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姐夫。”

    鄭繼紅朝他笑了笑，“小舅子，我爹我娘也來了，我和你二姐結婚的時候還見過。”

    “叔，嬸子。”

    “有福侄子，這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記得當年第一次見的時候，你還隻有這麽高。”

    鄭老頭露出笑容，伸手比劃了一下。

    李有福回了個微笑，他還真記不住這些，不過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

    “二姐，你們啥時候過來的？”

    李有福一邊問著話，一邊將自行車停好。

    “也才剛到一會。”

    “大虎，二虎呢？怎麽沒看見人？”

    二姐有些尷尬，“大虎，二虎，讓他叔，嬸，看著呢，要趕路也就沒帶他倆過來。”

    李有福聽完倒也沒說什麽，蔣翠花把李有福拉到一邊，“還真讓你給說中了。”

    “你沒在屋的時候，一直跟我打探口風，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二姐夫去上班。”

    “又不是他們說了算。”

    李有福冷笑一聲，“那我二姐呢，她啥意思？”

    “提著我就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

    李有福拍了拍蔣翠花的胳膊，“娘，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來應付。”

    “行！”

    蔣翠花點了點頭，又問，“你大姐那邊咋樣？”

    “情況都差不多，主要還是糧食上麵，這眼瞅著，沒幾月就要過年了，最難的還是這鬼天氣越來越冷，指不定哪天就會下雪。”

    “我去的時候，大姐她們全上山找吃的去了，屋裏就留了大毛和石頭兩人。”

    說到這，李有福又是一歎，要說困難，大姐一家可要比二姐她們困難的多，不也把日子過下去了。

    蔣翠花深有同感，“希望有了這份工作，能把日子熬下去。”

    “糖廠的工作你大姐她們咋說？”

    “開始大姐有些不情願，想著把工作給大姐夫，大姐夫那邊倒是沒說啥，兩個人好著呢。”

    “那還行，你吃飯了沒？”

    “早上吃過了。”

    “那就等一會吧！”

    …

    …

    兩人說話的工夫，二姐夫也被鄭老頭拉過去說話，“老大，看你那小舅子不像是個省油的燈。”

    “該不會說好的事，就這麽黃了吧？”

    鄭繼紅偷偷瞥了一眼，“應該不會吧？”

    “咋不會。”

    鄭老頭板著臉，“待會你小舅子說完話，你就跟他明說，工作要給你。”

    “咱們附近十裏八村的，也不是沒人去城裏上班，你見誰家有工作不是先緊著男人，男人才是家裏的頂梁柱。”

    “可是…盼娣那邊？”

    “嫁出去的媳婦就是潑出去的水，盼娣是你媳婦，是我老鄭家的人，這事就該聽你的。”

    “你可千萬別鬆嘴，多少人盼著進城都還沒這個機會呢。”

    鄭老太太點頭附和著，“老大，你爹說的對。”

    “要是媳婦不聽，就給我狠狠的揍，揍一頓就老實了。”

    “我還就不信了，娃都給你生了兩個，還能因為工作跑了？要是跑了，我看誰還能要她。”

    鄭繼紅嘴上答應著，其實心裏也在犯怵，自從上次被李有福教訓過後，每次見到李有福，表麵上沒什麽，心裏還是有點怕他。

    不過就像爹娘說的，這次工作的機會要把握住，等將來工作到手了，李盼娣這個賤女人，敢讓小舅子打他，這筆賬非要跟她好好算算不可。

    …

    …

    “弟妹，有啥要幫忙的你就說。”

    “二姐，你歇著，哪用的著你幫忙。”

    李盼娣輕笑，“這也是我娘家。”

    張玉梅笑著擺手，“二姐我沒跟你客氣，真沒啥要幫忙的，小叔子連柴火都不讓撿，除了做做飯，我這一天閑的，都快生出繭子了。”

    “還是羨慕你們，能在縣裏工作。”

    “就跟小姑子似的，一段時間不見，感覺都成了城裏人。”

    這種日子張玉梅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現在竟然實現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任誰都能看出張玉梅對現在的生活滿意的不得了。

    李盼娣笑容有些尷尬，“那個，工作的事，今天正想跟老六說說。”

    “二姐咋了？”

    “就是我要去上班了，大虎，二虎，就沒人照顧，兩個孩子還那麽小。”

    “可以讓爺奶幫著帶，工作又不是啥壞事，我聽小姑子說，每個月除了有工資，還可以再糧站買到低價糧食。”

    “咋也比在農村帶孩子強吧？”

    “話是這麽說，可是……”

    沒等李盼娣說完，就聽到鄭繼紅叫她，李盼娣連忙說道：“弟妹，你二姐夫叫呢，我先過去一下。”

    “好的二姐。”

    張玉梅看著李盼娣的背影，明明是好事，咋還不願意呢？

    “盼娣，媳婦，咱們在家都說好了，小舅子那邊……”

    李盼娣點了點頭，“等老六跟娘說完話，我就跟他說這事。”

    “媳婦你太好了，簡直就是活菩薩。”

    鄭繼紅喜出望外，鄭老頭，鄭老太太也露出滿意的神色。

    “娘，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先忙你的。”

    “嗯！”

    李有福和蔣翠花說完，就大步流星朝二姐的方向走來，他笑著道：“二姐，就等著你呢，村裏的證明開了沒？”

    “老六。”

    “咋了？證明沒開？”

    李盼娣有些不敢直視的眼睛，“就是…你昨天跟我說的事…我跟你二姐夫商量了。”

    她抬起頭，“老六，你看這份工作能不能讓你二姐夫去。”

    “小舅子，主要是大虎，二虎還這麽小，還離不開你二姐，我和你二姐也商量過了，我先去上班，等大虎，二虎稍微大一點了，我再把工作讓出來。”

    這個年代的工作，的確有頂崗一說，但也不說，原來崗位是什麽樣，頂崗的人就能在原崗位幹下去。

    還真不是，需要從學徒開始做起。

    這個拋開不談，李有福給二姐找的工作，他哪來的臉說讓二姐先在家帶孩子，等過幾年再把工作還給二姐。

    這就好比你拿著一個肉包子對狗說，“我把包子丟在這，你不準吃，我過會再來拿包子。”

    起碼…這種鬼話，李有福是不相信。

    李有福拿出煙給鄭繼紅，鄭老頭發了一根，隨即，就拿出洋火自顧自的點燃一根。

    “好煙呐！”

    鄭老頭眼前一亮，這麽好的煙他還真有些舍不得抽，這不得拿回村裏好好炫耀一下。

    李有福連看都沒看鄭老頭一眼，他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眼神卻一直停留在二姐的臉上。

    良久。

    李有福將抽了一半的煙狠狠丟在地上，用腳熄滅，口中發出略帶嘶啞的聲音，詢問，“二姐，你知不知道，有了這份工作，你就可以把戶口變成城鎮戶口，從此每個月能吃上定量。”

    “還有…你真要為大虎，二虎考慮，你就更應該接受這份工作，而不是讓給二姐夫。”

    “因為孩子的戶口是隨母親，這樣一來…大虎，二虎也能每個月吃上定量，雖說半大的孩子每個月的定量隻有16斤糧食，但也總比啥都沒有強。”

    “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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