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醫院。
    李盼娣看著李有福，“老六，我看二虎也沒啥事了，要不然下午就出院吧？”
    “在醫院待著一直花錢不說，吃飯也不方便。”
    醫院是有給病人及家屬提供做飯的地方，不過需要自己動手，糧食也要自給自足。
    在國營飯店吃飯，花錢倒是不怕，主要是糧票。
    李有福看了看已經恢複精神的二虎，不得不感歎，這個年代的小孩子是真的皮實。
    高燒接近40度，隻輸了一次液就好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沒一下子答應，“二姐，二虎剛退燒，要不再觀察一陣，正好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等我回來的時候，二虎精神狀態還不錯的話，咱們就出院，你看成嗎？”
    李有福到底還是不放心，上輩子二虎就因為高燒成了低能兒，這輩子一定不能重蹈覆轍。
    在觀察一陣子是最好的選擇。
    李有福打算趁這個時間，跑一趟研究所，順便解決票據的問題。
    “老六，你在縣城還有朋友？”
    李有福笑著點頭，“一點小事，上次答應過別人，今天正好在縣城，就打算過去看看。”
    “那讓佑娣陪著你去吧，有啥事也好多個幫手。”
    “二虎已經沒啥事了，還有我跟大虎在醫院照顧他。”
    聽到這話，李佑娣一臉期待的看向李有福。
    好不容易來一趟縣城，她還沒在縣城逛過呢。
    “五姐，下次吧，下次我專門帶你到縣城逛。”
    “今天你還是在醫院陪著二姐，你們兩個也能說說話，我快去快回。”
    李佑娣點了點頭，“知道了，你路上慢點。”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有福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出醫院。
    研究所的地址，馬虎上次跟他提過，距離縣城醫院不算遠。
    “同誌，你找誰？”
    李有福剛到研究所，就被門衛大爺攔了下來。
    “同誌你好，我找你們研究所後勤部的主任，還勞煩你幫我遞個話。”
    門衛大爺看了李有福一眼，“你找的人姓啥，你跟他又是啥關係？”
    李有福笑著遞了根煙過去，“我隻知道他是研究所後勤的負責人，我姓李，是他女婿馬虎讓我過來的。”
    “還麻煩你幫我遞個話。”
    門衛大爺接過李有福遞來的煙看了一眼，“好煙啊。”
    李有福不以為然，7毛2一包的中華，能不是好煙嗎？
    門衛大爺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小夥子，你要找的人應該是我們後勤部的錢主任。”
    “你在這等著，我去叫錢主任過來，錢主任沒過來之前，你可不能進去。”
    “好的好的，麻煩大爺了。”
    別看對方隻是個看門的大爺，鬼知道是誰家的親戚。
    李有福很客氣，順勢又拿了根煙別在大爺的耳朵上，門衛大爺一副算你小子懂事的眼神。
    看著對方離去，李有福站在原地給自己點了根煙。
    一根煙剛抽到一半，門衛大爺就領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國字臉，四十多歲，一身中山裝，腳底一雙擦的發亮的皮鞋。
    李有福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他。
    門衛大爺率先開口，“小夥子，這就是你要找的錢主任。”
    李有福笑著問好，“錢主任你好，我是馬虎的朋友。”
    聽到馬虎的名字，錢主任恍然大悟，“是你啊，馬虎跟我提過你。”
    “今天過來這是……要不去我辦公室裏談。”
    “行！”李有福點了點頭，又朝門衛大爺客氣道：“謝謝大爺。”
    錢主任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默默點了點頭。
    到了錢主任辦公室，錢主任散了根煙給李有福，“別客氣，隨便坐。”
    “我聽馬虎說，你叫李老六是吧？”
    李有福笑著點頭，“家裏排行老六，別人都是這麽叫我的。”
    “那我就叫你老六，你也別叫什麽錢主任，叫我錢叔就成。”
    “錢叔。”
    錢主任滿意的點了點頭，“老六，馬虎已經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他說你能弄到山裏的野味是嗎？”
    李有福自然不會承認這些，“錢叔，甭聽馬虎瞎說，我一個人哪能弄到這些，都是村裏的。”
    聞言，錢主任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他一個活了四十多歲的人精，又哪裏能聽不出李有福有所隱瞞。
    不過這都不是啥事，這年頭能弄到物資才算有本事。
    錢主任吸了口煙，“老六，我就明說了。”
    “你能弄來野味就算是幫了我大忙，價錢方麵一定不會讓你吃虧，我按最高價給你算，你看怎麽樣？”
    李有福詢問，“可以換些票嗎？”
    “你要啥票？”
    錢主任直接拉開抽屜。
    好家夥！還真是啥票都有。
    煙票，酒票，布票，棉花票，糕點票，糖票……各式各樣，看得李有福直流口水。
    他還看見了自行車票，縫紉機票，糧票更是一抓一大把。
    “這些我都能換嗎？”
    錢主任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李有福犯難，自行車他已經有了，縫紉機肯定要搞一台。
    估計搬一台縫紉機回去，蔣翠花能樂瘋不可。
    不過李有福還是疑惑道：“錢叔，這麽多糧票，怎麽不換成糧食？”
    錢主任又遞了根煙，笑著道：“老六，糧票一般用在國營飯店和火車上，去糧站購買糧食主要是看糧食本。”
    原來如此！
    李有福一直以為有了糧票就能在糧站買糧食，結果人家隻認糧食本。
    經驗害死人呐。
    不過想想，這才符合當前國情。
    隨即，李有福詢問，“那個錢叔，野豬要不要？”
    “野豬？”
    錢主任呼吸變得都有些急促，一把抓住李有福的手，“要，當然要！”
    “你都不知道錢叔現在的工作有多難開展。”
    “職工每天因為見不到葷腥鬧脾氣，可市場供應就那麽多，你說我有啥辦法。”
    李有福連連附和，“是是是，聽說現在供應是收緊了。”
    “還不是北邊給鬧騰的……”
    說到這裏，錢主任話鋒一轉，“老六你隻管拉過來，錢叔全給你包了，每斤按照3元錢給你算。”
    3元一斤？
    研究所是真不差錢啊。
    表麵上，李有福一臉為難，“錢叔，咱不是說好換票嗎？”
    錢主任一口答應，“行行行，這個都好說。”
    “老六，什麽時候能弄過來？”
    “錢叔，幫我協調一輛板車，下班之前我弄過來。”
    “三輪車行嗎？”
    “那當然沒問題。”
    自行車和三輪車的原理都差不多，從某方麵來說，三輪車還要比自行車更好騎一點。
    一個小時後。
    李有福騎著三輪車再次回到研究所。
    看門大爺二話不說就打開大門。
    “你們快看，車上真是豬肉。”
    “太好了，我都快一個月沒嚐到肉是啥味了。”
    “還是錢主任有辦法，咱們也能跟著沾點光。”
    一路上全是研究所職工的議論聲。
    李有福將三輪車停在後勤部門口，錢主任和兩名職工已經等在那了。
    “老六，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錢叔，野豬送到哪？”
    看到這麽大頭野豬，錢主任臉都快笑爛了。
    “放在這就行了，他們兩個會處理好，你跟我上辦公室喝杯茶等著就行。”
    “要是不放心的話，你去看著他們稱重也行。”
    “我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錢叔。”
    錢主任臉上的笑容更燦爛，“走走走，咱們先進屋喝杯茶。”
    ……