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朝站在門口呆愣住的阿誠說了聲：“那晚你也在，我就不解釋了，把葉欲珩帶走，然後把我要的人帶過來。”
    阿誠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挪不動分毫。
    是聽她的話，還是找人過來把她扔出去？
    要找多少人合適？
    宋悅笙瞧出他的遲疑，不緊不慢地吐出下一句話：“既然你不送，那我把葉欲珩送走，但我不敢保證會把他丟到什麽地方。”
    “丟”這個字都說出來了。
    阿誠哪裏還敢再有半分猶豫。
    他急忙上前，將昏迷不醒的葉欲珩架在肩膀上。
    “你要的人一會兒就到。”
    說完，阿誠帶著葉欲珩匆匆離開。
    屋子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宋悅笙和蘇漾兩人。
    蘇漾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什麽叫‘楚曜同款’？”
    宋悅笙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挑了下眉：“試試？”
    她身上有太多未知。
    律法司的雙重區域居民身份的介紹看似完備，但有很多說不清的事情。
    比如她過往的學習。
    有學籍有照片，但問同級的人，從小學到大學，沒有一個人記得有她這麽一個同學。
    思及此處，蘇漾笑了笑，擺了擺手，道：“我還是更想知道你接下來怎麽做。”
    宋悅笙輕嘖幾聲，一邊搖頭一邊說：“沒想到法務官的工作壓力這麽大，居然讓你養成了這種不良癖好。”
    頓了頓，她又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好言相勸。
    “不過，在我這兒，你滿足不了這種心理需求，還是去其他休息室或者監控室看看吧。”
    蘇漾追問：“你不是？”
    “不是。”
    宋悅笙簡潔利落地回應，說完便又慵懶地躺回沙發。
    沒過多久，蘇漾深刻理解了她口中的“不是”究竟是什麽意思。
    十個人空著手來到房間。
    宋悅笙掃了他們一眼，便讓他們拿各自擅長的樂器回來。
    如果是不好拿，類似鋼琴這樣的樂器，直接走人。
    等其中六個人帶著樂器返回後，宋悅笙又下達了新的指令，讓他們演奏半小時自行離開。
    她還設置了提醒聲音。
    那六個人起初隻是麵麵相覷，露出些許納悶的神情，但在收到豐厚的打賞小費時，便不再猶豫，紛紛投入演奏之中。
    悠揚舒緩的樂聲瞬間在房間裏流淌開來。
    蘇漾卻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幕。
    哪有人來娛樂城是為了聽別人演奏樂器的？
    這也太奇怪了吧？
    “宋悅笙……”蘇漾忍不住出聲。
    宋悅笙聽到聲音，斜眼瞥了他一下，眼神中帶著警告：“不要打擾我休息。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徹底沉默。”
    蘇漾想起剛才發生的事，隻能將滿腹的疑問咽回肚子裏。
    他看得出來宋悅笙今晚不想登台表演，也能看得出宋樂不想讓她來。
    準確來說。
    宋樂對宋悅笙有著不為人知的恩怨。
    宋樂從尹珩那裏知道最初的故事由宋悅笙編寫，兩天後，她就成了演員和編寫者，將故事改得完全不同。
    排練期間，尹珩曾提出要找宋悅笙過來看戲，宋樂答應得很好，但總是不付出行動。
    蘇漾望了眼躺在沙發上閉眼，似乎是睡著了的女人。
    她對所有人好像都是一樣的。
    一會兒有說有笑，一會兒又能痛下殺手。
    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能讓她分心的。
    不對。
    也是有的。
    她對晶控塔挺熱衷。
    中樞城的資料館都被她去了個遍。
    也不知道瀏覽記錄裏的“晶控塔”是等著人來查的誘餌，還是宋悅笙很想知道關於晶控塔的某件事。
    可能是宋悅笙真的給了很多錢，這六個人演奏的曲子非常舒緩，讓人聽了心裏很寧靜。
    以至於離開時，蘇漾竟然萌生了以後可以多聽的念頭。
    宋悅笙從娛樂城回到家，才有時間開始瀏覽從晶控塔的資料庫下載的內容。
    不知不覺間，她從半夜看到了次日天剛亮。
    內容東拚西湊。
    能獲得的確切信息隻有三個。
    一是林簇的依據數據，推測未來的能力非常強，與宋協結婚也是因為她的推算。
    二是雖然人體實驗被本世界明確禁止，但在二十年前，一些小孩子成為了實驗品，實驗項目未知，參與者也未知。
    三是二十年前的秋天，因為一場意外的實驗爆炸，晶控塔的八個高層死了三個，十六個理事全部送命。
    而根據時間線，這場意外實驗和小孩子的實驗有關。
    其他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信息。
    像什麽實驗注意事項，某某小孩子因為誤拿了藥劑而進醫院安裝義體……
    但不是完全沒有線索。
    如果不是撞了名字，那麽宋協就是宋家已故的大少爺，即宋樂的“父親”。
    還有……
    宋悅笙摘下右手腕的全息手環，將它反過來，摸著上麵的序號。
    negec3.0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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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霓虹區的戶科編寫規律，“ne”是統寫，代表了“霓虹區”。
