願不要這種特異,也不想自己身上有著這麽一個不知根底的奇異力量。
    這種時候,就需要師父了。
    可自家的師父顯然一時半會找不到。
    既然如此……
    薑臨從懷中摸出了天蓬尺,催動之後,借助“天蓬”之名與自身身為黑律法師的因果,嚐試感應聯係天蓬大元帥。
    ‘嗡……’
    天蓬尺震動嗡鳴,不多時,便傳來了天蓬大元帥的聲音。
    “玄應,何事?”
    言簡意賅的威嚴聲音響起,薑臨恭敬的問候之後,抿了抿唇角,道:“大元帥,下官有些事情,想要……”
    “求見帝君……”
    薑臨知道自己這個請求很突兀,甚至有些僭越。
    對於北極一係來說,紫微帝君是君上,而自己等人是臣。
    臣見君,不是那麽好見的,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更不要說現在天庭的複雜情況了。
    在紫微帝君的眼裏,一個四品黑律法師的求見,還真不是什麽能入眼的事情。
    可薑臨現在確實需要這樣的一位長輩來為自己解惑。
    老頭子聯係不上,而自己所認識的,能夠接觸到的大神通者,也就隻剩下紫微帝君了。
    而其他人,比如魏天君或者此刻的天蓬大元帥……
    薑臨想了想自己所感知到的,那詭異不詳邪力的位格,還是沒有將具體的事情說出來。
    天蓬大元帥沉默了一會,問道:“公事,還是私事?若公事,本座可一言而決。”
    “私事……”
    聽到薑臨這般的回答,天蓬大元帥再次沉默了下去。
    約莫過了十幾個呼吸,薑臨再次聽到了天蓬大元帥的聲音。
    原本的威嚴之聲,此刻卻夾雜著幾分複雜和驚訝的意味。
    “本座方才嚐試稟報帝君,帝君同意見你,且……”
    大元帥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可憑借紫微法之感應,召來接引星光,直達紫微垣,不必通過我等。”
    “是,多謝大元帥。”
    薑臨鬆了一口氣,手中天蓬尺也不再嗡鳴。
    他嚐試著催動紫微法,勾連北鬥星力。
    ‘轟!’
    幾乎是同一時間,水缸粗的星光降下,將薑臨籠罩住,伴隨著星光閃爍,薑臨立刻不見了蹤影。
    …………
    另一邊,天蓬大元帥府內。
    大元帥手中的朱筆拿起又放下,神色卻依舊帶著幾分震驚和感慨。
    “黑煞他們兩個,天天蹲在紫微垣外,求一紙敕命而不得。”
    “此刻,玄應這小家夥不過一句話,卻能讓帝君直接降下接引星光……”
    大元帥感慨著,不由得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而且,還是私事……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啊。”
    說罷,他卻突的啞然失笑。
    自己這是在說什麽?
    玄應不就是慶甲道友的親兒子?
    慶甲道友的親兒子,可不就是帝君的親兒子?
    這其中還真沒什麽差別。
    不過……玄應向來穩重,也並非矜狂傲慢之輩,更不是自視甚高之人,貿然求見帝君,到底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一念至此,天蓬大元帥直接傳音了一道敕命。
    “隱元,玄應最近在做什麽事,遇到了什麽困難?”
    “查清之後,報於我聽。”
    …………
    紫微垣內。
    薑臨看著眼前的紫微星宮,深吸一口氣,一絲不苟的躬身下拜。
    “臣,北極驅邪院黑律司四品法師薑玄應,祈請覲見帝……”
    ‘嗡……’
    話音未落,薑臨隻感覺眼前一花,等到他重新站穩腳跟的時候,周遭場景已經大變。
    眼前,是那九十九層級的星辰之階,以及那高台之上矗立的,被萬星環繞的寶座。
    正是紫微星宮的大殿。
    隻不過,與薑臨上次來不同的是,此次的萬星寶座之上,坐著的並非是那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老道人。
    而是一尊偉岸到了極點的身影。
    這自然是紫微帝君,也隻有紫微帝君。
    薑臨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卻根本看不清那身影的相貌,或者說,此刻看清,下一刻就徹底的忘卻,一直如此循環。
    薑臨明白,這是因為自己的道行太低,根本沒有資格去記下紫微帝君的容貌。
    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一絲不苟的見禮。
    “臣,北極……”
    “換個稱呼。”
    薑臨的見禮剛剛開頭,就被紫微帝君直接打斷。
    出乎薑臨意料的是,帝君的聲音並不如何威嚴,也沒有什麽淵渟嶽峙的既視感,反而帶著幾分鄰家大伯的慈祥與溫吞。
    甚至夾雜著幾分親切的笑意。
    薑臨心裏想著,再次下拜。
    “晚輩薑臨,見過師伯。”
    自家老頭子和紫微帝君是一體兩麵,這一聲師伯,應當是沒錯的吧?
    薑臨有些拘謹的想著。
    “也不錯,難為你能找到一個還算貼切的稱呼。”
    帝君笑的溫吞,寬大的袖子隨之擺動。
    薑臨的身影不由得向前飛馳,等到他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位於那九十九層星辰台階之上,距離那萬星寶座,不過短短半丈的距離而已。
    這樣近的距離,讓薑臨不由得呼吸一滯。
    真不怪薑臨沒見過世麵,這可是紫薇帝君啊,四禦之首,天庭副君,其上一人,其下眾生的存在。
    更不要說,薑臨這輩子從記事開始,就一直在祭拜紫微帝君。
    此刻,完全就是一個粉絲見麵會,還是在家裏的那種,薑臨不激動才是怪事。
    “慶甲教的不錯,你這孩子,自己也努力,不差不差。”
    帝君上下打量著薑臨,滿意的笑了笑。
    薑臨突然察覺,帝君身上的“迷霧”消失了,自己已經能能夠看清並記下帝君的容貌。
    是一位麵容方正的中年男子,留著短短的胡須,眼睛大而有神,並沒有什麽威嚴,反而有那麽幾分懶散和雍容。
    “慶甲有些事在忙,將你托付給了我,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有事情要我來幫忙。”
    帝君笑眯眯的說道:“說說,是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