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別來無恙。”
    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晏綏倚靠在桑晚的車門旁，修長的身影被拉得極長。
    金絲眼鏡後的眸子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像是早已預料到她們的到來。
    桑晚猛地刹住腳步，驚訝得瞪大眼睛：“晏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和小悅認識？”
    作為曾經為了加學分，蹭過寧大開設的心理學講座的桑晚，她對晏綏的印象還是蠻好的。
    待人溫和。
    遇到女同學搭訕，也不會說出什麽拒絕的重話。
    但沒想到，他竟然和小悅認識？
    “見過幾麵。”晏綏的視線越過桑晚，落在宋悅笙身上。
    他嘴角噙著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扣。
    桑晚突然注意到那是枚蛇形扣，銀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宋小姐……很有意思。”
    宋悅笙卻隻是微微挑眉，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
    “晏醫生應該不止是特意來敘舊，而且，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晏綏低笑一聲。
    他緩緩咀嚼著這個詞：“敘舊……”
    他的目光在宋悅笙臉上逡巡，像是要從她的表情裏挖出什麽秘密，“看來宋小姐已經找回自己失去的東西了。”
    桑晚一愣。
    這句話太有深意了。
    宋悅笙輕笑，眼底卻一片冰涼：“不牢晏醫生費心。”
    她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警告，“但你再不走……我想，晏醫生應該沒興趣為自己的醫院增加一個急診病患吧？”
    空氣驟然凝滯。
    晏綏的指尖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從車門旁讓開。
    經過宋悅笙時，他輕輕將一張名片塞進她手中，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我想，宋小姐會用得著。”
    他的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有些事，你應該不希望……溫家知道。”
    宋悅笙瞳孔一縮，但很快恢複正常，然後不動聲色地將名片收進袖口。
    “嗬……”
    晏綏忽然低笑，金絲眼鏡後的眸光晦暗不明。
    “宋小姐，你遠沒有自己說的那般……”他的指尖虛點在她心口，“心狠。”
    夜風卷起的衣角，背影漸漸融進停車場昏暗的燈光裏。
    當初能用一次。
    現在就能用第二次。
    晏綏坐進駕駛座，從前麵的儲物箱裏拿出一份文件。
    未完成的對照實驗……
    該重啟了。
    桑晚的車駛離停車場後，車內安靜得可怕。
    “小悅……”桑晚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緊，“晏綏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失去的東西……難道和你讓我查的事有關？”
    宋悅笙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燈光在她眼底投下變幻的陰影。
    “不知道。”她淡淡道，“所以才要查，把重點放在溫家。”
    為什麽晏綏會拿溫家威脅她？
    頓了頓，宋悅笙轉頭看向桑晚，語氣罕見的嚴肅：“但記住，不要逞強。溫景珩的背後是清棠會，遇到任何危險，立刻撤。我不差這一時半刻知道答案。”
    桑晚沒問她是怎麽知道溫景珩和黑道背景的清棠會有關。
    這是她們之間向來的默契。
    她點頭：“放心，我不會亂來。”
    一周後。
    宋悅笙指尖輕叩著桑晚遞來的加密硬盤。
    屏幕藍光映在她臉上，顯出幾分冷峻。
    “所有線索都斷了？”她聲音平靜，卻讓桑晚無端想起暴風雨前的海麵。
    桑晚咬著筆帽點頭：“對方手段很專業，不僅黑了我們的雲端備份，前天還有人……”
    她下意識摸了摸胳膊上的淤青。
    “直接上門警告。”
    宋悅笙眸色一暗，指腹撫過胳膊上的傷痕：“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桑晚一聽，頓時笑道：“不是她們弄的。那兩個女人就口頭警告了幾句就走了，是我沒見過這種陣仗，被嚇到了，結果一腳踩空，就摔到了地上。還是她們把我送去的醫院。”
    “很奇怪對不對？”
    桑晚撓了撓頭：“我也覺得摸不著頭腦。”
    “對了。”她急忙調出監控畫麵：“s2網站前天也……”
    工作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阮未遲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發梢還滴著汗。
    他反手鎖門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卻在看到宋悅笙的瞬間僵在原地。
    “姐姐。”
    他摘下口罩，將手中提的牛皮紙袋放在一旁。
    舞台妝還沒卸幹淨，眼尾閃著細碎的金粉。
    “你那天怎麽提前走了？那首歌……是寫給你的。”
    桑晚的素描本啪嗒掉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等等！所以遲哥你在綜藝裏說的，暗戀十年的那個學姐……是小悅？”
    阮未遲沒承認，也沒否認。
    目光卻固執地鎖在宋悅笙臉上。
    空氣凝固得幾乎能聽見電子鍾的滴答聲。
    “咳...我去隔壁改稿！”桑晚手忙腳亂地收拾畫具。
    剛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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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聽到宋悅笙說了句：“你喊我姐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姐姐？”
    桑晚差點兒栽了跟頭。
    “什麽啊。”阮未遲急於解釋，“你請我吃飯時又不告訴我名字，隻能叫你姐姐了，雖然我後來才知道你是大二的宋悅笙。”
    桑晚關上門的手一頓。
    大二？
    四年前？
    原來小悅不是啊。
    拿寫給初戀的歌唱給小悅聽，他是不是……有點兒渣？
    畫室陷入沉寂，隻剩下顏料幹燥的細微聲響。
    宋悅笙凝視著阮未遲被夕陽勾勒的輪廓，忽然覺得他像幅被雨水暈染的水彩畫——耀眼卻易碎。
    “恭喜你啊阮未遲。”她指尖輕叩調色盤，“真的成為了最耀眼的大明星。”
    鈷藍色顏料沾在指甲上，像一小片深海。
    阮未遲眼尾的金粉隨著呼吸輕顫，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驟然凝固。
    “但我沒有開始新感情的打算。”她直視他的眼睛，“不及時止損，痛苦的是你自己。”
    這句話像把鈍刀，緩緩剖開十年的光陰。
    阮未遲忽然低笑出聲，指腹抹過眼下暈開的妝：“十年了……”
    喉間的哽咽讓尾音支離破碎。
    “從你救我那天開始，姐姐教教我……應該怎麽止損？”
    宋悅笙眸光微動。
    原主十四歲？
    竟然和男主有這麽早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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