    “ge”是人類的基因，仿生人是“fge”，機器人是“rge”。
    後麵兩個沒有統一規定，可以在辦理的時候主動告訴戶科辦理者，自己想要什麽組合。
    分別代表了“父母提出的序號組合”和“百分製的信任值”。
    宋悅笙之前以為是原主的製造者隨意填寫的數字，但現在來看，恐怕不是。
    9.9的信任值仍然是個謎，暫且不論。
    c3.07是林簇3.07。
    在另一個地方同樣有“307”這個數字。
    她來到本世界的第一天，從睡眠艙裏出來的機械聲音通報。
    也就是原主作為仿生人的編號。
    ──“xc307”
    根據已知的原主父母和那天突然出現的記憶片段，可以看出他們是一對愛孩子的父母。
    所以，c是林簇，x是宋協。
    那麽……307是原主生日？
    宋悅笙疲憊地伸了伸胳膊。
    本以為找到晶控塔這個增加任務值的東西，她就省了接近宋傾，去宋家找女主機緣的麻煩。
    沒想到啊。
    從晶控塔出發，最後還得去。
    宋悅笙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幾天後，以送宋傾設計圖為由，和她聯係約定了見麵地點。
    她看到的地點第一反應是宋傾被宋樂“綁架”了。
    因為是在晶控塔a區的訓練場。
    後經她的勸說，終於把地點改在了普通的咖啡觀景台。
    然而，當宋悅笙赴約時，遠遠望見了和宋傾坐在一起的宋樂。
    果真是“綁架”。
    宋悅笙抬手攔住了路過的機器人服務員，修長的手指在其操作界麵上快速敲擊，輸入了某個指令後，神色自若地整理了一下衣物，裝作剛剛趕到的模樣，邁著從容的步伐朝那兩個人走去。
    “小笙，你不介意我跟著傾姐一起過來吧？”宋樂略帶試探地問道。
    宋悅笙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當然不介意，又不是說什麽大事。”
    說罷，她穩穩地坐在兩人對麵，然後熟練地在腕間的智能設備上滑動，將畫好的四幅設計圖傳給了宋傾。
    宋傾的目光落在接收到的信息上。
    片刻後，她抬眼看向宋悅笙：“也就是說還有別的事兒了。小笙，幾幅畫可不至於專門約見麵。”
    宋悅笙幹笑兩聲，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為難：“什麽都瞞不過你。是這樣的，我最近不太想畫畫，就想問問你平時都和直播間的網友聊些什麽，我也想和大家聊點兒什麽，找點新樂趣。”
    “小事兒。”宋傾嘴角上揚，輕聲笑道。
    隨後，她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滔滔不絕地給出許多建議。
    宋悅笙安靜地聽著，時不時輕輕點頭，眼神專注。
    而宋樂則在一旁默默打量著他們，眼眸中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芒。
    過了一會兒。
    幾個玩鬧的小孩子笑著迎著宋樂跑了過來。
    突然。
    其中一個小孩子跑得太急，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前撲去。
    而他手中緊握著的綠色水球，也在這股衝力下，如同一顆被發射的炮彈，直直地甩了出去。
    宋悅笙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大腦在瞬間做出反應，眼神一凜，腳下發力，準備往旁邊躲閃。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宋樂像是毫無征兆地發難，突然往前一伸手，緊緊地抓住了宋悅笙的胳膊，臉上還帶著故作親昵的笑容，說道：“誒，小笙，你去哪兒？”
    宋悅笙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然後反應迅速地掙脫出來，但還是晚了幾秒。那綠色水球雖然沒有直接砸中她，可裏麵的液體飛濺開來，星星點點地濺到了她的衣服上，還有被宋樂拉著的右手上。
    幾乎是瞬間，宋悅笙就感受到右手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仿佛被烈火舔舐。
    然而，當她低頭查看時，皮膚表麵卻光滑如初，沒有一絲痕跡。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差點兒砸到你。”那個闖禍的小孩子滿臉愧疚，眼眶都紅了，聲音帶著哭腔說道。
    宋悅笙強忍著右手的不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她微微俯身，溫柔地對小孩子說：“不用擔心，我沒事。”
    說話間，她緊緊抓著微微發抖的右手，試圖緩解那鑽心的疼痛。
    安慰了小孩子，看著他們離開後，宋悅笙看向宋傾，神色間帶著幾分急切：“剛才聽你說這麽多，我得先回去整理一下，不然趕不上直播了。”
    宋傾點了點頭，關切地回應道：“好，有什麽不懂直接發信息問我，或者晚上直播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這時，宋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臉上堆滿了笑容。
    “小笙，既然你上次沒參加聚餐，這周末大家一起聚一聚吧。”
    宋悅笙垂下眼眸，遮擋住眼底的警惕，平靜地說道：“好，到時候告訴我聚餐時間和地點。”。
    水有問題。
    小孩子未必不知情。
    但罪魁禍首一定是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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